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眼睛一亮,不由連連點頭喜道:“這話不錯!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張大人只覺得豁然開朗,合着這事繞了一大圈其實與旁人何干?根本就是鎮西王府自家事!
若鎮西王府不肯息事寧人,身爲順天府伊的沈二老爺雖然不經手此案也斷斷脫不了干係!他不想被連累,那麼,便讓鎮西王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鎮西王妃怎麼說也是他的晚輩,輩分壓下來,可比刑法好用多了!
刑部和大理寺風風火火的開始辦案,張大人親自出馬,每日裡早出晚歸尋早蛛絲馬跡,容媽等一衆人也都被問了話、錄了口供。張大人體恤鎮西王府,並不曾命人將她們帶去衙門,而是與刑名師爺親自上門拜訪,就在鎮西王府中問的話,順便見了姚存慧一面也問了些話,安慰壓驚,深表同情,表示定當揪出真兇,還王妃一個公道。
姚存慧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心中卻半個字也不信。連她都猜到這事同呂家有關,她不信身爲刑部尚書的張大人會想不到。讓他去查呂家?太不現實!
姚存慧不動聲色的敷衍着,且看張大人會如何了結此事。儘管心中已經斷定不會牽扯到呂家頭上,姚存慧心中仍覺十分不甘。
短短三日,案子在張大人和魯大人的努力下“水落石出”,被捉拿歸案的真兇供認不諱,一口咬定只爲求財。而捉拿這幾名真兇,還得到了順天府尹沈二老爺派人幫忙,張大人、魯大人在結案奏摺上將沈二老爺也帶了一筆,爲他請功。
於公於私,沈二老爺插手此事都說得過去,卻成功的將沈家牽扯了進去。
太后攬折頻頻點頭,只問了一句鎮西王府的態度如何?
兩位大人自然撿好聽的說,說蕭夫人與王妃感戴太后恩德,要求嚴懲真兇!
太后聽見沈家並無異議更加滿意,硃筆一點,命將首犯凌遲,從犯不分輕重一律斬首,以儆效尤!
兩位大人領旨,暗暗的透下一口氣。
太后心中卻有些過意不去,心憐鎮西王妃與雲小姐受了驚嚇,又厚厚的賞賜了一番以示安撫。至此,此案正式宣告結束,姚存慧再也無法提半個字。
此事之後,朝中衆人的目光心思又開始活動繞彎起來,覺得太后的心思依舊是向着呂家。呂家人自然是高興的,呂相爺也暗暗得意了一回,重新漲了精神、撿了自信;周氏皇族一衆則晚間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但覺長夜漫漫,何時方能迎來曙光?
這日,千山通過二門上媳婦給姚存慧遞了個條子。千山是信得過的人,他遞來的東西姚存慧自然是要親自拆看的。
看過之後,姚存慧捏着紙箋臉上陰晴不定,半響作聲不得。
“容媽你親自去二門外一趟,尋着千山,告訴他這些日子別出門,就在二門外茶水廳候着隨時聽命差遣!快去吧!”姚存慧笑着說道。
姚存慧從未有過這般模棱兩可的吩咐,容媽不由怪怪的瞟了她一眼,答應一聲去了。
手中的信箋,是有人轉託千山密封了遞來的,信中所言之事,很可能千山也並不知曉。而這事,還真是一個人也不便說出去!
究竟是誰,探知了如此秘事?幫助鎮西王府爲何又不願意露出真實面目?
姚存慧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紫藤齋看雲小蝶。
雲小蝶依舊是老樣子昏迷着,香兒和丫鬟僕婦們照顧得很是貼心乾淨,可那蒼白的臉色叫人見了仍是忍不住心酸。
“三小姐呢?這兩日可好些了?”看過雲小蝶後,姚存慧順口問了一句。
海棠忙上前陪笑回道:“回王妃話,奴婢聽從王妃的話,這幾日不時陪三小姐到花園裡散心,三小姐氣色好多了,晚間也睡得安穩了!”
“好丫頭,好好伺候三小姐!回頭我重賞你!”姚存慧一笑點頭,忽又道:“你是三小姐的貼身丫鬟,怎麼不跟在三小姐身邊伺候?三小姐可是在房間裡休息?”
海棠聞言神色一滯,下意識的躲避姚存慧的目光,吱唔着胡亂點了下頭。
姚存慧原本沒什麼想法,見她這樣卻勾起了疑慮,正色道:“三小姐是不是在房裡休息?”
海棠忙跪了下去,俯首道:“是、是!小姐、小姐在休息!”
海棠哪裡幹過欺瞞主子這種事情?這一副慌張躲閃的神情別說姚存慧,便是跟來的紅蓼、萱草等人也看出了兩分端倪,不由得面面相覷。
姚存慧皺眉道:“是不是三小姐有什麼不舒服?你起來回話,這副樣子算什麼!”
