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初二回門
接下來便沒有什麼大事,無非是男人一起喝酒聊天,順便談談國事,女眷的一桌,免不了家裡長家裡短的,言語攀比了一番,許久在散去。
元意回了流軒院,擬了明日回門的禮單,發了會呆,在蕭恆的提醒下,才雙雙上牀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元意就已經醒過來,慣例的梳洗之後,又與蕭恆用了早膳,才帶着下人回朱府。
元意新嫁,頭年的新年初二要回孃家,所以不用通知朱府,門房就已經有了準備,一見元意和蕭恆下了車,就立馬一臉和善地迎了上來,一些人去擡禮品,一人便湊在元意麪前說着吉祥話,“四姑娘、四姑爺吉祥。二姑娘和二姑爺前腳剛進去呢,恰好你們就來了。”
元柔住在外城,按說路途還遠些,但是還是比元意早,說不定很早就準備了。元意點了點,讓素梅給門人打賞,便熟門熟路地與蕭恆進了內院。
大過年的回孃家,儘管心裡有急事,元意還是不可避免地要去拜見張氏。兩人去了大廳的時候,元柔和周淳化已經在座,正和張氏說着話,大少奶奶李氏也陪坐在側,神情恭敬,倒是沒有之前的銳色,元意猜測大概是大公子安德回來的關係。
張氏看到了元意,神色便是一淡,只是點了點頭,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回來了,奉茶。”
左右便有奴婢適時地奉了茶上來,元意也不會熱臉貼上冷屁股,朝她行了一句,道了聲謝,便與蕭恆坐下來,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張氏的周圍,不見她的乳孃雲嬤嬤,想來素梅的消息不錯,雲嬤嬤因爲她的兒子再次鋃鐺入獄的事病倒了。
上次張力指使潑皮無賴在她的匯源糧鋪鬧事,查清事實之後,蕭恆說要教訓他,沒想到又把他送到監獄裡去了,想來這一次,他也沒那麼容易出來,難怪雲嬤嬤會病倒。
元意與張氏冤仇素來已久,倒是沒有在意她的態度,反而仔細看了張氏一眼,臉色紅潤,是不是對着李氏橫眉冷對,看來大公子回府,她倒是得意了不少,想來並不知道元怡在宮中的變故。
她剛要低下頭喝茶,卻被一旁的蕭恆搶了過去,道:“你還是別喝茶的好。”
元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和他爭執,這都是沒影兒的事兒呢,蕭恆卻像是確定她懷了孕似的,不管是吃食還是言行中,對她總是多有規勸,但是他這番雖然煩人卻很貼心的舉動,卻把元意吃得死死的。
氣氛自從元意和蕭恆進來之後就陷入了冷凝,元柔有心攪活氣氛,便對着張氏道:“如今大哥回京述職,想來以後會留京,真是大喜事一件,以後母親倒也不用整日掛念着大哥了。”
張氏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你大哥此番政績頗佳,讓你父親活動活動,留在京中不是不可能。”
元柔鬆了口氣,朝着元意使了一個眼色,笑着附和。
元意知道元柔的好意,但是她和張氏永遠都不可能再握手言和,更不會委屈自己對她說出阿諛奉承的討好之詞,只好在心中謝過她的好意。
“怎麼不見父親?可是有事要忙?”
