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天賜血脈
蕭全雖然覺得有些不安,但是也沒理由拒絕,主要是蕭恆如今的樣子太理智了,他想讓暗衛把他打暈帶走都沒理由。
他只好開口道:“那少爺您儘早回來,小公子還在府上等您呢。”
蕭恆的眼睛動了動,閃過複雜之色,卻還是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上了崖頂。
此時已經是傍晚,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的天空,給青黛的山峰染上了悲壯和淒涼。百鳥歸巢,一羣羣的飛禽展翅而過,漸漸地山崖安靜了下來,只聽到樹葉簌簌的聲響。
蕭恆衣袍獵獵,站在懸崖俯瞰,濃煙瀰漫,丟了一塊石頭下去,連聲響都未曾傳回。馬車滑落的痕跡依舊存在,像是一道傷疤一眼鑲嵌在懸崖邊,蕭恆的手指碰上去,就像戳到心裡似的,疼得厲害。
元意至今生死不知,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後悔,他當初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懷疑元意不要他,說到底還是他的錯,竟然讓心元意爲他的不自信而傷心,他簡直是畜生。
說不定這輩子,他都沒機會向元意親口道歉了。蕭恆再次看向懸崖,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寨子裡的篝火盛宴從昨天就開始準備,婦人撿拾材火,男子上山打獵,全寨上下都喜氣洋洋,像是過年一般。
元意一大早就看到寨民們換上了初見時的衣衫,男女老少都是短衣短裙,的地方擦上了五顏六色的油彩,臉上也如此,元意幾乎都認不出他們誰是誰。
這時突然有個體格修長,健壯有力的小夥子跑了過來,他的臉上同樣畫着色彩,眼睛格外的銳利,他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遞到元意的面前,道:“神女大人,這時信徒和卓先給您的虎皮。”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元意才反應過啦跟前的人是誰,她看了看跟前的虎皮,想來就是他昨天打的那隻老虎,油光鋥亮,毫無瑕疵,是上好的毛皮。
先別說無功不受祿,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元意可不敢輕易接受陌生男子的物件,要是他們像某些少數民族一般,接受贈禮就是接受示愛,她哭都沒地兒哭。
於是她連忙拒絕,“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和卓的眼睛頓時暗了下來,半跪在地,低落道:“神女可是嫌棄信徒的供奉粗鄙,不肯接受”
元意的嘴角抽了抽,避開了幾步,“你快起來吧,並無此事。只不過如今天氣尚熱,我並不需要此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和卓順從地起來,不知道想到什麼,便不再強求,反而滿眼晶亮地看着元意,他眼中的情緒太過豐富複雜,元意一時看不明白,帶她想要仔細琢磨時,和卓便飛快地與她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大概是他們自己的語言,然而就紅着耳朵跑開了。
看着和卓的消失的背影,元意覺得莫名其妙,而後發現路過的寨民的神色有些奇怪,雖然依舊恭敬,卻又添了一抹曖昧和興奮,看得元意心口直跳,連忙躲回了房子。
天色漸漸地變黑,元意纔在巫婆的召喚聲下出了門,發現寨子中的廣場面對着神廟架起了一堆堆的篝火,篝火之上橫竄着一隻只的獵物,或是山羊或是野豬,被烤得金黃金黃,滋滋冒着油,誘人的香味笑寨子的上空飄蕩,她遠遠地看着,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巫婆脣邊勾着淺淺的笑,帶着元意一路走向神廟前的高臺上,高臺擺着祭案,上邊放着牲畜祭品,莊嚴肅穆氣氛撲面而來,讓元意禁不住就是心中一肅。
高臺正中間擺着一尊神像,神像前方有一個座位,巫婆讓元意那裡坐下,她便轉身對着早就聚集在高臺下面的寨民嘰裡咕嚕地說了什麼,然後人羣中爆發了巨大的歡呼,紛紛朝高臺下跪。
元意心裡懊惱,她絲毫聽不懂巫婆在說些什麼,這才意識到他們這裡應該是雙語,一是與她交流的官話,二是他們自己的土話。若是有什麼不想讓她知道,他們完全可以當着她的面,用自己的土話交流。
這讓元意極爲不舒服,儘管她被人恭恭敬敬叫着神女,但是她的價值似乎也只是這樣被人供奉在高臺,像是精貴的貨物一樣待價而沽,完全地沒有了自由。
元意被自己的比喻嚇了一跳,臉色異常地難看。
