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終於正光一行人趕到了燭陰城前,看到城門大開,還有一個人坐在前面。
樂正無央見了便起身走來:“你們來得也太慢了,我都等了老半天了。”
大家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人,半人半狐的,以前也沒見過,此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克蠻:“哦我知道了,這一定是知和老家的朋友,之前也有不少這樣的跟我們並肩作戰來着。”衆人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樂正無央:“什麼老家的朋友,我就是知和!”
說着又變回了狐身。
修流風:“咦!小狐狸你能化人形了啊!”
知和又變回人身:“咳咳,現在你可以叫我大狐仙。”
克蠻:“可以啊,真出息了啊狐爺,這怎麼突然就能變成人了?”
樂正無央:“不得不說命運的奇妙,我本來是去打探情報的,沒想到卻機緣巧合,突破了瓶頸……”
仰正光、相子石:“恭喜恭喜!”
遊仙仙:“還挺有模有樣的啊,不過你們倆還得聽本姑娘的!”說着指着樂正無央和克蠻,二人一陣心虛流汗。
仰正光:“對了,城中的魔兵呢?這門怎麼開着?”
樂正無央:“對付這些魔兵,我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現在只有小部分魔兵逃回魔宮,我們直接去魔宮跟魔王決一勝負!”
衆人:“厲害啊!”
仰正光:“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巫疣一路撤回魔宮,就跪倒在宮殿之前呼豪:“大王!請大王出關吧!屬下無能!種種計策皆被化解,如今節節敗退,只有懇請大王出關,帶領我等重振軍威,大王!”
然而宮殿之中並無迴音。
巫疣繼續懇求:“大王!如今人軍實力大增,大王再不出關,只怕他們馬上就要衝進魔宮了大王!”
宮殿之中依舊沒有動靜,巫疣也不敢強行破關以下犯上,只得在原地恨得捶胸頓足。
沒過多久,仰正光一行人便破門而入,看見巫疣及其下屬跪在殿前,苦苦哀求。
此時三十三天上,帝釋天的屬下來報:“天座,人魔大戰已經進入決戰階段。”
帝釋天揮手示意退下,隨後喚出一個畫面,畫面中顯示着正光一行人在魔宮之中的情景。
帝釋天:“請王兄與本座一同見證這場大戰最後的結局。”
修羅王幻擘:“那是自然。”
仰正光:“魔王何在?”
巫疣也心灰意冷,儘管覺察到魔王轉變得奇怪,但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只得自己面對這一切。
巫疣:“若不是我家大王不知爲何,閉關不出,今日豈容你們在此張狂!”
仰正光:“你已不是我們對手,快叫你們的王,出來與我們決一勝負,以早結束這一段生靈塗炭。”
巫疣衝上前欲與仰正光一戰,卻被正光一棍擊倒在地。
巫疣帶着最後絕望喊道:“大王!難道你就這樣看着我們的辛苦籌謀毀於一旦!?”
正怨恨着,忽然,一個人從門外走來,大家回頭一看,是玄直。
修流風:“哎?玄直兄,你怎麼來了?這兒說不定會有危險,你不要緊嗎……”
玄直一言不發,徑直走過,來到大殿之前。
巫疣:“你是誰?”
玄直沒有回答。
仰正光:“玄直兄,你爲什麼走到對面去,好似要與我們爲對?”
玄直:“你說的不錯。”
接着玄直便改變了模樣,褪去了人的樣子,原本收斂的黑暗氣息再次釋放出來——原來玄直就是魔王司宙。
巫疣震驚:“大王!你沒有閉關!?”
司宙:“本王自有本王的打算。”
衆人亦皆震驚,紛紛議論:“什麼?玄直竟然是魔王!?”“可是他爲什麼會幫我們?”“他到底想怎麼樣?”
仰正光:“果然是你……”
司宙:“看來你早有覺察。”
仰正光:“能說說你的理由嗎?”
