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文武百官後宮妃嬪都還在爲皇上的昏迷不醒傷神。這些天經過安魂浴的洗濯,以及安魂枕的薰療,仙仙每天察看皇上的病情,發現逐漸好轉,心脈逐漸恢復穩定,看來藥方起了效果。太子等人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宮中的閒暇時間,太子也沒閒着,經常邀正光、子石和仙仙一起,或是騎馬射箭,或是蹴鞠娛樂,解悶不少。只是儘管太子頻頻示意,太子的心意,仙仙一直還是不予迴應。太子也明白,他的仙仙姐姐一心鑽在道、醫之中,並沒有與誰做一對紅塵男女的想法,只是相處越多,越有些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七天之後,皇上果真神奇的如預計的時間醒來了,百官嬪妃聽聞皇上醒來,皆入殿痛哭流涕,直言願領死以謝護駕不周之罪。皇上自然擺擺手,示意不必。
“衆卿平身,不必自責。朕乃一國之父,天下之人皆是朕的子民,要護,也是朕,庇護自己的子民,朕怎能怪罪朕的子民不來護朕呢?禽獸尚知舐犢情深,朕難道連禽獸還不如嗎?”
百官皆呼:“陛下聖明!”
皇上:“三日後,召百官於大殿集合,朕有要事宣佈,退下吧。”
百官:“臣等遵命。”
百官退去,太子向皇上講了仙仙救治皇上的事情,皇上甚是驚奇,這遭竟然是一個小姑娘救了自己,於是問仙仙:“朕此次得以迴天,全賴女神醫楊枝妙手。女神醫要何賞賜儘管說,朕一定滿足。”
仙仙怎麼會要什麼賞賜呢,在她眼裡,即使是皇上,也不過就是一位病人而已,治病救人,就是她自負的職責,不需要什麼賞賜,於是仙仙回:“不必了,小女子以救死扶傷爲己任,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而已。”
皇上點點頭,果然不是一般人:“女神醫既以治病救人爲己任,那朕有一個合適的賞賜,三日後大殿之會請幾位少俠一同參與吧。”
於是皇上歇下,衆人退去。
出殿路上,仙仙還是覺得沒有必要接受什麼賞賜,於是跟太子說:“殿下不如再跟皇上說一下,我真的不需要什麼賞賜。”
太子有點爲難:“仙仙姐姐,如今滿朝文武皆知是姐姐妙手回春救了當今天子,若是有功不賞,父皇豈不是落得賞罰不周之名,如此實在有損威德……”
正光:“是啊師妹,皇上如此有誠意,不如就收下吧,不管賞賜什麼,哪怕是金銀財寶,我們收下,以後也好將扁舟閣的事業維持下去。”
子石:“是啊仙仙,給你什麼你就收着就是,不然就太不給面子啦!如果硬是不收,弄得龍顏不悅,說不定我們還有麻煩呢。”
架不住衆人勸,仙仙只好說好吧。
三日後,宣政殿上,百官齊集。皇上身體康復,已經來到殿上,百官山呼之後,皇上令衆卿平身,宣佈:“今日朕有三件要事宣佈。第一件事,便是論功行賞。朕此次遭厄昏迷,衆愛卿依然各司其職盡忠職守,如此朝基穩固,無有動盪,皆是衆愛卿之功,當賞。”
衆官:“陛下聖裁!”
“朕此次絕處逢生,轉危爲安,有一人功不可沒,她便是這位女神醫遊仙仙,神醫請上前。”
於是仙仙便走到百官前面,還有點不習慣在衆人面前拋頭露面,有點不好意。皇上示意畢公公,畢公公便端着手裡的精緻木托盤來到仙仙面前:“神醫請收下。”仙仙一看,木托盤上有一塊木雕牌,乃是極品赤栴檀木所制,仙仙拿起細看,左上陽刻一“醫”字,右下陽刻遊仙仙的名字,中間則陽刻一個大大的“神”字,木牌上方刻着鑑品司,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神佑二十三年。
仙仙還不知這是何物,皇上說道:“朕親鑑你爲神品醫官,這塊栴檀木牌便是鑑牌。有了這塊鑑牌,以後遊神醫在治病救人上有任何需要,可以無條件調用當地官府的人力物力。遊神醫年紀輕輕,就能立志懸壺濟世,朕甚是感動,就讓這塊鑑牌代朕爲天下蒼生略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仙仙一聽,這個東西還不錯,便收下了,並且拱手作禮:“謝皇上恩賜。”衆官也隨喜附和道:“恭喜神醫,賀喜神醫!”
