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起了一個大早,洗澡理髮,又把身邊所有的軍裝都送去清洗熨燙了,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衣箱裡,軍銜和勳章放在最上面。就是還有一樣東西不好處理--穆文光送給他的手槍。
這肯定是不能帶回國內的,轉贈他人也不合適,就在此時,影子似的因斯萊克上校又出現了,笑嘻嘻遞過一張名片說他準備開一家小型的倉儲公司,問馮楠願不願意做他的第一個榮譽顧客。
馮楠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說這可真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啊,望東城人口流動較爲頻繁,有些人的傢伙什兒帶不走,扔了又可惜,於是這種小型的倉儲公司就應運而生了,用來存放一些扔了可惜,可又不方便攜帶的東西正合適。
於是他立刻就從因斯萊克上校那兒租下一個小貨倉,存放手槍和其他一些粗笨的雜物。
因斯萊克上校也很高興,說萬事開頭難,既然有了第一個顧客,那麼第二個第三個也會隨之而來的。他一邊說一邊爲馮楠開具票據,並送給馮楠一枚銀質的號牌,說將來可以憑藉這枚號牌去倉庫裡取回存放的物品,不過他又提醒若是逾期半年沒有交付保管費的話,倉庫裡的東西會被依法拍賣。
馮楠於是一次性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但是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回來取這些東西。
因斯萊克上校隨後又讓馮楠寫了一份授權書和清單,這樣他就可以替馮楠把還放在軍營和其他地方的私人物品搬到倉庫去,而不用馮楠自己跑腿了。
這就算是處理完自己的私人物品了,馮楠一看時間已經臨近中午,於是就乾脆請薩姆和因斯萊克上校還有花淺紫在酒店餐廳吃了一頓飯,算是作別,午飯後又去拜訪了喬伊先生和權廣文教授,估計金麗快結束午休的時候,這纔去王室別墅覲見金麗辭行,同時讓花淺紫收拾好東西去碼頭的咖啡吧等着。
馮楠來到別墅,照例在第一道崗哨前向禁衛軍通報了姓名來意,不多時南錫親自開着電動車來接,馮楠坐上車,南錫一邊開車一邊說:"殿下原本以爲你上午就會來,就等了你一上午,可你沒來。"
馮楠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說:"真是,上午我處理了一些私人的事物,希望公主殿下不要責怪。"
南錫說:"要道歉你當着殿下的面跟她說吧,我們這些做僕役的可不敢擅自轉達大人們的對話啊。"
馮楠笑了笑。
覲見是在金麗的書房進行的,馮楠按照以前學過的朝禮,一一的都做足了,金麗略帶哀傷地說:"每當你把禮數做足的時候,就是你要離開的時候,想想,真ting有意思。"
馮楠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殿下,加冕的時間定下了嗎?"
金麗說:"怎麼?你要參加嗎?"
馮楠略微尷尬地笑了一下說:"嗯,我隨便隨便問問……人不到禮到,需要什麼大件的話,我會通過曹向東的公司幫你搞來的"
金麗嘆道:"謝謝……我的女王加冕禮將和婚禮一起舉行,到時候還要當場宣佈恢復爵位制度,冊封一批貴族。不過你知道的,這不過是種榮譽象徵,大多數封好沒有貴族特權,也和行政軍政等職務沒有關係,不過對於鼓舞士氣倒是很好的。"
馮楠說:"是啊,很多傳統的東西還是ting有用的。"
金麗說:"楠,既然你要走了,就請你跟我說實話,如果你希望得到什麼級別的爵位?如果你也被受爵的話。"
馮楠笑道:"我這都要走了,爵位什麼的,我就不佔這個名額啦,而且殿下您也沒虧待過我,別的不說,薪金都是很豐厚的。"
金麗微微嫵媚的一笑說:"可是你的大部分薪金都幫我去招募營救那些飛行員了,你真傻,拿自己的錢去辦這些事。"
馮楠說:"沒辦法,當時你不批准這項任務,我只好自己想辦法,另外我那點薪金其實也差的遠,我就又虛報了一些訓練費用,還好,殿下的反貪污部門沒有把我抓起來。"
金麗說:"抓你是不可能的,不過你確實違反了財務制度,說起來,制度的規範還是你請來的柳詩佳幫我建立的吶,你這算是有點作法自斃吧。"
馮楠說:"怎麼?殿下您要爲此懲罰我嗎?"
金麗說:"當然,你必須受罰,否則別人更該說我和你有私情了,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吶,我可是要嫁人的女人了,名聲很重要。"
馮楠笑着搖搖頭說:"那您打算怎麼懲罰我?"