司宙:“……本王因爲一些特別的經歷,體會到,即便殺了你們,完成霸業,終究無法達成本王的理想。”
仰正光:“所以你就周旋於兩軍之間?”
司宙:“沒錯,本王既不想看到你們被消滅,當然,也不想看到自己被消滅。於是,本王本想努力維持兩軍的對峙,好多一些時間來思考心中的困惑……我們曾經探討過,不是嗎?”
仰正光:“……”
司宙:“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命運,真是不可逃避啊……”
仰正光:“不管你有什麼困惑,有什麼理想,但人魔終究不兩立,你我一戰,在所難免。”
司宙:“與你之間的勝負,對我已無意義,本王即使今日不敗,後日亦會敗於他人之手……”
仰正光:“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司宙辛酸一笑:“不必多說,來吧,你們一起上,就讓本王來檢驗一下,你們最近有多少成長。”
於是衆人擺開架勢,一齊攻上前去。不過,即便面對這麼多強手,司宙也能從容應對。然而最關鍵的是,其他人即便在技巧策略上略微勝過,也終究無法對魔王造成傷害。唯有仰正光一人的攻勢,魔王優先應對。看來能傷魔王的還是正光,果真是宿命對手,但是二者的差距,不是這一段時間就能彌補得上的,衆人一起上,也不能奈魔王何。
衆人久攻不下,正光一時心急,一記劈棍未中,用力過猛,露出破綻,被魔王打了一個反手,誰知魔王也在應對衆人的攻勢中,未能顧及下手分寸,這個反手出手略重了些,結果這一記重擊打在仰正光身上,彈飛了出去,那魔王竟然露出了擔憂的神情,好似生怕自己打死了他。
而仰正光墜落在地,吐了一口鮮血,隨後昏了過去。衆人見狀一起圍了上來,喊着正光的名字,然而正光已不能迴應。
……
……
……
正光感覺自己飄在一個虛無的空間,忽然感覺有人在叫他。
“正光,正光……”
仰正光努力睜開眼,立起來,發現是師父覺融大和尚。
“師父……你怎麼在這裡?魔王呢?”正光看向四周。
大和尚:“正光啊,還記得爲師在你小時候跟你說過的故事嗎?”
正光:“師父,師父講過很多故事,是指哪一個故事呢?”
大和尚:“就是有一個天魔常常跟佛作對,但佛最終也沒有消滅這個天魔的故事啊,還記得嗎?”
正光:“記得,師父,弟子當時還疑惑,佛爲什麼不滅盡天下的惡魔,卻留下他們貽害世間。”
大和尚:“今天就是你探尋這個問題答案的時候了,正光。”
正光:“弟子愚鈍,不知如何探尋……”
大和尚:“正光,你把他當作敵人嗎?他是你的敵人嗎?你瞭解你的對手嗎?魔和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正光:“弟子……不知,還請師父明示。”
大和尚:“放下執着的敵對心態,去跟他對話,去跟他溝通。”
隨後大和尚便消失不見,仰正光也從昏闕中甦醒了過來。衆人見狀都歡喜起來:“醒了醒了。”甚至魔王司宙也舒了一口氣。
衆人:“正光,你沒事吧?”
仰正光:“沒事,我還好。”
仰正光站起來,盯着魔王看着,回想着剛纔師父的教導。
然後仰正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魔,到底是什麼?你們爲什麼出現?”
司宙冷笑一聲:“呵呵呵,你問我魔是什麼?魔不就是世人眼中胡作非爲,窮兇極惡一種存在麼?”
仰正光:“那你們到底爲什麼會存在?”
魔王沉默了一會兒。
司宙:“既然你誠心發問,本王不妨就告訴你。人的心中,都藏有黑暗,但到底什麼是黑暗?或許你會覺得本王在胡謅,但黑暗存在的意義並不是要污染人心,而是催促人反省過錯。內心的黑暗通過刺激良心——也就是內置在人心之中的正道法則,令人作出調整,迴歸正道。所以,黑暗,其實是一種在人偏離正道後,將人拉回正道,糾正人心的存在。”
衆人覺得這說法真是稀奇。
魔王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但這一切的運作,需要一個前提。”
仰正光:“什麼前提?”