等了許久,元意終於坐不住了,開口問向元柔。她回府這麼久,朱父也該收到消息了,怎麼這麼久還沒來大廳。女婿上門拜年,他作爲岳丈,久不出現,於理不合,這不像是朱父會做出來的事兒。
這時候倒是周淳化先出聲,“剛剛已經讓人請過岳父大人,不過他有事忙,如今大概還在書房。”他又添了一句,道:“大哥也在書房。”
元意猜測是爲了元怡的事,也坐不住了,與張氏打了聲招呼,道:“女兒有事要找父親,先去書房找他了。”
她這會兒也不用顧忌張氏的臉色,與元柔點了點頭,便和蕭恆前往朱父的書房。
元意未出嫁之前就能隨意進出朱父的書房,如今出嫁之後當然也沒有改變,守衛一見是她,很快就放行,一個小廝又快步進去稟報,不過一會兒,就出來傳話,“四姑娘,四姑爺,老爺讓你們進去。”
一進書房,就看到朱父正坐在書案前,大哥朱安德站在跟前,兩人的眉宇間都染上着憂色。待看到元意和蕭恆進來的時候倒是收斂了,朱父朝她點頭,“意兒回來了。”
元意朝他行了一禮,“女兒回來有一會兒了,因爲就不見父親,冒昧來打擾您。”她又朝朱安德行了一禮,道:“大哥回京,四娘沒來得及拜見,請大哥勿怪。”
平心而論,朱安德雖然是張氏的兒子,但是行事作風卻是朱父的翻版,對她雖然不見親密,但是也沒有張氏的針對和刻薄。
朱安德朝她點點頭,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四娘已經出閣,你我兄妹相見不易,如此也是正常。”而後他把視線移到蕭恆身上,道:“這位就是四妹夫吧,倒是一表人才。”
蕭恆先是向朱父行了一個晚輩禮,再向朱安德一揖,客套道:“從遠見過大舅兄。”
朱安德點了點頭,“四妹夫不用多禮。”
等到幾人寒暄完了,朱常仁纔看向元意,開口道:“意兒,你找爲父可是有什麼事?”元意的性格他了解的很,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他的書房,想到她昨天進宮見了元華,他倒是能夠猜測到一二。
元意倒也沒有賣關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從袖口掏出元華昨天傳給她的信,道:“爹爹,三姐的事兒女兒昨兒個已經聽五妹妹說了,但是女兒發現了些疑點,讓五妹妹查探一番,結果盡在此信中。”
朱常仁臉上一肅,結果信件,拆出來迅速地一掃而過,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最後被氣得一臉鐵青,胸膛不停地起伏,雪白的宣紙被他一把拍在案桌上,“簡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元意連忙跑過去,替朱父順着氣,安撫道:“爹爹先別怒,先想辦法渡了這個難關是纔是。”
朱安德也看了看了信件,因爲元怡是他的嫡親妹妹,又對她素來寵愛,情緒比朱父更見激動,眼睛被氣得通紅,再也維持不住穩重的氣度,怒道:“父親,雖然天家尊貴,但是我們朱家也是世家大族,滿門英傑,太子怎敢如此待我朱家女。”
朱常仁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一般,神色暗淡,扶着額頭道:“我們朱家的女兒自然不會任人欺負,此時爲父會與你爺爺商量,必定讓太子給咱們朱家一個說法。”他又看了看依舊一副義憤填膺的朱安德,擺了擺手,道:“你先去吧,此時不必與你母親提及。”
朱安德嘆了一口氣,向朱常仁行了一禮,道:“是,兒子知道了。”他又想蕭恆和元意拱了拱手,才離開了書房。
這時朱常仁才拍了拍元意的手,示意她坐下,“你不必愧疚,這些全是報應。”他的閉了閉眼睛,眼中晦澀,長嘆道:“是爲夫無用,不能保護你們。”
元意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和朱父的感情匪淺,如今看他如此悲傷難抑,心中宛如刀割,抱着他的手臂開始抽咽,“爹爹沒錯,是女兒不孝,給您添麻煩了。”
蕭恆被她下了一跳,連忙過來哄着她,一邊替她擦着眼淚,一邊道:“意兒,你先別哭,你這麼一哭,豈不是上岳父大人更加難受。”
元意擡頭果然看到朱父亦是一臉難過,連忙止住了眼淚,接過蕭恆的絲帕胡亂地擦了幾下,端了溫在爐子上的茶水,給朱父倒了一杯,“爹爹,您和杯茶,定定神。”
朱常仁接過茶,喝了一口,視線在蕭恆和元意之間來回移動,最後看向元意,感慨道:“你成了親,這性子倒是變了不少。”
若是在以前,她可不會這般輕易地失態,想來蕭恆對她也是極好,倒是縱出了幾分性子,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地露出小女兒情態,以往他就覺得元意太過冷情,想來當初儘管有他照看着,元意在府上也難免受些委屈,不然也不會冷情冷意。
元意聞言頓時有些尷尬,她最近確實是情緒波動較大,愛哭了些,就是她想起來也有些不可思議,難怪朱父說她性子變了不少。
蕭恆見不得她尷尬,便開口維護道:“想來是最近正逢過年,諸事繁忙,壓力太大的緣故。”
朱常仁滿意地看了蕭恆一眼,心中總算有些寬慰,難得軟了口氣,“你很好,意兒以後就勞煩你多擔待些。”
“小婿不敢,這是小婿該做的。”在朱常仁面前,蕭恆總是分外的謙虛和恭謹,“還有,關於佟承徽流產一事,小婿已經讓人找到了些證據,或許岳父大人您需要。”
蕭恆說完話,便把一個香囊遞給朱常仁,道:“這是佟承徽身邊侍女的荷包,裡邊有麝香。不過她已經被人滅口,但是小婿已經讓人把她的家人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