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嘉一擡手,將柴甩在院子裡。
“你找我?”她看着謝柔清問道,“有事嗎?”
謝柔清嗯了聲。
“什麼事?”謝柔嘉問道,沒有絲毫的客套。
比如問她昨夜沒走,比如問她吃過飯了沒。
謝柔清看着這女孩子,面罩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她的神情。
“上次的事,我沒有站出來說你清白,你是不是很生氣?”謝柔清忽的問道。
謝柔嘉轉頭看她,謝柔清看到她的嘴角翹起來。
“哈。”她說道,“上次的事?”
她是故意裝作忘了嗎?
“上次謝柔淑誣陷你打她的事。”謝柔清木然說道。
“沒誣陷啊,我打了她啊。”謝柔嘉笑道。
謝柔清看着她。
“你這算是自我安慰嗎?”她說道。
“不是。”謝柔嘉看着她,“我這是不在乎。”
不在乎?
謝柔清皺眉。
“別人誣陷你,別人厭惡你,別人誤會你,你都不在乎嗎?”她問道。
謝柔嘉點點頭,拿起院子裡的斧頭,腳踩住幾根柴。
“我不在乎。”她說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
“那你在乎的人呢?”謝柔清追問道。
謝柔嘉拿起斧頭劈開了捆柴的藤蔓,聽到這句話手停頓下。
“沒有了。”她說道,手重重的落下來,幾根柴齊斷。
這簡單的三個字聽在耳內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謝柔清看着她沒有再說話。
“小姐,先洗洗吃飯吧。柴還不用劈呢。”江鈴從廚房探頭喊道。
謝柔嘉哦了聲,扔下了斧頭。
“三小姐,你找我什麼事?”她再次問道。
“我表哥和老夫人都是爲了你來這裡的嗎?”謝柔清說道。
這是回答還是詢問?謝柔嘉再次哈了聲。
“那你不該來問我啊,我怎麼知道啊,你應該去問他們。”她笑道,“反正我沒讓他們來。”
謝柔清笑了笑。
“也是,我竟然問這麼可笑的問題。”她說道。“就跟我要這裡。也是我自己要來的,表哥也沒讓我來啊,難道我父母就該去責問表哥爲什麼要我來嗎?”
她說到這裡再次笑了。點點頭。
“我父母還真會這樣做。”她說道。
謝柔嘉聽到這裡也笑了,轉過頭看着謝柔清。
“人都會覺得自己親近的人自己的子女沒有錯,是最好的。”她說道。
謝柔清看着她笑了笑。
“不一定。”她說道。
是啊,不一定。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認爲自己的子女是對的,是不會犯錯的。比如母親就從來都認爲但凡有事就都是自己的錯,不管是跟姐妹們爭執了還是姐姐落水。
謝柔嘉念頭閃過,不過這是自己親身所經歷所以纔有的感觸,但謝柔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驚訝的看着謝柔清。也是這個意思嗎?
謝柔清。
謝柔嘉心裡默唸了這個名字。
不管是前世還是當下,她跟謝柔清都沒什麼來往,甚至前世裡自從姐姐死了後。就沒有謝柔清的記憶了,好歹她還知道謝瑤遠嫁了。謝柔淑早亡了。
或許是因爲謝瑤和謝柔淑跟姐姐關係最親近,所以當自己假充的姐姐的時候也會多關注一些吧。
謝柔清雖然也跟在姐姐身邊,到底不如那兩個人親近吧。
謝柔嘉亂亂的閃過念頭。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自己的子女親近的。”她說道,垂下了視線。
對於母親來說,自己是個要時時刻刻防備的敵人吧。
“所以說這世上的事沒有什麼絕對。”謝柔清說道。
對,沒有絕對的事,好壞福禍總是相依的,你這樣看是禍,那樣看也許就是福。
比如姐姐還是落水了,她依舊被家人厭棄了,但卻讓她不再厭棄自己了。
謝柔嘉笑了點點頭。
“對。”她說道。
二人相對一刻,突然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謝柔嘉看到站在一旁跑來跑去端飯菜的水英。
“你吃過飯了嗎?”她便問道。
謝柔清哦了聲。
“我在老夫人那裡吃過了。”她說道,“我走了。”
說罷就轉身果然邁步走了。
謝柔嘉倒有些怔怔,看着她很快走遠了。
“所以,她找我到底什麼事?”她說道。
江鈴拿着乾淨衣衫走過來。
“不知道,她既然不說那就是沒事了。”她說道,“小姐快去洗洗,現在天冷了,彆着涼了。”
謝柔嘉哦了聲不再問,接過衣衫進了一旁的木屋,嘩啦的水聲旋即響起。
謝柔清在路上走的氣喘吁吁,明明天氣已經涼了,她卻出了一身汗,停下腳看過去,謝老夫人的宅院還看不到。
“小姐你累了吧,歇歇吧。”丫頭擔心的說道。
小姐身子有些胖,這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遠呢,累壞了吧。
“不累。”謝柔清說道,擦了擦汗,繼續邁步。
饒是如此她們回到謝大夫人的宅院已經不早了。
看着謝柔清氣喘吁吁疲憊的樣子,僕婦們很驚訝。
“三小姐,您不是去邵家少爺那裡了嗎?沒有坐車嗎?”