魔王:“那就是需要人正視內心的黑暗。只有每個存在,都正視完整的自己,宇宙天地的一切方可長久良好地運行。”
衆人:“……”
魔王:“但是大多數人不能做到直面審視內心的黑暗。內心的黑暗令良心備受煎熬,於是他們乾脆選擇強行忽略這兩者。應當正視的東西,卻被強行忽略……如果你能明白,這種強行忽略的行爲纔是真正污染內心的兇手,是爲天地所不容。於是被人們強行忽略的惡,便顯現出了具體的形象,強行出現在人的面前,這就是魔。”
“本王不想美化自己,但我們的出現,本質不過是敦促人反省自己而已。”
仰正光:“一種強行,換來另一種強行……”
魔王司宙:“現在想想,如果我們是人心的黑暗的話,你們,就是世道的良心吧。但你們的職責,本應是率領衆生前來面對我們,令他們反省過錯,可現在你們卻選擇替他們阻礙我們消滅我們,猶如父母包庇犯錯的孩子,不讓他們接受責罰,不讓他們知道應當悔過,如此豈不謬哉?”
仰正光:“原來如此……一切的存在都有其意義,善惡黑白缺一不可……如果這一切都是不可缺少的,那這世間一切應當都是平等的,神魔是平等的,你我也是平等的,白不是用來被捧高,黑也不是用來被貶低的,一切都是爲了迴歸正道……”
仰正光此時心境得到大開闊,光明開始在心中顯露。
魔王司宙:“本王在覺悟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後,曾立下志願,如果衆生終究不能做到直面內心,本王願意作爲容器,收納天下衆生心中所有的黑暗,所有一切,由本王我一人承擔……然而終究落空。”魔王說着由一臉鏗鏘轉變爲一臉失落。
聽到這裡,仰正光終於瞭解了眼前的這位對手,徹底放下心中神魔不兩立的敵對執着,洗除了心中最後一絲塵障,光明從身上每一處角落綻放出來。
衆人看見仰正光的變化,猶如皮膚開始龜裂,無數道光芒從皮膚的裂縫中綻放出來,繼而全部脫落,於是,一個閃耀着光明,超越了血肉之軀的天神誕生了!
衆人驚歎不已,連魔王也瞪大了眼睛,大家沉浸在這片光輝之中,都說不出話。
魔王司宙:“我現在還應該叫你仰正光嗎?”
仰正光並未開口,但衆人卻從光芒的照射中接收到信息:吾乃善慧離垢光明天王。
魔王司宙猶如棋逢對手,頓時熱血起來,爆發出全身的氣勢,身後展現出十隻黑色羽翼,手執魔劍·暗芒,絲毫不落於天王之後。
善慧離垢光明天王也爆發出全身氣勢,身後亦顯現出十隻光明羽翼,隨後召喚出一把似乎由光打造而成的長槍——聖槍·飲光。
魔王司宙:“好!這才配得上做本王的宿命對手!”
善慧離垢光明天王:“吾以十善療愈衆生。”
魔王司宙:“吾以十惡警示衆生。”
善慧離垢光明天王:“在善惡黑白的碰撞中,得見大道。”
魔王司宙:“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一場黑白大碰撞就要發生,二人從地上打到天上,從東邊打到西邊,又從南邊打到北邊,真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最後二人施展出終極大招,光明的能量團在光明天王上方聚集,黑暗的能量團在魔王司宙的上方聚集。
善慧離垢光明天王:“極晝!”
魔王司宙:“極夜!”
