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東城號稱是非洲的威尼斯,又被猶太人經營多年,因此還是有些好景緻的,只是才經歷了不久前的暴亂,街上的武裝巡邏警察有點多,水面上也常常有武裝巡邏艇駛過,再加上交通艇上的警察向大家介紹安全指南,搞的大家脊樑骨上都是毛刺刺的,蘭小魚更是埋怨,都說馮楠在非洲有塊封地,怎麼是這麼個亂糟糟的地方!
到了西河區,楊立明再度提醒大家:“各位在西河區內可以自由行動,但要離開西河區,必須在邊檢站簽署責任聲明,因爲西河區的警察在西河區以外的地區沒有執法權,因此不能再西河區以外保證各位的安全。”說完後,又有電瓶車送大家去子爵酒店,而各位志願者,只要是已經脫離的傳染期的,都已經提前一天住進子爵酒店,等着一家團聚。
到了酒店,又有別着子爵辦事機構徽章的人員給沒人發了一張掛卡,說憑藉着這張掛卡可以得到子爵府辦事機構的幫助,然後就要帶大家去房間,可還沒等大家去呢,那些志願者已經得了消息,都下樓來接,這一見面,畢竟是血肉相連,一個個抱頭痛哭,肝兒啊肉的,哭成一團,那場景,確實讓人心酸。
可是隨着哭聲漸漸消退,不對勁兒一幕出現了,開始有親人刨根問底兒的問這些志願者到底受到了那些虐待,還有的又開始仗着人多勢衆,大聲吆喝起索賠的事情來,更有人對着周圍穿制服或者帶徽章的人發起指責,就好像所有的責任都該這幫穿制服的人負一樣。他們是如此的義憤,就連那些受害的志願者都覺得過分和丟臉,可就是勸不住。
有警察實在受不了這些人言語的攻擊,就反駁道:“又不是我們害的他們,是叛軍那夥子人!”
志願者家屬則羣情激動道:“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你們不是有槍嗎?”說着就動上了手,有的去扯警察的領子,有的對警察的警徽指指點點,更有的,還去觸碰警察的槍支,這下可惹了**煩了。
馮楠整頓西河的警力,仿照西方一些國家的制度,制定了一些警察原則,其中一條就是警察的人身權利神聖不可侵犯,一旦發生襲擊警察的事件,可以使用警械直至槍支,現在這幫志願者家人已經涉嫌襲警奪槍了,豈不是闖了大禍。
最着急的是那些志願者,西河區不大,她們又一直受到悉心的照料,無論是誰都把她們幾個當寶貝一樣的照顧着,最重要的是她們懂規矩,但家人要闖禍,她們幾個弱女子哪裡勸得住?
不過饒是如此,楊立明還是努力讓兄弟們剋制了一陣子,明面兒上是爲了同胞的面子,寬容一些,其實是想積點兒火,直到連他自己的警徽也被扯掉後他才下達了鎮壓命令。
其實這一切早有準備,在酒店一樓餐廳裡待命的機動警察看着外面的兄弟被攻擊,早就窩了一團火,一得到命令就跟二三十條老虎一樣,嗷嗷叫着就衝了出來,同時酒店門口的站崗的警衛也把大門給關了。
大堂裡防暴警察以盾牌開道,形成一個包圍圈,警棍齊下,噼裡啪啦的那是真打啊,一點兒都不顧及同胞之情,其實開始的時候,這幫人又何嘗顧及同胞之情來着?。
最後全抱着頭蹲下了。
蘭小魚是一點兒也沒傷着,因爲她也沒惹事,而且一開始就被石宏民給拉出圈外,同樣毫髮無損的還有廖漢卿,畢竟是當過警察的,腦子反應快,身處異地凡是要低調啊,也早早的退出圈外。
看着大堂裡黑壓壓的蹲了一片,還不時的傳來抽泣和**聲,好在警棍都是橡膠的,雖然鼻青臉腫,卻沒頭破血流。
楊立明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警徽,重新別上了,又整理了一下警服,問早先被攻擊的警察:“各位兄弟,有人受傷沒?”
一個年輕警察說:“慘了,我槍沒了。”
楊立明還沒發話,後排的機動警察的槍口全對着蹲着的那幫人,亂糟糟的喊道:“有人搶警槍!”“快交出來!”
