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行看着眼前已經恢復平靜的女子,心,仿若春日裡萌芽的種子,讓他不安。將這股異樣按壓下去後,才淡淡開口:“一月不見,流苑小姐似乎更動人了。”
蘇流苑聞言,眉頭不禁微微一蹙,道:“謝公子接我到這兒做什麼?”蘇流苑原本以爲,這輛車是自己蘇浣清派來接自己的,誰知卻是這個人。
謝微行靠在車沿,看着前方燈影憧憧,不回答反而問到:“流苑小姐,你要去丹宇園參加花會嗎?”
蘇流苑點了點頭,道:“自然是。”
謝微行聽後,左手一撐,跳下了馬車,伸出一隻玉白的大手,說:“現在離花會開始還有一個時辰,不知微行可有幸邀流苑小姐走一走呢?”
蘇流苑看不透他想做什麼,但是她心裡卻十分清楚,他能把自己截到這裡來,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於是遞上了自己的手,待碰上那隻帶着一絲溫涼大手時,蘇流苑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顫了顫。謝微行似心有感應,反手握緊,扶着她踏下了車。
下了車,蘇流苑若無其事地甩開了那隻溫涼的手。兩人的身影被街燈拉得很長,偶爾也有交織,絲絲曖昧在寂靜的巷子裡漫溢而開。
謝微行帶着蘇流苑七拐八繞,終於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店停下。擡腳進去,店裡面的夥計見來者是謝微行,並不驚訝,只是熱情地招呼着他上了樓去。蘇流苑跟在他身後,悄悄打量着這家小店。
這店是一家小茶館。一樓有一個臺子,大概是用來說書的。臺下呈扇形擺放着幾張桌子,許是因爲今天是紫鳶花會,茶館裡的人還挺多的,卻並不吵鬧。樓上卻是一間一間的小隔間,看不清裡面的人,也聽不清隔間的人聲。
待蘇流苑回過神時,謝微行已經帶着她進了其中一間隔間,隔間裡面的佈置十分簡單,但是卻照樣臨窗擺放着一張小榻。蘇流苑不禁疑惑,難道這個男人,非得躺着跟人說話?
“坐吧。”謝微行坐在小榻上,對蘇流苑道。
蘇流苑不想跟他賣關子,坐下後,就問到:“謝公子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謝微行掃了眼蘇流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倒着茶,將茶遞給蘇流苑後,淺嘗一口後,才說:“流苑最近都在做什麼?”
蘇流苑正在喝茶的手頓了一頓,忽略他突然省去“小姐”兩字的稱呼,才說:“謝公子何時對小女子的私事如此感興趣了?”
她絕不會相信眼前的人會無緣無故地問自己這句話,從沈言的口中,她知道眼前這人,武功厲害。從小元的口中,她又得知眼前的人,最會盅惑人心。
謝微行原本也沒有想過會從蘇流苑這裡得來回答,便輕笑一聲:“微行最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書,流苑有興趣嗎?”
“哦?那倒要看是什麼書了。”蘇流苑面無表情。
謝微行擡頭看着她,沒從蘇流苑的眼睛裡得到什麼有效的信息,才微微嘆了口氣,道:“只希望流苑一會兒看過這兩本書後,能夠幫微行一個小忙。”
蘇流苑挑挑眉,不置可否。
謝微行手指似是無意地敲了敲桌板,頓時,蘇流苑身旁出現一個人。饒是再淡定的蘇流苑也被嚇着了,她瞪了眼暗影,卻沒有說話,端起杯子,泯了口茶。暗影從身上拿出兩本書,雙手呈給謝微行,後者輕點了下頭,暗影便又如同他突然的出現一般,消失不見。謝微行將那兩本書翻了翻,而後擡眼幽幽看着她,道:“微行最喜歡的,是三十六計之中的美人計。”
一語道出,蘇流苑拿杯子的手不禁一顫,擡起頭,眼神凌厲地掃向謝微行。謝微行被她突如其來的壓迫性氣勢而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
“原來謝公子竟有偷窺他人的癖好,流苑當真是長見識了!”沈言因爲自己身份不好爆光,不會自己泄露出去,小元也不大可能,那麼就只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被人監視了。
謝微行搖搖頭,道:“微行並非有意窺探。只是你那日買下的小奴沈言,卻是微行需要保護的人,是以纔會發現你的……秘密。”
蘇流苑這才恍然,纔來自己從一開始就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自己覺得是秘密得不能再秘密的事……原來自己一直是個小丑,心中氣極也怒極:“呵,只是兩部兵書罷了,如若謝公子喜歡,明說便是!流苑還未窮到連本書也送不起!”
蘇流苑的譏諷讓謝微行有些錯愣:“流苑何出此言,微行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蘇流苑眯起了眼,看了看桌上的書,卻沒有說話。謝微行悠悠一笑,說,“剛纔微行曾說過,若流苑看過這兩本書後,就幫微行一個小忙。”謝微行的話其實有些自相矛盾,因爲蘇流苑並沒有說自己要看那兩本書。
想起剛纔謝微行的話,蘇流苑諷笑一聲,說:“這兩本書,只是普通的兵書,如果謝公子想要,流苑書房還多得是!”
手指微轉,給蘇流苑的杯子滿上茶水,才慢悠悠地說:“微行認爲流苑該是個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若這兩本書流傳出去,只怕不止會給你帶來天大的麻煩,連命,都恐難保證了。”
蘇流苑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她眼瞳漆黑,彷彿要將桌上兩本書給吞了。謝微行並沒有出聲,耐心地等待着她回答。
“你要我做什麼?”面對眼前的人,蘇流苑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謝微行對蘇流苑的回答完全在掌握之中,並不驚訝,只是淡笑着對她說:“微行希望晚上的賞花會,你能奪取第一名。”
“爲什麼?”蘇流苑原本以爲他只是想從自己身上再套出幾本前世的兵書來,卻沒有想到會是這個要求。自己奪了第一名,難道對他有什麼好處?
“因爲微行與人打賭,微行將賭注,都押在了你身上。現在京城的賭坊,應該都是熱鬧非凡着。”謝微行脣角微翹,配着滾了金絲邊的暗黑色長衫,越加顯得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