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至少在大體上這頓踐行的飯還算吃的開心。
不過席間孫儷也問了好幾遍凌佳被調去太平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凌佳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隨口打哈哈說:“不就是守太平間嘛,又不是沒幹過。”
旁邊周正玲看着不對,覺得凌佳有自己個苦衷,只是目前還不願意跟大家說,這個時候問她反倒招人嫌,於是就暗地裡踢了孫儷兩回,孫儷雖然反應遲鈍,但最終還是明白過來了,於是不再就這個問題說話。
吃過了飯,凌佳笑着說她今晚第一天到太平間值班,出了酒樓就自己打車走了。周正玲和周沚玲又和馮楠他們一起回茶樓拿了行李,然後也不多坐就要走。
見他們要走,馮楠忽然覺得心中升起一絲傷感來,也許下次回來的時候,周正玲已經嫁做他人婦,另成一家人了,這一兩年風風雨雨的,終歸還是算家人吶,於是他對着周正玲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叫了一聲“小媽……”
周正玲還以爲他另有話說,回過頭來問:“還有事?”
馮楠愣了一兩秒鐘,才說:“沒事,就是天黑了,路上小心。”
周正玲笑着說:“不放心就送送我們啊。”
馮楠忙說:“那我送送你們。”
周正玲見他的囧樣子,笑了,兩步走回來把他深情一抱說:“行了行了,逗你玩兒的,其實真正需要小心的是你啊,別到時候老的沒了,你也不回來了,那小柏可就沒親人了。”
馮楠點頭說:“嗯,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保重。”
周正玲忽然笑着離開了馮楠的懷抱,但依舊抓着他的胳膊說:“咱們這是幹嘛啊,跟着生離死別似的,真不吉利。行了,大家都好好的。再見。”
她笑着跟馮楠說了再見,又跟其他人都道別了,這才走到門口,幫周沚玲提了行李說:“走啊,還愣着幹什麼?”隨後身影一晃,就在門口消失了。
馮楠覺得帳然若失,對於周正玲,他也曾怨過,恨過,試圖利用過,但只怕從今之後,無論是怨與恨,恐怕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孫儷見他有些發愣,想去喊他,但臨開口又改了主意,用胳膊頂了吳娟一下,吳娟當即會意,就上前輕挽了馮楠的胳膊說“楠,明天你出發,早點休息吧。”
馮楠點頭,對柳詩佳說:“你也早點休息。”
柳詩佳懂事兒,打了招呼,扭身就從大門出去了,吳娟又問:“她跟茜茜他們一起住吧。”
馮楠點點頭,有些事還是不能讓吳娟知道。
孫儷見已經走到了這步,乾脆送個順水人情說:“娟姐你也和哥一起休息吧,這兒我盯着就行了。”
馮楠感激地看了孫儷一眼,摟着吳娟走了。
馮楠和吳娟一起回到密室,吳娟坐在牀上,馮楠坐在辦公桌後,兩人相視無語,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倆人就這麼呆坐了半個來小時,吳娟忽然一下笑了,說:“咱們這是幹嘛啊,就跟倆陌生人似的。”
馮楠也笑了,走過來抱起吳娟來對着她的額頭輕輕的一吻,然後又把她抱的緊緊的。
吳娟也緊緊的抱着他,好一陣子才說:“對不起……這段時間真的對不起。”
馮楠說:“傻丫頭,胡說什麼呢……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嗯~”吳娟抱着他,身子越來越軟,慢慢的往下滑,同時騰出手來,熟練地幫着馮楠解開腰帶,正要往下跪的時候,馮楠拉住她輕聲說:“那麼想伺候我?先給我搓個背吧。”
吳娟嗔怪說:“真是的,貪心。”
雖然這麼說,卻又站起來,和馮楠糾纏着一起走去浴室了。
吳娟這次總算是隨了心願,一晚上翻鸞倒鳳的,好好伺候了馮楠一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馮楠出發的時間是凌晨四點,這就應了那句老話,良宵恨短。
馮楠凌晨三點的時候就起來了,吳娟先是軟綿綿的糾纏了他一會兒,然後就利利索索的起來幫他收拾行李,看得出是安心要做一個賢妻的——只是那行李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馮楠多年來一人湖海飄零,每次出發之前總是提前收拾好行裝。
一邊收拾,吳娟一邊埋怨的說:“真是的,怎麼你們每次出發都撿着大半夜的啊。”
馮楠說:“工作性質,也是慣例,這就是告訴你,好日子結束了,接下來該拼命的拼命,該使勁的使勁,主要是給大家提個醒兒。”
吳娟說:“我看你也是個頭兒啊,這規矩咱不能改改?”