但是巫婆完全沒有注意元意的臉色,或許是注意了並不理會,而是敲鑼作法,對着香案跳着稀奇古怪地舞蹈,口中喃喃,像是念經,又比唸經快上一些,混雜而毫無規律,繞得人頭暈,臺下的人都長得筆直,神色肅穆,虔誠地看着高臺。
之後巫婆又說了一聲,像是在公佈儀式結束,寨民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紛紛開壇飲酒,切肉分享。
也有人把片下的羊肉端到元意麪前,元意尚未用晚膳,吃了一片,竟然美味無比,她禁不住多吃了一些。
這時候場下突然聚集了一羣年輕人,先是行了禮,便開始了混戰,元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邊的搏鬥,直到有一個青年人在衆人中脫穎而出,被巫婆帶上了高臺,站在了元意的面前。
“神女,你看這小夥子如何”巫婆指了指前邊青頭腫臉的年輕人對元意道。
元意皺起了眉頭,看着男子熟悉的眼睛,不知道巫婆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能保守地說道:“他是一個勇士。”
巫婆與和卓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巫婆更是難掩興奮道:“神女好眼神,和卓不管是打獵還是搏鬥都是好手,是我們寨子的第一勇士,並不會辱沒了神女您的身份。”
元意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逼視着巫婆,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巫婆笑意盈盈地看着元意,道:“神女是天賜血脈,與我寨第一勇士結合,自然能誕生最優秀的血脈,讓寨子子嗣繁衍,世代永存。”
元意恍然大悟,之前的異常頓時有了解釋,難怪他們對她的到來欣喜異常,難怪那羣年輕人會去打獵比試,原來是爲了爭奪她的歸屬權。
她坐上這高臺,果然是一個待價而沽的貨物而已。
再仔細思考一番,元意頓時明白了他們會有此認爲的原因。這是一個幽閉的寨子,世代都只能在寨民中通婚,也許很多人都有着血脈關係,難免會生出不健全的嬰兒,或者嬰兒的存活率很低。
難怪這些天和現在都沒看到多少小孩,她還以爲小孩都被大人勒令在家,原來是根本就沒有多少小孩。
那麼她前天看到那些婦女如此緊張小孩的安危就有了解釋,畢竟小孩關係到下一代的傳承,若是沒有子嗣誕生,寨子將不會存在。
而所謂的神女血脈也是無稽之談,在這之前也許有外人意外落入這個崖底,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子或者男子與寨民結合,總能生出健康的後代,才被當成了神人,如此流傳下來。
所以說,元意在落入他們聖湖的那一刻起,就被當成了預備的生育工具,也就是所謂的神女。
他們思想矇昧,不知世代通婚的壞處,而把希望寄託於她這個被神話的外人。就算一輩子都不能出去,元意也不會妥協自己給別人當生育工具。
於是她斷然拒絕,冷聲道:“不行,我已經有了丈夫,不能再接受別人。”
和卓的臉色一黯,傷心地看着元意。而巫婆反倒是一臉地不在意,繼續道:“那又如何,既然神皇派您下來,就要完成您的歷練,再歸天與您的丈夫相聚,神女此時又何必拒絕幫助您的信徒。”
元意眼神一厲,犀利地看着巫婆,她總覺得巫婆並不簡單,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她老辣精明,不管是言談還是行爲都不露分毫,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矇蔽寨民,也矇蔽外來人。
“女子從一而終,怎麼可侍二夫。”元意冷冷看着巫婆,毫不妥協,“既然我是神女,你怎敢強迫我委身,你們的信仰何在,難道不怕神皇發怒。”
巫婆眼神灼灼,毫不退讓,“我等祭祀禱告,神女順勢而來,不就是神皇的慈父嗎,怎麼會怪罪我等。”
臺下的寨民已經被兩人的爭執給驚呆了,他們一直以爲神女就是神皇賜予他們的禮物,強盛繁榮,怎麼此番看來,神女似乎並不願意
於是不少人臉色微變,看着元意的視線中也帶上了異樣,有埋怨、不解和憤怒。
元意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掃過,諷刺一笑,最後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和卓,問道:“我已有丈夫,難道你還要強求”
和卓臉上閃過掙扎,巫婆在一旁死死的盯着他,似乎他說話不對,就對他嚴加懲治。
“神女大人,信徒能夠得到你已經是幸事,怎會介意您是否成親。”和卓的誠懇地看着元意,眼中是她絕色的容顏,他不禁心跳加速,臉色微紅,又繼續道:“況且您身處我寨,只能壽終正寢,有信徒陪伴您,照顧您,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