從封地寄來的稅金非常不穩定,不但是數額,就是時間也是,有時候一兩個月,有時候三個月,由此也看出西河子爵封地裡的經濟狀況實在不怎麼樣,但不管怎麼說,看樣子還是維持下來了。
除了稅金,有時還有一些福特納王室的情況通報和簡報也隨之寄來,馮楠一般都沒怎麼看,倒是花淺紫和孫儷兩個女孩兒看的ting興奮,有時還指點一番,如果不是圍着圍裙,還真有點貴族議員的架勢呢。只不過這些都是空談,既沒人徵求她們的意見,也沒人需要她們的意見,一切都是自己過乾癮。其實現在資訊發達,只要稍微留意一些,其中有些消息可以提早從各類新聞媒介上看到。
稍微重要一點的文件是通過外交渠道到達馮楠手裡的,比如一些必須他簽字的文件,多數是一些封地議會爭執不下的決議,依照法律馮楠作爲領主有裁判權。這是份苦差事,因爲這種事往往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這決斷可輕易下不得。另外還有一些諸如赦免、任命、立法一類的文件,因爲條理清晰,事實清楚,絕大多數程序都已經走完,因此反而很容易,馮楠通常是把手一洗,順手拿起支筆來就簽了。
這類通過外交渠道送來的文件通常是由韋浩文派人送來,如果快到飯點兒了,韋浩文也親自來送,順便吃個飯再走,飯錢是不付的,按着他的話說:我是王室的外交代辦,你是福特納女王冊封的領主,我到了領主的地盤兒了,你怎麼也得管頓飯啊。
不過這種好事不到半年就到了頭。
那天馮楠正在美食城南方燒烤店的後廚忙和,外頭花淺紫就喊:"爹爹,外交部的人來了。"
每當花淺紫這麼說時,就是韋浩文派人來了,儘管達不到外交部沒什麼關係,但是花淺紫就是喜歡這麼喊,馮楠也懶得糾正,所以這次又聽見花淺紫這麼喊,也就沒在意,說:"先讓他坐,倒杯茶,我弄完這份兒就出來。"說着,繼續忙自己的事。
忙着,就差點忘了這件事,猛然想起了,就轉身到水池邊洗了手,回手拿毛巾時,早有人遞了上來,馮楠還以爲是孫儷,就一邊擦手一邊說:"怎麼不在外頭招呼客人……"這一回頭,愣了,因爲他面前站了一個黑人少女,正掩嘴笑着呢。
"蘇妮……"馮楠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妮在福特納時一度和馮楠走的非常近,已經成爲了他的近侍,但由於她體罰鞭笞了比剋夫婦,馮楠就不讓她跟在身邊了,只聽說她被安排禁衛軍士官訓練班,最後一次馮楠離開福特納時,也沒有向她道別,說起來這一直是馮楠的一個心結。
蘇妮看到馮楠驚愕又欣喜的樣子,也很高興,顯然這也是她期望看到了表情,於是就猛然一下把馮楠抱住,側臉貼在他的肩頭--這丫頭又長高了。
馮楠也把她抱了,抱的她雙腳離地的慢轉了幾圈--因爲廚房太窄,不敢動作太大,只是意思意思,然後放下她說:"你怎麼來了?"
蘇妮說:"留學啊,我們來了十個人,等學成後要留下幾個來,作爲駐華機構的外交人員,以後我們外交等級提升,不需要代辦了。而且今後子爵大人所有的文件都有我們來轉送。"
她說着話,雙手依舊勾着馮楠的脖子,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馮楠,但與此同時,馮楠還感覺到四道銳利的目光正透過傳菜口刀子一樣的射進來,於是就往輕輕推着蘇妮說:"行了,別抱了,我一身都是油煙。"
蘇妮這才笑着放開馮楠,馮楠又說:"這裡油煙大,咱們出去談談,我也好透透氣。"說着和孫儷兩人招呼了一聲,關了竈火,領着蘇妮從廚房裡出來,又問:"還有誰過來了?就過來了你們一羣孩子?"
蘇妮說:"木木也在名單上,但是他士官訓練還沒結業,要下一班船才能出發,其餘來的人都認識你,就怕你認不得,嘻嘻。"她說的倒是實情,馮楠名氣大,見過的人多,別人記得他,他卻未必認識每一個見過的人,馮楠先挑了張桌子讓蘇妮坐下,然後笑着說:"你都說說名字,我看我還記得住不?"
蘇妮說:"不用報,反正有兩個照顧我們生活的輔導員你肯定認識。"
馮楠問:"說說。"
蘇妮有點不自在的說:"就是害我離開你那兩個……"
馮楠一聽就釋然了:原來是冒充兄妹的比剋夫婦。就說:"原來是他們啊,當時確實是你先濫用私刑了。不過我也有點過分,不該就那麼甩手不管你了,現在想想,我ting後悔的。"
蘇妮的眼眶有點溼~潤了,說:"大人,其實您是可以懲罰我的,在處罰重一點都可以,就是不該讓我離開您,我當時都想死了。"
馮楠的心隱隱作痛,忙說:"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現在咱們不是又見面了嗎?你想吃點什麼?嚐嚐我的手藝?"