海棠哪裡敢起來,卻是鎮定了兩分,就着姚存慧的話連連點頭,“是,是,三小姐說有點不舒服,不、不叫人打擾好好的歇一會就好了!”
“還不起來帶路!我去看看!紅蓼、萱草,你們倆就別跟着了,省得鬧得三小姐心煩!”不等海棠起身,姚存慧徑直朝沈佳琳的閨房臥室走去。
“王妃!王妃!三小姐說不讓人打擾,請王妃恕罪留步——”海棠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欲阻止姚存慧哪裡來得及?姚存慧已經繞過屏風,進了隔斷,推門走了進去。
“王妃!”海棠白着臉色,看一眼姚存慧,看一眼錦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拔步牀,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糊塗東西!”姚存慧恨恨瞪她一眼,“還不快將門掩上!”
“是,王妃!”海棠如夢初醒,慌忙掩了門,上前扯着姚存慧的裙子跪下哭道:“王妃救我!王妃救救奴婢!”
“你們小姐究竟去哪兒了!”姚存慧面沉如霜沉聲低喝。
海棠瑟瑟發抖,顫聲道:“小姐,小姐出府去了,說是去後海那邊給夫人買蜜餞——”
“她去了多久?爲何沒叫人告訴我?”姚存慧的心猛地一震。
“小姐剛剛出門沒去多久!小姐說,說王妃太辛苦,又不是頭一回出門,些許小事不必再勞煩王妃……”
“糊塗東西!”姚存慧恨恨跺腳,“既然你說了你們小姐身子不適在房內休息就是在房內休息,你記住這個話!否則的話,我也保不住你!”
“是,是,奴婢知曉了!”海棠胡亂擦拭着眼淚。
姚存慧哼了一聲,轉身連忙出去。
“三小姐確是不適,咱們就別打擾了,回去吧!”姚存慧神色未變,領着紅蓼、萱草等往熙和堂回去。
半路上,姚存慧忽然站住了腳步,叫住紅蓼淡淡道:“我忽然想起件事情吩咐你!”一邊說一邊朝萱草等瞟了一眼。
萱草等會意無聲向後退了幾步,姚存慧便繼續向紅蓼道:“你立刻到二門上去找千山,讓他帶兩個妥當人馬上去後海一帶,尋一家細米衚衕裡的蜜餞鋪子,看看咱們家三小姐是不是在那兒、在做什麼!叫他,叫他便宜行事!快去吧!”
紅蓼見姚存慧從紫藤齋出來就如此稀奇古怪的吩咐一通,沒頭沒尾的也不知何事,沒來由的就着慌了,連忙點頭答應,飛奔着去了。姚存慧微微舒了口氣,與萱草等回熙和堂。
千山那邊,纔剛得了容媽的吩咐轉眼紅蓼又來,聽了這番話同樣雲裡霧裡,饒是他向來聰明機靈也大感摸不着頭腦。
“紅蓼姐姐,這,王妃真是這麼吩咐的?你得把話說清楚呀!”千山攔着不讓紅蓼走。
紅蓼攤手苦笑道:“我已經把王妃的吩咐一字不落的同你說了,你還要我怎麼說清楚?你不明白,便趕緊想明白吧!王妃叫你去找三小姐,你還不快點去,路上想去吧!”
紅蓼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千山一拍腦門,“對,對!姐姐說得對!不就是找人嘛!找到了再說!”說着忙忙轉身去了。
後海細米衚衕中賣蜜餞的鋪子只有一家叫做“福記”的,千山沒有費什麼勁就找到了。
坐櫃檯的是位年過三十、穿戴整齊的老闆娘,還有一位盤着鬢髮的年輕女夥計,見人上門便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聽千山問起沈府的三小姐是否來過,老闆娘怔了一怔,搖頭笑說沒有。
千山撓撓頭,“老闆娘你再想想?真沒有嗎?”
“沒有就是沒有!”老闆娘不快道:“我這鋪子就這麼大,除了老主顧也少有旁人上門!沈家的小姐倒是來過兩三回,今兒是確實沒來!”
千山怔了怔,口內一邊敷衍着老闆娘心中尋思莫非是自己趕路太快三小姐還沒到?便站在鋪子內不肯走儘管同老闆娘扯着閒話。
老闆娘見他不買東西光在這兒磨蹭心裡不快起來,言語間便帶上了幾分嫌棄,欲要趕她離開。千山沒有確定沈佳琳來沒來過哪裡肯走,便打着笑臉同老闆娘周旋,隨意點了兩三樣蜜餞叫女夥計稱上。
老闆娘卻攔住不快道:“我們福記蜜餞那是正宗的老字號,賣給喜歡吃的老主顧的,你這人分明敷衍,沒的糟蹋了我的東西!我不賣你,快走快走!別耽擱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