皇上:“第二件事,生命可貴,失不再來。朕決定今日大赦天下。卿等務必教化黎明百姓捐惡揚善。朕寧見獄牆倒塌,桎梏腐朽,不忍再見一人枷鎖縛身。”
衆人:“吾皇慈悲!”
皇上:“第三件事,太子上前來。”
文真太子聽召上前,皇上:“朕此次夢遊太虛數日,感悟頗多。至今日起,朕將退居幕後,一心參佛悟道,由太子正式紹位。”
衆官譁然,太子亦張皇失措,連忙跪拜求到:“父皇,孩兒年紀尚小,不足以堪此大任,還請父皇再多多教導孩兒!”
皇上:“文真,你不要害怕,父皇並不會離開你,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得比父皇更好。衆愛卿,汝等今後一定要加倍用心,輔佐太子。”
百官雖感突然,但既然皇上這麼決定了,衆人也只好跪拜受命:“臣等定當竭盡全力!”
禮部擇定黃道吉日,將新皇登基之事昭告天下,並舉行了登基大典,定年號爲誠德,是爲誠德元年,太子便正是成爲新皇帝了。正光等人準備在大典之後離開皇宮,然而我們的新皇帝,以前的文真太子對他的這個早晚要來的新身份卻很沒有信心,直到正光他們要走之時,文真還想挽留他們:“正光兄,子石兄,還有仙仙姐姐……你們能不能留下來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做好這個皇帝,天下蒼生皆繫於我一人之身,我覺得有點沉重,有點喘不過氣……”
正光:“殿下……不,陛下,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在等着我們去完成,我們不能在這裡逗留。不過請陛下放心,我們絕不會把蔭庇天下蒼生的重責全壓到陛下一人身上,蒼生有難,我們一定第一個出來支援陛下。”
此時子石拿出一本書,上面寫着《王法正論》的書名,遞給文真,說道:“這本書送給陛下,裡面寫着古昔人王治國法要,本來是佛經裡面的一品,聽到陛下要登基爲帝的消息,我連夜謄抄了這本書,並做了一些註解。如果陛下以後在治國上有所困惑,不妨打開來看看。”
文真接過子石遞過來的這本書,打開來,看見裡面寫着:云何處人世,而得名爲天,復以何因緣,號名爲天子。云何生人間,獨得爲人主,云何在天上,復得作天王……文真合起書說:“我會的……”
於是一行人便轉身離開,文真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仙仙姐姐!”仙仙聽到名字,轉過來跟文真說:“現在你已經是一國之君了,要有一國之君的樣子,不能再像以前玩過家家一樣叫人姐姐了。男子漢要有擔當,我相信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
文真:“我一定會努力的……”
仙仙:“不要說我,要說朕了。”
文真:“是,朕一定會的!”
說着,文真拿出一把摺扇,遞給仙仙說:“送給你。”
仙仙打開一看,摺扇上寫着:天涯地角有窮盡,只有相思無盡處。
仙仙或者看得懂,或者看不懂,她什麼也沒說,收下扇子,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文真還站在那裡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畢公公走了上來說道:“陛下,請回宮休息吧。”
文真:“這個世間,真是神奇啊……”
畢公公:“不知陛下所說神奇爲何?”
文真:“神奇就神奇在,若是無緣之事物,即使是一國之君,也強求不得。”
畢公公:“回陛下,老奴有一愚見,不知當說不當說……”
文真:“但說無妨。”
畢公公:“是,世間雖常有因無緣而導致的感傷之事,但依老奴之見,世間萬事萬物並非絕對無緣,只是還不到時候罷了。”
文真:“怎麼說?”
