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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翻轉驚得一愣,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之後才傳來定王似是嘲諷,有似是感嘆的話語,“真是一匹絕世名駒。”
第二個到達終點的並不是和嘉公主,而是蕭恆,他板着一張臉,定定地看着元意,沒有說話,元意突然覺得有些理虧,討好地朝他笑了笑。蕭恆冷哼了一聲,別過頭,但是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這時候和嘉公主才駕馭着馬匹到達了終點,她的臉上雖有有些不高興,卻也沒有類似憤怒和厭惡的神色,她來到了元意的身旁,略帶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你的騎術比我還厲害,虧我還自以爲是地要幫你贏回烈火,你自己就可以辦得到嘛。”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元意有些不忍心,誠懇道:“我之所以能贏過公主,不過是有烈火相助,相比於騎術,我差公主遠矣。”
元意說的都是實話,被她丟了十幾年的騎術,根本就無法與和嘉公主相比。和嘉公主這才興奮起來,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稱讚道:“烈火確實是一匹好馬,若我不是有了阿雨,都恨不得把它佔爲己有。”她親暱地摸了摸她身下的馬匹的鬃毛,看來它就是她口中的阿雨了。
烈火似乎也知道和嘉在誇他,雖然還在微微喘着氣,卻是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秦如婧和康陽公主也相繼回了終點,她們只是看了元意一眼,就沉默地離開,跟着奴婢下去更衣。這時睿王終於宣佈了比賽結果,自然是元意得勝,烈火名正言順地歸屬與她。
在睿王宣佈結果之後,魏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緒翻騰得太過詭異,元意不寒而慄,立馬移開目光。
她們的比試對於睿王幾人來說,不過是小打小鬧,他們很久拋之腦後,相邀着來一場真正的比試。蕭恆也被叫去了,他囑咐了她一句好好休息,便驅馬離開。
元意翻身下馬,把繮繩遞給一旁的馬倌,帶着臘梅去了馬場的更衣室,等到整理好凌亂的衣服和頭髮,再次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一棵松樹下的張仲羲。
他的目光空曠悠遠,緊緊地看着遠方,雙手反在身後,側身對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有種亙古荒漠的味道,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在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臉上是熟悉的,分毫不差的溫潤笑容,“你來了。”
元意忽略掉他怪異的詢問,看向他,問道:“表哥有事找我?”
張仲羲點了點頭,“有東西要給你。”他修長如竹的手在她的眼前展開,露出一個小木盒,看到元意臉上疑惑的表情,他解釋道:“除疤專用的。”
元意心中一滯,不由自主地摸上額角的疤痕,垂下眼,道:“不需要了,從遠也曾找了不少除疤的藥膏,並沒有什麼用處。”
聽到她用如此親暱而熟稔的語氣叫出蕭恆的表字,張仲羲眸色轉深,呼吸微微一亂,脣角的笑容一淡,道:“這是我早年認識的一位異人制作的藥膏,蕭從遠可找不到。”
他的語氣有些微妙,元意不知此時該是什麼表情,天氣突然變冷,冷冽的寒風颳在身上,有種刺骨的錯覺,她伸手拿過藥膏,暴露在空氣中許久的木盒還帶着淡淡的溫度,不知他攥在手中有多久。
“謝謝。”元意收緊手,對他笑着道謝。
“不用客氣。”張仲羲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邁步離開,直到他修長的身影優雅閒適地消失在拐角處,元意收回目光,對臘梅道:“我們走吧。”
“蕭少奶奶。”
元意的步伐剛動,就有一個輕柔的女聲喚了一聲,她認得是秦如婧的聲音,想來她剛剛待在那裡有不短的時間了,“秦姑娘,有什麼事嗎?”
秦如婧從一根柱子後面走了出來,臉上絲毫沒有偷聽的尷尬,“我剛剛更衣出來,看到你和張公子……”她的話音一頓,猶豫着沒有說下去,神情頗是引人遐想,而後她咬了咬脣,繼續道:“所以很抱歉,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
既然是偷聽,又何必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特地叫住她。元意對她心中的彎彎道道沒有絲毫的興趣,臉色淡淡,嘲諷地看向她,“我從來都尊重別人某些不爲人知的隱秘愛好,所以秦姑娘不必向我道謝,這是你的自由。”
她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過是拿了一瓶藥膏而已,又不是所謂的私囊相受,根本就不怕她捕風捉影的刺探和諷刺。
秦如婧的臉色有些難堪,似乎沒料到元意會是如此渾然不懼的態度,她絞着手指,在元意不耐煩得快要離開的時候,她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目光炯炯地看向元意,道:“如果可以,蕭少奶奶能不能不要出現在張公子的面前。”
元意差點被她理直氣壯的請求給氣樂,目光奇異地打量着秦如婧,這姑娘看起來挺正常的,怎麼會說出這種惹人發笑的話。
“你憑什麼向我提出這種請求?”元意冷笑地看向她,眼神微微眯起,繼續道,“還有,你以爲你是誰?我憑什麼聽你的話,真是可笑之極。”
不顧秦如婧驀然蒼白的臉色,元意帶着臘梅直接離開。女眷們都已經回了高臺,正聚在一起說着話,看到元意,定王妃就一臉和善地朝着她招手,“蕭少奶奶,快過來坐。”等元意在睿王妃身邊坐下,她才似是好奇地開口問道:“真沒想到你騎術如此驚豔,連和嘉都贏了,真看不出你是昨天才學的騎術。”
元意止不住冷笑,這種集挑撥離間、諷刺和刺探爲一體的高明問話,還能一臉的好奇和平常,正是好高深的功力。
“定王妃謬讚了,民婦的騎術不過爾爾,不過是託了坐騎的功勞,騎術還是比不上和嘉公主。”
睿王妃擱下手中的茶盞,“確實如此,和嘉蕭少奶奶好多了。”她看向元意,眼中帶着調侃的笑意,道:“若我沒看錯,你開始,渾身僵硬的像棵木頭一樣。”
元意臉色一僵,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讓睿王妃見笑了。”她總算明白了,雲解容哪此不拆她的臺就不舒服。
“下個月太子殿下替我慶祝生辰,四妹妹來參加吧。”這時一直待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元怡突然開口,以不可商量的口氣對元意開口道,她似乎不怕元意不答應,臉上帶着淡薄至無的笑意,道;“難得有機會姐妹相聚,四妹妹不會拒絕我吧。”
定王妃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也在一旁幫腔,意味不明道:“不愧是朱府養出的姑娘,果然是姐妹情深呢。”
元意把口中的拒絕嚥下,既不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含糊道:“三姐的生辰,我若是方便,自然會去參加。";
她還道太子爲何會指名要讓蕭恆帶她來馬場,原來是爲了給她下這個通知。她的臉色有些不好,可以想象,又是一樁鴻門宴。
元怡似乎並不介意她玩着文字遊戲,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眼底帶着淡淡的寒芒,朝着元意扯出毫無溫度的笑意。
等到蕭恆等人賽完馬,衆人開始散去,除了出了烈火這一個變故,此次沒有突發的算計與陰謀,沒有太子趁機而入的強迫與威脅,平靜得近乎出奇。然而元意的心裡卻無法放鬆下來,她覺有一張網正密密麻麻地向她包圍而來,密密麻麻地讓她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