金麗說:"我想請你跪下,再向我行一遍君臣禮。"
馮楠一愣,不知道金麗想幹什麼,於是就猶豫了一下。
金麗見馮楠遲疑了,就說:"楠,就算我求你,我要你跪下,行甲冑禮。我需要你這麼做"
甲冑禮是軍禮。古代的軍人身上都負有重甲,一旦雙膝跪倒,再站起來會很費力,所以甲冑禮都是單膝跪地,輔以一隻手撐地。馮楠聯想起金麗開始說的話,忍不住笑道:"殿下,難道要冊封我爲騎士?"
"楠,快點跪下吧,我們沒多少時間了。"金麗的語氣裡有幾分請求的成分。
馮楠說:"殿下,要是您想冊封我爲騎士,真的沒必要,我就要走了,連軍裝軍銜都想還給您,我還要這個貴族封號幹什麼啊。"
金麗又說:"楠,楠,我只要你跪下,請按我說的做,求你了。"她終於說出了這個'求'字,馮楠不能再拒絕了,金麗再怎麼說也是個公主,哪能讓公主求人呢?於是他單膝跪下,腰桿卻一如既往的ting的筆直。
金麗此時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留下了兩行清淚,南錫見了,忙遞上噴了香水的手帕,金麗接過來來輕拭了眼淚,然後對南錫說:"請出來。"
南錫轉身從另一個侍女手裡雙手接過一把鑲了寶石的水手彎刀,捧給金麗,金麗一按繃簧,雪亮的刀刃出鞘了。
她手裡提着彎刀,蓮步輕移,款款地走到馮楠面前,馮楠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腰板ting的更直了。金麗舉起刀,緩緩地放在了馮楠的左肩上說:"這是我要給你的,其實也是亦歌爲你討的,她覺得我虧欠你的,作爲我的好友,她有必要爲你做點什麼,甚至不惜把她自己的讓給你,但我是未來的女王,你倆,我都不會虧待的。"她說着把彎刀拿起,繞過馮楠的頭,在他的右肩上輕點了一下,然後又把刀放在了他的頭ding說:"我,福特納王國地三十二代王位繼承人,以列位先王的名義,冊封馮楠少校爲西水澤子爵,賜封地於西水沼澤。"
馮楠楞了,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爲最多也就給他的虛名的騎士頭銜,最多再加上兩枚勳章,一筆獎金,卻沒想到是個有封地的子爵。按照金麗早先制定的恢復爵位制度的規劃,所有的爵位都是榮譽稱號,沒有實際特權的,可偏偏在自己這兒開了綠燈,這是特例還是金麗完全改了主意?
南錫見馮楠在發愣,就提想到:"西水澤子爵閣下?"
馮楠這才反應過來,忙說:"一切爲了陛下,永遠忠於陛下。"
金麗這才收回彎刀,交還給南錫,然後回到座位上坐好又對馮楠說:"楠,你是我第一個冊封的貴族,而且擁有除指定繼承權外所有領地治權,以後西水澤地區的稅收就是你的薪俸,如果你沒時間治理這塊領地,我會爲你找一個合適的代理人的。"
馮楠此刻覺得有點受chong若驚,他說:"……殿下……我……我都要走了,這個爵位……"
金麗擺手說:"楠,你不必如此,我瞭解你,我也愛着你,我爲你留下這塊封地也是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會回來,成爲我真正的朝臣而不是客卿,現在子爵閣下,你可以走了,回到你的祖國去吧,回到你的家鄉去吧,我會永遠記得你的,也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馮楠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真想說一句:我不走了,我要一直幫你,知道永遠。可是他又對自己說:我不能被她隨意給一點好處就又倒向她,這個女人太有心計,而且自古伴君如伴虎,我還早回家去吧。
這麼想着,馮楠就硬着心腸說了聲:"殿下保重,那我走了,請千萬善待自己。"
金麗似乎已經不想和馮楠說話了,只是擺擺手,而且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馮楠於是從地上站起來,把隨身帶來的衣箱呈給南錫,讓他轉交金麗,然後說:"殿下,請把我的軍裝和軍銜收回吧,保重。"說完,他轉過身離開了金麗的書房。南錫隨之送了出去。
過了一陣子,南錫回來了,金麗問:"走了?"
南錫點頭說:"嗯,走了。"
金麗嘆了一口氣說:"南錫,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南錫肯定地說:"會的,子爵閣下是個英武的君子,殿下您需要的時候,他就會回來的。"
金麗斜靠在沙發上,喃喃地說:"可我現在就需要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