蘇妮抹抹眼睛,破涕爲笑說:"我要嘗試的東西很多,要學的東西也很多,全聽子爵大人安排。"
馮楠說:"那第一課啊,別老叫我子爵大人,我在這兒就是一個小攤販,你年紀小,叫我叔也可以,叫我哥也可以,反正就是別叫什麼子爵大人。"
於是蘇妮就用莫斯塔加語說:"是的,子爵大人。"然後頑皮地一笑。
也好,強似用中國話說。馮楠是那蘇妮沒轍了。
遠遠的看着馮楠和和蘇妮說着話,一會兒笑,一會兒抹眼淚的,孫儷看着心裡彆扭,就問花淺紫:"小花,那黑妹誰啊,我哥的非洲小情~人兒?"
花淺紫說:"以前沒見過,聽說是爹爹早先的近侍,這會是作爲留學生來咱們這兒的,以後就是福特納的外交官了。"
"派個小屁孩兒來做外交官,我看那個小國家也是沒人了。"孫儷不屑地說着。
花淺紫也懶的解釋,最近她和孫儷是越來越說不上話,能不說話則不說。
隔壁賣酸辣粉兒趙耀梅前回逃脫了大難,休養了好一陣子,最近又重新把店鋪開了張,但膽子變小了,不敢一個人上下班,於是就把車借給了馮楠開,條件就是晚上送她回家,上午十點再接她過來。正好馮楠也缺輛車,於是就答應了她,反正也要從筒子樓接送花淺紫,也就一路繞了。
趙耀梅雖然吃了這麼一個大虧,險些把命都丟了,八卦的毛病卻沒改,聽說馮楠被冊封的子爵,一天到晚打聽這個子爵到底是個多大的官兒,和咱們這正縣級領導相比到底哪個大。
"都子爵了,怎麼還當小商販啊,子爵不是貴族嗎?貴族是不需要工作啊。"這句話她常常掛在嘴邊。
可時間一長,馮楠的表現也和一般的小商販無有不同,雖說總有幾個自稱是福特納外交機構的人時不時的來送送文件什麼的,但也都是黃皮膚黑頭髮的國產貨,於是趙耀梅就懷疑是馮楠在吹牛,可今天卻來了個不折不扣的黑妹,這讓她有點跌眼鏡了。
於是她湊到孫儷這邊來,像是隨意問道:"那個黑妹什麼來頭?"
"誰知道……"孫儷說:"小花說是我哥以前的內侍,現在來留學的外交官。"
"還真是的……"趙耀梅眼睛裡放着光說"這個內侍又是幹什麼的啊。"
"幹什麼?"孫儷看了花淺紫一眼,然後纔對趙耀梅說:"人家還是王國啊,內侍,那就是什麼都能幹的吧。"
"嘿嘿……"趙耀梅曖~昧的笑了一下說:"那我過去搭幾句話行不?"
花淺紫說:"人家單獨說話呢,不好吧。"
孫儷說:"有什麼不好啊,看他們那樣子也不像是在談公事,聊天而已。"
趙耀梅得到了孫儷的支持,就厚着臉皮走過去,先把手往蘇妮的後頸下面露着的皮膚部分輕輕一拍,同時說:"哎呀小楠,有客人啊。"
馮楠忙微微欠身說:"是趙姐啊,來我給你們介紹。"他說着,就給二人介紹了,而趙耀梅卻有些心不在焉,她剛纔伸手一搭,原以爲黑人的皮膚肯定粗糙無比,誰知這一下卻感到一股細滑在手,還以爲把蘇妮的黑顏色給抹下來了,但悄悄看了一眼,手上什麼異樣的顏色也沒有留下。
趙耀梅厚着臉皮咯咯笑着也跟着聊了幾句,然後就說:"哎喲,這位黑姑娘,肚子餓了吧,趙姐給你去燙碗酸辣粉兒去,瞧你楠哥,跟你說了這麼半天話,就一杯清茶啊。"
趙耀梅這話把馮楠弄了個紅臉,趕緊笑着說:"對對對,我也給小蘇妮弄點吃的去。"
馮楠說着就真的去了,趙耀梅卻扭捏着不走,等馮楠走遠了,她才壓低嗓子問:"蘇妮,我問你啊,你以前是小楠的近侍,這個近侍,到底都幹些什麼啊?"
蘇妮說:"就是伺候子爵大人啊,不過那時候子爵大人還不是子爵大人,還是撒利姆賓卡大人。"
趙耀梅'哦'了一聲,又問:"那,那什麼撒利姆比卡是什麼意思啊。"
蘇妮想了想才說:"賓卡是少校的意思,撒利姆的意思是……戰神。"
"我靠。"趙耀梅說"少校是正營職啊,戰神……看來小楠在外頭混的不錯嘛,回來搞什麼……"她嘀咕着,然後又笑着對蘇妮說:"那什麼……你做啊,姐給你燙個粉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