馮楠說:“行規,改不得。”
凌晨三點五十分,馮楠背上背囊就要出發,吳娟忽然從背後抱了他哭了出來,馮楠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是從前面握了她的手,溫柔的說時間快到了。
吳娟今天超級的明事理,看差不多了就放開手,挽着他的胳膊從密室出來,孫儷也知道馮楠這個點兒走,也剛起來了在外頭等着,於是兩個美人兒把馮楠送到樓下,這時是三點五十五分。
雖然是剛立秋,但凌晨的時候已經隱隱的有了冷風,馮楠穿着軍外套,但吳娟和孫儷卻都穿的清涼,小風一吹,忍不住就是一哆嗦,吳娟還好,立刻就靠的馮楠越發的緊了,孫儷站的稍遠一點,不免有些形隻影單的淒涼,馮楠看了她一眼,孫儷朝他一笑,吳娟就對馮楠說:“讓你妹站過來,我又不會吃醋。”
馮楠還沒說話,吳娟就對孫儷說:“小儷,過來你哥這兒。”
孫儷猶豫了一下,這纔過來了,卻繞到吳娟這邊挽了吳娟的胳膊。
馮楠此時也感覺到了夜風的涼,就對這倆美人兒說:“有點冷了,你們回去吧。”
倆人都執拗地搖搖頭,馮楠笑了一下,脫下軍外套,一件外衣罩了倆,給兩個女孩兒都披上說:“我走之後,你們好好相處,茶樓賺的錢,只要不動本金,再留出些流動資金,剩下的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該花就得花,我在外頭你們也不用擔心。”
吳娟此時的眼淚又下來了,孫儷說:“哥你也要保重啊。”
馮楠點點頭,這時從房後又走出一個人來,藉着路燈的燈光,大家認出是柳詩佳,她揹着背囊,一樣的穿着軍外套。
馮楠招呼道:“來了?”
柳詩佳點頭說:“是的長官。”
這時街對面商務酒店裡也走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來,是周月茜,她剛過了馬路,不遠處就有一輛大巴開了過來,馮楠一看時間,剛好四點,自言自語地說:“真準時啊。”
這時吳娟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了,只是沒哭出聲來,孫儷也給感染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馮楠想上前吻吳娟一下,算是告別,誰知又給她一把抱着不鬆開,足足耽誤了兩三分鐘,最後馮楠只得說:“鬆開吧,記得等我,我下次回來一定給你個交待。”
吳娟這才鬆了手,馮楠一看,除了自己都上車了,於是又急匆匆交待道:“你們彼此照顧着啊,我走了。”說着就踏上了大巴車的跳板,上了車後,又對着車窗朝兩個美人兒揮手。
吳娟甩開孫儷的手,朝着大巴車追了兩步,這下真的哭出聲音來了,孫儷上前安慰她,吳娟哭着說:“我不是覺得別的,就是老覺得這次他一走,我就再也見不着他了。”
孫儷趕緊啐道:“呸呸呸,胡說什麼啊,那可是我哥,你別這麼咒啊。”
吳娟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甭管是什麼意思,反正馮楠這一走,再見面的時候,怎麼也得是冬天了吧。
不過大巴車開走後發生了一件事,不管是吳娟還是孫儷都不知道。
大巴車開過一個拐角,不得已停下了。因爲有個人,確切的說是個女人,腳邊放個揹包,叉着腰擋在了路中間。
馮楠見停了車,往前一看,認出擋路的人是凌佳,於是讓司機開車門想下去問個究竟,可凌佳一看車門開了,立馬拎了包就趕了過來,和馮楠擠對在了門口,她順勢把揹包往馮楠懷裡一塞說:“幫我拿上去!”說着話,一隻腳已經上了踏板。
馮楠抱着包,心裡明白了幾分,也有幾分的莫名其妙,就問:“你這什麼意思。”
凌佳說:“大家這麼熟了,走個後門兒唄,我知道你這次回來是招工的,算我一個。”
馮楠笑道:“我這工作可不是說幹就能幹的,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出發的?”
凌佳也笑着說:“你忘了我的偵探才能了?我今兒晚上啊在太平間值班,越想越不對勁兒,最終我是想明白了,憑什麼啊,他們讓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我偏不!我現在啊,我就跟你幹了,不功成名就,絕不還鄉。”
馮楠這下笑不出來了,說:“胡鬧,你這麼整你爸媽知道不?還有我們的工作性質知道不?”
凌佳見他說的正經,也說:“我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能做自己的主,雖說你們的工作性質我是不知道啊,可我知道你現在似乎卻醫護人員,以後我就改名叫南丁格爾,護理包紮什麼的,我可是專家啊。哎呀,你老堵着門幹什麼啊,再這麼着還走不走啊……”
馮楠一臉的爲難,凌佳笑着說:“哎呀,我帶了護照了,還有非洲那幾個落後地方,又不是旅遊,辦手續不是很難吧。好了好了,讓開,我得上車找個好座兒。”說着,真的身手排開馮楠,側身擠上了車,一擡頭就看見柳詩佳,這個是認識的,於是就笑道:“你也在啊,正好咱兩個佳佳好搭伴兒。”說着一屁股就坐在了柳詩佳的旁邊
馮楠都愣了,沒錯,他手底下確實缺醫護人員,但凌佳確實沒在他的名單上。
正發愣呢,開車的司機提醒馮楠:“上尉?上尉?”
馮楠這才醒過悶兒來,司機又問:“照計劃走?”
馮楠無奈地說:“開車吧。”然後就往車廂裡走,凌佳居然還對他擺手笑了一下,馮楠也沒理她,徑自走到後頭對坐在後面的周月茜說:“小周,幫幫忙,看看她的手續能辦吧,能辦就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