畢公公:“好比養花之人,若欲得見花開,但須播種灌溉,靜待花期,時候一到,花自然開。奴才試問陛下,會有人在播種之時,便要求得開花結果嗎?”
文真:“自然不會。如此無異於癡人說夢。”
畢公公:“所以,欲求緣分開花結果,也和養花一樣,應當默默灌溉,靜靜等待。對一個人的好,爲一件事的付出,都會化作養分,滋養緣分這顆種子,不會白費的。時機一到,自然收貨果實,不在此時,便在彼時,不在此世,便在彼世。只有半途而廢的人,最後一無所得。”
文真:“畢公公可要什麼賞賜?”
畢公公:“老奴不敢以隻言片語邀功求賞。”
文真:“回宮吧。”
畢公公:“老奴遵命。”
文真:“那朕怎麼知道緣分是不是成熟呢?”
畢公公:“緣分成熟了,一切皆有安排,陛下聰慧,屆時只要遵從內心就可以了。”
文真:“好,朕記住了。”
畢公公:“其實老奴一直看着陛下長大,老奴一早就看出來陛下將來一定是一位福澤萬民的好皇帝,一直盼着能夠侍奉陛下的這一天呢,還好老奴這把骨頭夠硬,終於盼到了這一天啊,嘿嘿嘿嘿,啊,老奴一時激動,唐突之言陛下莫怪啊。”
文真:“難怪畢公公往日一直對朕如此關照,原來你纔是那個養花人啊。”
畢公公有點不好意思了:“老奴這點小心思果然逃不出陛下這雙慧眼,如此老奴只好加倍努力地侍奉皇上了,嘿嘿嘿嘿。”
文真:“那今後就多多仰仗畢公公嘍。”
畢公公:“哎呦不敢不敢,這是老奴的榮幸,老奴應該的,應該的。”
這兩位新主老僕一路聊回去了,看來也是一對不錯的搭檔啊。
巫疣順着魔王的召喚,一路向北,終於來到魔王所在之處——北齊境內的白沙山。這裡一片白沙,寸草不生,不見人影亦不見飛禽走獸。巫疣站在這片荒沙之上,尋找着他主人的身影,忽然腳下的白沙出現一個旋渦,巫疣在旋渦中心慢慢陷了下去,隨後一切平復如故。
來到沙層之下,這裡宛如一座地下城堡,只不過稍顯破落,巫疣終於在城堡的王座上見到了在心中呼喚自己的主人——魔王司宙。只是不同往日的是,現在的司宙大魔王正孕育在一個充滿黑暗氣息的肉球裡。
巫疣:(怎麼會這樣?)
遲疑之後,巫疣還是單膝跪地,右手捂心,示臣服之禮:“太好了大王,您還活着!巫疣來遲,望大王恕罪!”
司宙:“你終於來了,我忠臣的部下。本王漫長而又煎熬的隱忍歲月終於要迎來終結!”
巫疣:“屬下斗膽敢問大王,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司宙:“一千年前的那場戰鬥,本王身受重創,勉強以分身之術逃脫,來到此處療傷養息,等待着有朝一日東山再起。”
巫疣:“屬下亦是在那場戰鬥中先一步殞命,未能得見最後結局。屬下死後墮入地獄之中受苦。然而近日刑期未滿,卻機緣巧合,得脫地獄,方有今日與大王重聚之時。”
司宙:“真是天助我等!本王因重傷未愈,未敢在人間有大動作,以免驚動高人。只敢在飛禽走獸之間散佈魔息,誘使它們產生惡念,以作爲本王的養分,如此苟且度日了一千年!”
巫疣:“大王千年間所受的委屈,屬下定叫他們十倍百倍地償還!”
司宙:“去收羅舊部,在人間掀起風浪吧!他們的貪婪、仇恨、愚蠢、傲慢、猜忌都是本王最好的養分!”
巫疣:“是!屬下遵命!”
司宙:“有你們相助,相信本王很快就可以重見天日!不過切記暫時不要暴露本王的存在。”
巫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