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貼身侍女,自然得侍候本殿下洗漱就寢過後,你才得自行休息去。你得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否則你就是玩兒忽職守。”他的語氣仍舊隱隱透着仿若自然而然的涼氣,卻是能夠讓此時的宣染,從中感受到一抹別有意味兒的威脅。
這丫的,這些日子來,自己也就白天侍候在旁,晚上還未侍候過他洗漱就寢的;他怎麼不說,自己玩兒忽職守都好幾次了?
不過,宣染仍舊挑眉,“那能否先讓我回去跟沁兒那丫頭說聲,以免她爲我擔心。”
“那丫頭是你的貼身丫鬟,跟了你多年,你待她與別個不同,也能理解。但身爲丫鬟,衷心護主,爲主擔心,那也是她的本分,正常事;你又何需多想,需得親自、刻意跑回去,與她說聲呢?”
雲墨的嘴角處輕微地蠕動了兩下,這些天自己沒有說話,這女人就早早地用罷晚膳,愛幹嘛幹嘛去了;毫無身爲一個貼身侍女的自覺性,還從未見過在自己府裡當侍女的,能夠當侍女,當得這般輕鬆愜意的。
平日裡,不過是自己一句淡淡的話,底下人就都不寒而慄,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也就只有這個女人,似乎從骨子深處,就沒有真正地怕過自己。這次,這女人不會是膽大妄爲地想找措詞開溜吧?
其實,此時的雲墨沒有意識到的是;就因爲他從未遇過能夠在他面前如此大膽的女子,所以他才莫名地在無意中對她多有縱容的吧。這算不算是獨屬於一個男人骨子裡所都潛藏着的某種犯賤呢?
“在我心中,她不是丫鬟,而是與我共進退的姐妹!她會傾命護我,我必也會以命相惜!”宣染凝眸道,這話是從她心底深處說出來的。葉沁是她剛穿越過來時,便真心實意,傾力守護在她身邊的人;那麼,只要她不曾背棄她,她便視她爲與她一體的姐妹。
一句話,又是讓雲墨心下一個觸動;如今濁世之下,多有女子是勢力薄情的,良主
忠僕已屬難得,更難得的是眼前這個女人,竟能拋棄身份差別的觀念,這般真心相待於一個丫鬟的。而他此刻能夠完全感受到她說這話時,從骨子裡透露出的那份真實。
沒想到,在遭受了多年風府冰冷、刻薄相待的她,竟還能保持着這樣一份溫熱的重情重義。
“那現如今,你既爲本殿下的貼身侍女,你又會不會對本殿下傾命相護?”雲墨一時間不自覺地悠悠地道了這麼一句,話音即落,他似乎也有所意識,真是有幾分好笑,自己怎會如此想問於她?
他便又緊接着話鋒一轉,仿若他方纔從未言及那話一般,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本殿下讓人着陳伯向那丫頭,打聲招呼就好。”
“恩。那殿下是要回去歇息了麼?”宣染也淡淡地道。緊接着,她便在雲墨一個微微頷首示意下;率先轉身,依着方纔雲墨帶她的步伐軌跡,步出花圃。
只走過一次,她的步子便不會有任何差錯;然從中,她倒是也有所意識到,或許雲墨的確不需要派遣任何侍衛駐守;只因雲墨對這裡的一切都太過熟悉,但凡有外人闖入,觸動過這裡的一花一草的話,都必是逃不過他的眼的吧。
然這片花圃還貴在有個特色,便是那墨菊叢中的底根部;倒是不見有半點泥塵的,全部都是緊貼着地層表面的鬆軟草芽。
這些草芽,乾爽潔淨,覆蓋於地,倒似遮了不少的地表溼涼之氣;仿若是這墨菊的衍生物一般,沾染了些許這墨菊的傲骨氣質,看似卑微不惹人注意,卻依舊在此深秋時節泛着點點綠意;不似一般的草兒,已然枯黃,應該也是適合與這墨菊一同栽種的上佳草種。
在加之這點錦上添花,她自然更是喜歡靜躺於那墨菊叢中的感覺了。呵呵,所以雲墨的這片禁地,禁得了別人,可禁不了她。她定是會時不時地再找機會溜進來的,沒辦法,誰讓她也喜歡呢?
就在宣染邊心中有所感
觸着這片花海,邊自顧自地走在前面之時;雲墨卻不時有些怔怔地看着她那一襲白衣輕飄的背影,她的背影輕淡如風,倒着實與孃親的背影大有幾分相像。只是,似乎她骨子裡的性子,卻又是與孃親別有不同的……
然又在後面的雲墨有所怔然之際,走在前方的宣染卻又猛然間回過頭來,眉眼彎彎,輕笑道:“還是殿下先請吧。”
雲墨眉梢微挑,這女人突然間明白幾分尊卑先後的禮數了?緊接着,他一提氣間,宣染便只見他一襲黑衣輕揚間,就已腳踏墨菊,卻又不傷墨菊分毫地到了門口處了。
其實,這一時間裡的雲墨,有所不知的是宣染並非突然間識禮數了;只不過是她還未曾在晚間侍候過他,不清楚他的生活習慣;是看會子書再睡覺,還是早早睡下,抑或是其它?或許他在前,她在後面留心着,就更方便她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的確,她宣染不怎麼喜歡理會禮數那一套,骨子裡也有幾分狂傲;但卻絕非盲目愚蠢的狂妄,凡事在她心中自有一番因人因時而異的分寸。
而再說,此時處於後面的宣染,不由地白紗下的嘴角撇了撇,只得快步趕上,這就是傳說中的厲害輕功麼?
走至雲墨的寢殿,果真雲墨不是早早就睡下的;而是徑自坐在了寢殿外間的一張書桌旁,隨手翻閱起了書桌上爲數不多的幾本書之間的其中一本。
宣染便是靜靜地處於一旁,只是在這一時間裡,她又見到他眉宇間輕鎖;眸中瞬間閃過一抹思緒,他說過若遇到一時間未能想明白之事,待走出那墨菊叢中,便能心境豁然開朗些。他剛剛出現於墨菊花叢,莫不是有着什麼憂煩之事?
“殿下若有憂煩之事,我可以爲殿下奉上一杯解憂茶;不過,前提是待殿下等下飲茶時,不管發生什麼事,殿下都得恕我無罪。”宣染輕眨鳳眸道。“解憂茶?你難不成還略懂歧黃之術?”雲墨眉梢微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