這下可嚇壞人了,人羣中一陣騷動,有人發出哭聲,而且空氣中一股尿騷味慢慢的散開了,大家這時也明白過來,鬧的過火兒,這裡不是國內,人在海外,沒人給你做主,人命連根稻草都不如。
說起來,那些志願者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有個女孩帶頭站起來說:“兄弟們,我爸媽還不熟悉咱們西河區的法律,請各位兄弟原諒下,大家都是同胞啊。”
她的話引起大家的共鳴,凌佳也從人羣中站了起來,隨後是其他人,她們來到包圍圈的最外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着自己的親人。而她們的親人,卻有相當一部分往中間擠得更緊了,就現在這德行,怎麼也不像開始時信誓旦旦要給親人討回公道的人。
楊立明伸出手,把凌佳從人羣中拉了出來,並說:“伯父伯母也出來吧。”立刻又有警察幫着凌佳的父母從人羣中出來,他倆剛纔沒參與亂七八糟的事,所以除了些推撞,卻沒捱打。
凌佳出了人羣,對楊立明說:“立明,那其他……”
楊立明笑着說:“放心,咱們西河可是法制之區啊,不會亂來的。”說着他又讓其他志願者把自己的父母都帶了出來,然後說:“各位,一上岸我就想各位宣讀了法律和注意事項,但看來各位沒注意聽,這裡不是國內,很亂,常言道:亂國需用重典,所以有得罪的地方我在這兒先道歉了。由於各位沒有按照規矩來,所以我們現在的規矩也改了,請各位在櫃檯那兒做登記,是什麼人的什麼親戚,爲什麼來這兒,都一一寫清楚了,然後再給你們安排住處,請服從管理,早有亂動,你們將被依法驅逐出境,不在接受我們的保護。”
衆人剛捱了一頓打,此時雖有怨氣,卻也不敢說。
楊立明又對志願者們說:“你們先帶你們的爸媽去房間休息吧,有剛纔誤傷的可以申請治療,各位也都是醫護工作者,想來並不費力,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不管你們這幫親戚多扯淡,咱們可還是自己人吶。”
凌佳看着大堂裡還蹲着的那幫人,就問:“那他們……”
楊立明說:“這些可得甄別一下了,本來也不想的,但你們也看到剛纔的陣仗了,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說着又轉向志願者們說:“這也是給你們上一課,除非是經歷過生與死,否則什麼親戚啊,朋友啊,全都靠不住,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只有自己的親爸親媽才稍微靠得住點兒。”說着,就安排酒店服務人員和警察送志願者和他們的父母回房間,就在這時,隱隱的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楊立明就笑道:“好嘛,又斃了一個。”
凌佳陪着父母來到酒店房間,老凌和凌太太進門一看,是朝溼地的房子,安裝了防曬窗和空調,房間陳設和國內三星級的酒店差不多,頗感意外,因爲比他們預想的要好的多。
一進門,凌太太就握了凌佳的手,眼淚又下來了,說:“佳佳,這兒太亂了,滿街都是槍,真不知你放着好好的工作辭職來這裡幹什麼,開始聽說你當了什麼女王的衛生部長,我們還以爲……唉……”
凌先生也拖過椅子坐了說:“就是,這要光是咱們倒也算了,可是還牽連了別人啊,這一路我和你媽可沒少捱罵,我看吶 ,明兒你就跟我們回去吧。”
凌佳說:“自從子爵閣下回來後,街上的治安已經好很多了,剛纔你們也看見了,是他們那幫人在鬧騰啊。”
凌先生說:“甭管誰鬧騰,你鼓動人家來學白求恩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死了人,還有女孩子給……唉……人家都要你負責的啊。”
凌佳說:“那我回去了,人家就不讓我負責了?”
“你這孩子!”凌先生一路上受了些委屈,現在凌佳又頂嘴,一時按耐不住,舉起手來要打,但舉起來了又落不下去,弄了一個兩難,多虧凌太太一手擋了去說:“你幹嘛啊老公,女兒夠苦了,你還打。”
凌先生趁機把手放下了,嘴上仍硬着說:“哼,都是你慣的。”然後看着浴室問凌佳:“浴室能用不?上次在什麼什麼比亞的國家,還是首都第一酒店呢,浴室水龍頭就是個擺設,根本不出水。”
凌佳說:“這裡24小時熱水供應的。”
凌先生嘟囔着說:“那我衝一下去,一身都是汗,黏合了。”說着,打開行李箱,去洗澡了。
見老公去洗澡了,凌太太打算問點私密的話題,於是就對女兒說:“佳佳,你這次被土匪掠去……”
凌佳糾正道:“是叛軍。”