謝柔清沒有和她們多說,含糊應了聲,由丫頭服侍着洗漱更衣,出來後飯菜已經送來了。
“老夫人用完飯了嗎?”她問道。
她記得在家裡謝老夫人因爲飲酒,一日三餐很不正常,所以也不能按習慣的時間點去問安。
僕婦聞言笑了。
“老夫人早就吃過飯了,不過三小姐不用去問安了。”她們說道。
所以作息還是顛倒的嗎?
“……老夫人已經去礦上了。”僕婦接着說道。
礦上啊。
今天又去了嗎?
昨天她來的時候就說去礦上了,看來老夫人果然是常常去礦上了。
謝柔清默然一刻。
“那我去礦上見老夫人吧。”她說道。
看着一輛馬車駛來。先下來幾個丫頭僕婦,礦上的守衛就明白了。
“又來了一個女的。”他們低聲說道,“有了老夫人,礦上的女人來的越來越多了。”
謝柔清走進礦山時也是一臉的震撼。
丫頭僕婦倒有些害怕,紛紛用手帕掩着口鼻,腳下也小心翼翼。
“你怎麼過來了?”謝老夫人坐在涼棚下,看着她問道。
謝柔清跟老夫人施禮。丫頭們搬過一個樹根做的凳子。
“你試試。在家沒坐過這個吧。”謝老夫人笑道。
兩個丫頭忙將手帕鋪上去,才讓謝柔清坐下。
“老夫人,我有件事要和你說。”謝柔清開口說道。
謝老夫人看她一眼。有些意外。
“哦,這麼說你不是來給我請安的?”她說道。
謝柔清點點頭。
“不是。”她說道。
站在一旁的謝柔清的丫頭忍不住暗暗的戳自己家的小姐一下。
不管是不是,話可不能這樣說。
小姐雖然不喜歡說好聽話,但也不是這樣沒眼色沒規矩沒禮貌啊。
謝老夫人哈哈笑了。
“這就是了。我說你和我日常也不親近,在家還不請安呢。哪有巴巴的這麼遠跑來探望我的。”她說道。
二老爺家的丫頭僕婦臉都白了。
“老夫人,不,不是的。”她們忙結結巴巴的要解釋。
謝老夫人擡手打斷她們。
“有話就說吧。”她對謝柔清說道。
謝柔清點點頭。
“有人去給大夫人說,老夫人來礦上了。”她說道。“大夫人很生氣。”
此言一出,不僅二老爺家的丫頭僕婦差點背過氣,就連謝老夫人的丫頭都白了臉。
我的乖乖咚!三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老夫人!”
謝柔清的丫頭僕婦噗通就跪下了。渾身亂戰。
而謝老夫人的丫頭們則也反應過來,慌忙驅趕四周的人。
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到!
很快涼棚下就剩下謝老夫人和謝柔清。以及四個跪在地上抖的如同篩糠的下人。
謝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看着謝柔清。
“她生氣?”她沒有暴怒也沒有愕然,神情依舊,含笑問道,“她爲什麼生氣?”
“因爲大夫人認爲是我表哥故意蠱惑老夫人您來這裡的,而我表哥又一直被認爲是爲了柔嘉小姐纔來這裡的,所以,大家都認爲,您是還是被柔嘉小姐蠱惑了。”謝柔清說道,“所以,大夫人很生氣。”
說話清清楚楚,沒有半點欲言又止也沒有生氣憤怒惶恐難過。
謝老夫人看着她再次笑了。
“原來如此啊。”她點點頭,“這麼說,你是爲了你表哥纔來見我的?”
謝柔清點點頭。
“是,我不想我表哥被誤會而遷怒。”她說道。
謝老夫人有些好奇。
“你怎麼就肯定認爲你表哥沒有蠱惑我?”她問道。
“因爲老夫人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難道需要被人蠱惑嗎?就算是有人提議過,那也是老夫人您喜歡纔會去做,所以,老夫人做的事都是自己想要做的事,與別人無關。”謝柔清說道。
謝老夫人看着她哈哈笑了。
“真沒想到,你一個小孩子都能明白我,而我生養的女兒卻把我當傻瓜。”她說道。
這話讓地上跪着的丫頭僕婦魂飛魄散。
“老夫人老夫人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們小姐不是這個….”她們掙扎着紛紛要說話,卻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話都說的這樣清楚了,還有什麼要說的?”謝老夫人打斷她們,看着謝柔清淡淡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啊,三小姐對着老夫人告大夫人狀的事真是再清楚不過,還有什麼可說的。
丫頭僕婦們轉頭看着謝柔清,心裡一片冰涼絕望。
謝柔清站起來施禮應聲是。
“那我回去了,多謝老夫人。”她說道,說罷轉身便走。
回去了?
我的小姐,做出這樣的事,家你還能回嗎?
我的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不是就是來鬱山看看老夫人看看錶少爺嗎?
怎麼這一看,看的家也許都要回不去了呢?
丫頭僕婦們神情呆滯。
咿竟然寫出來了,那就加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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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