於是兩個量能團碰撞在一起,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在糾纏中融合成太極圖的模樣,最後消散。
二人落在地上。
魔王司宙:“痛快!哈哈哈哈!今日能有這場痛快的較量,一切都沒有白費……”
魔王正沉浸在切磋的痛快中,突然兩根尖刺從身上鑽出,鮮紅的血液從充滿黑暗氣息的身中流出——原來是巫疣從背後偷襲,以雙臂化作長刺,扎進了魔王司宙的身體。
魔王司宙回頭:“巫疣,你終究……”
巫疣:“就知道你有問題,你果然靠不住!瞧你們這親密樣,都快成一家人了,真叫我作嘔。哼哼,幸好我對你早有防備,一早就在研究對付你的辦法,先讓我接收了你的黑暗之力,然後再殺死你,哈哈哈哈!”
魔王司宙的黑暗之力漸漸被巫疣吸取,失去了無敵之身。
巫疣:“哈哈哈哈!我纔是真正的魔王!”
司宙:“我願已了,隨你的便吧……啊,世間果真有大道的話,希望來世做一個與世無爭的修行人,最終令我得以證悟……”隨後便斷了氣息。
巫疣感受着充斥全身的力量,更加狂妄起來:“我纔是真正的魔王,我纔是真正的魔王,哈哈哈哈!”
巫疣正狂笑着,帝釋天忽然在空中出現,手執由無上法力加持的降魔金剛杵,降下五雷轟頂,將巫疣轟擊成焦炭,隨後大地裂開一道大縫,從裂縫中伸出一隻罪罰之手,將巫疣拖入地獄之中。
巫疣驚恐掙扎着呼喊:“不!我纔是魔王!我不要再回到地獄,我不要再回到地獄……”然而終究於事無補,依舊被拖了進去。
一切都平靜之後,帝釋天向善慧離垢光明天王頷首致意,天王亦頷首回禮。隨後帝釋天從空中消失,回到三十三天。
帝釋天對修羅王說道:“王兄,您看?”
修羅王本想從中挑刺,但想了想,這纔派下去的天中小將,竟然一躍晉升成了上層天中的天王,若是這位新晉天王站在帝釋天這邊,恐怕自己也討不到什麼便宜,於是只好作罷說道:“當然,天兄,我們有言在先嘛,既然魔患已除,本王今日也吃飽喝足,就先行告辭了。”
帝釋天露出了笑容:“我送一送王兄,我送一送王兄。”
於是三十三天上的危機也解除了。
地上,魔宮也隨魔王的逝去而坍塌,只留下正光和他的小夥伴們。
相子石:“正光……”然後又想是不是該改口。
大家都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
正光以光傳遞信息:我要回去了。
大家:“回哪裡?”
正光:晃昱天。
相子石:“正光已經超越了欲界,上升到色界了……”
正光:保重。
然後只見正光化作一束光飛上天空,消失不見。
魔患已除,人間皆大歡喜。皇帝在皇宮面前立了一座天神雕像,並刻着“降魔真神”四個大字,併爲其他小夥伴們舉行了冊封大典,各人都受賜一塊匾額。
相子石被冊封爲“如來法擔”;
修流風被冊封爲“大正豪傑”;
遊仙仙被冊封爲“巾幗神杏”;
克蠻被冊封爲“真烈武䰠”;
樂正無央被冊封爲“護世仙師”。
本文至此,大劇終。
哎?不對,好像忘了一個人,那個人好像正在發脾氣呢!
輕羅:“這個混蛋!虧老孃這麼看重他!他竟然一句話不說就走了!真是氣死老孃了!他到底有沒有想起來我啊?這可怎麼辦啊?晃昱天我上不去啊……”
說着就眼淚婆娑地倒在遊仙仙的懷裡哭了起來。
遊仙仙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們努力修行,等境界修成,就能上去了。”
輕羅:“真的嗎?好!本姑娘今日起就堅定留在人間,積德行善,我發誓我一定要追上去,問他個究竟!”
遊仙仙鼓掌:“好,姐姐!我支持你!”
此時,相子石湊在仙仙耳邊悄聲說道:“你沒告訴她色界晃昱天已經不分男女了嗎……”
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絕口不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