“都差不多。”凌太太對於叛軍還是土匪的定性並不在乎,只顧問道:“你被掠去,有沒有……有沒有……”由於那幾個字實在太扎口,凌太太說了幾次都沒有說出口,最後乾脆對着凌佳耳語了幾句。
“哎呀媽~”凌佳的臉一下子紅了說:“電話裡都跟您說了沒有啦。”
凌太太說:“沒有當然好了,可是落到那幫人手裡,怎麼可能?我知道這是爲了寬慰大家,故意統一的宣傳口徑,其實……”
凌佳嘟嘴說:“媽呀,你非得希望你女兒有點什麼事兒才行啊。”
凌太太說:“我當然希望沒有啦,非洲這邊艾滋又多,真有了可怎麼得了。”
凌佳說:“都說了,有個老兵保護了我,說我是馮楠子爵的……女人……他們沒敢把我怎麼樣。”
凌太太長出了一口氣,但又不放心地問:“可是,這個子爵到底什麼什麼人啊。”
凌佳說:“其實好多年前你也見過的,就是我高考那年,在公共汽車上救人的那個男孩兒。他在這裡名氣可大了,被稱爲叢林裡的薩利姆,就是叢林惡魔的意思,叛軍聽到他的名字都嚇的發抖。”
凌太太腦子裡對當年的事情還有點印象,卻對馮楠的這個外號不太滿意,偏偏這時又隱隱的傳來一聲槍響,凌太太覺得心口一震問:“佳佳,不會是又槍斃了一個吧。”
凌佳點頭說:“今天是特赦日,凡是沒被特赦的就現場執行了。”
凌太太又問:“剛纔聽那個警察說,子爵閣下今天主持特赦不能到碼頭接,是不是他命令槍斃的啊。”
凌佳說:“是啊,要現場讀判決書,最後申訴,然後才決定是否特赦呢。”
凌太太想了想說:“被叫做惡魔,估計也比惡魔好不到哪兒去。”她說了這句,頓了頓居然又問:“那馮楠子爵結婚沒有啊。”
凌佳埋怨道:“媽,你這東一句西一句的扯哪兒去了啊,小楠沒結婚,但是女朋友和你們同船來的啊。”
凌太太說:“她一直單間獨門的,又有人照顧,我哪裡知道她是誰?不過嘛……”凌太太微微皺着眉,似乎在回憶蘭小魚的樣子,然後慢吞吞的說:“要是比起來嘛,我家閨女的臉蛋兒身材都比那個女孩兒好,就是她好像要年輕幾歲……”
“媽~~”凌佳對母親真的有點服氣了。
安排了志願者和他們的父母回房間後,楊立明又親自送蘭小魚和廖漢卿回房間,石宏民要去辦事處,楊立明派人送他去了。
在電梯裡,廖漢卿笑着對楊立明說:“警長,你們這裡的執法環境不錯啊。”
楊立明也笑着說:“也不行,都是事態逼的。”
蘭小魚則問:“小楠的特赦要什麼時候結束?”
楊立明答道:“預定了三天弄完,今天才第一天,明天可能要安排大家參觀呢,都是些儈子手,有幾個還被指認爲是叛軍間諜,這些志願者受害,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安排好這兩位貴賓後,楊立明又下了樓,看樓下的甄別情況,結果見下邊那幫傢伙都老實的很,一個個排着隊領表填。楊立明心道:“真是不打不成材,否則連點規矩都沒有了。”於是他清清嗓子,從衣兜裡拿出一張紙來,大聲說:“大家請注意啊,凡是我念道名字的人的父母,請到我右邊來。”他說着,念出了幾個名字,都是巡診隊裡遇難的人,都是男生,只有兩個女孩兒。
唸完了,這些人的父母也都到了楊立明的右邊,於是楊立明依次和這些人握手,並誠懇的說:“不好意思,讓你們受委屈了,你們的孩子都是英雄,他們爲了保護自己的同伴,和叛軍英勇戰鬥,至死方休,馮楠子爵閣下特地向福特納女王陛下爲各位的孩子申請了優異服務勳章,將由女王陛下親自授勳。”
這些人原本是被嚇着了,可是現在見楊立明的態度轉變了,其中有個膽子大的又說:“我們不要勳章,我們只要我們的孩子回來。”
楊立明說:“他們都是我們的好兄弟好姐妹,我也想他們平安回來,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根據倖存者的描述,在將來的戰鬥中,絕不接受這些劊子手的投降,如果俘獲,就地槍決。”
說到槍決兩個字的時候,楊立明的兇惡像立刻又出來了,於是大家覺得還是暫時不說別的話爲好。
既然大家沒什麼說的了,楊立明又爲這些人安排好了房間,讓他們好好休息,並說:“如果不累的話,可以四處逛逛,買些紀念品什麼的,但要記得掛胸牌,並且不要走出西河區外。”
經歷了這一下午的折騰,大家就是有逛街的心,也沒這個膽兒了。也不知這是什麼酒店,到處都是別徽章的和穿制服的人走來走去的,外頭時不時的還傳來一兩聲槍響,於是大家都覺得還是酒店的房間裡安全些。
大廳裡還剩下了一些人,都是志願者的親戚什麼的,對這些喜歡挑事兒的人,楊立明是一點兒也沒客氣,按規矩讓他們填表甄別,然後由志願者領走,因爲表格比較複雜,直到晚飯時分才全部都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