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廷的立場上面來說的話,這些世家大族勾結袁紹,另立劉協爲新君,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就算是抄家滅族也不爲過了。
荀彧自是謙謙君子,本身出身於世家,對於楚毅一下斬殺數十世家子弟自是心有慼慼,當然荀彧如果說真的因爲這點怪楚毅的話,那他就不是被譽爲王佐之才的荀文若了。
荀彧搖頭笑了笑道:“王爺卻是說笑了,那些人所行可謂大逆不道,縱是抄家滅族也難贖其罪。”
微微一笑,楚毅將手中棋子落下,緩緩點了點頭道:“若是楚某所料不差的話,文若應該是在爲那位有着九曲迴腸之稱的韓文約所發愁吧。”
荀彧點頭道:“屬下這點心思自然是瞞不過王爺。”
說着荀彧神色一正道:“韓文約絕不可小覷,當年皇甫嵩、張溫、董卓、孫堅等朝廷名將皆拿其沒有辦法,甚至讓其一點點做大,可以說韓文約此人,無論是能力還是手段,放眼天下絕對堪稱一流。”
對於荀彧這般重視韓遂,楚毅倒是不覺得驚訝,因爲楚毅同樣也清楚一點,那就是韓遂此人絕不可小覷。
韓遂能夠在西涼混亂苦寒之地崛起,如荀彧所說的一般,連番在皇甫嵩、張溫、董卓、孫堅等人的鎮壓之下活蹦亂跳,甚至還一度壯大威脅到長安城之安危,再怎麼高看韓遂都不爲國。
楚毅笑着道:“哦,那依文若之見,此番本王該如何應對纔是?”
捋着鬍鬚,荀彧眼中閃爍着精芒道:“若是某所料不差的話,以韓文約那九曲迴腸的心思,以及能屈能伸的性格,此番王爺攜大勝之勢前往西涼,那麼韓遂除非是腦袋壞掉了,不然的話,他絕對會獻上降表,懇請王爺允准其投降。”
對於荀彧的判斷,楚毅自然是極爲贊同,因爲這正是韓遂的性格,要是韓遂真的不投降,反而是硬抗的話,那纔是怪事呢。
說着荀彧面色陰沉道:“而臣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一旦韓遂選擇投降的話,身爲朝廷,是否接納韓遂的降表,卻是要好生思量一番。”
看向楚毅的荀彧眼中閃爍着精芒道:“屬下希望王爺能夠拒絕韓遂投降,趁機一鼓作氣將韓遂這一顆毒瘤拔出,將西涼之地,納入朝廷的掌控之中。”
楚毅手中棋子緩緩落下笑着道:“哦,文若莫非對本王沒有信心不成?”
荀彧苦笑搖頭道:“非是文若對王爺沒有信心,實在是屬下也知道,韓遂請降,朝廷若然不允的話,必然會影響到接下來王爺的許多佈置。”
天下間的勢力不止韓遂,除了韓遂之外,天下各處盤踞着的大大小小的反叛勢力簡直不要太多,尤其是盤踞於益州之地的劉焉。
而佔據了荊襄之地的劉表雖然說沒有如同劉焉一般稱王稱霸,可是觀其在荊襄之地的舉動,實則與劉焉無異。
如果說韓遂請降,朝廷允准的話,那麼接下來對於楚毅平定地方上的反叛勢力就會輕鬆許多,畢竟朝廷連韓遂這樣的人都能夠接納,那麼對於他們自然也能夠接納。
荀彧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畢竟這已經是影響到楚毅平定地方上的順利程度了。本來可以接着大義名分一路碾壓,可是一旦韓遂請降被拒絕的話,必然會讓一部分盤踞地方上的勢力下定決心同朝廷對抗。
楚毅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抹寒意道:“文若的意思楚某明白,這天下若要重歸太平,單單靠着大義名分是不行的,爲了平定黃巾之亂,朝廷允准地方招募兵馬擁有兵馬之權已經埋下了深深的隱患,想要憑藉着一道旨意就抹除這種影響顯然是不現實的。”
說着楚毅冷笑一聲道:“想要重整天下,唯有通過殺伐流血一途,否則的話,縱然楚某能夠壓制這些勢力數十年乃至百年,可是有朝一日楚某不在了,這些暫時被壓制下去的隱患一朝爆發,必然會讓大漢就此崩潰。”
荀彧眼中閃爍着精芒,滿是欽佩的看着楚毅,深吸一口氣,衝着楚毅恭敬一禮道:“王爺能有此高瞻遠矚,實乃我大漢之福也!”
楚毅擺了擺手,指着面前的棋盤笑道:“文若就是再恭維本王,這一盤棋,楚某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荀彧看着面前的棋盤不禁笑了笑。
正說話之間,就見一道身影掀開偌大馬車的簾子走了上來,不是一臉敦厚之色的魯肅又是何人。
就見魯肅手中持着一份信函,上了馬車便衝着楚毅一禮道:“王爺,韓文約信使求見。”
楚毅伸手一招,那信函便落入到了楚毅手中,將信函展開一看,只是掃了一眼,楚毅便將那信函遞給荀彧道:“果然如文若你所料。”
荀彧結果如楚毅一般看了看,笑着道:“不愧是九曲迴腸韓文約,這一份能屈能伸的能力倒也少有人能及。”
說着荀彧神色鄭重道:“而且韓遂當真是能夠審時度勢,甚至主動提出退出西涼地界,可謂是誠意滿滿啊,若是王爺連這都不允許的話,一旦傳揚出去,不知道會讓多少人認爲王爺太過刻薄。”
魯肅雖然說沒看那信函上的內容,但是隻聽楚毅以及荀彧的隻言片語,在加上眼下的局勢便能夠猜到那信函當中的內容。
楚毅招呼魯肅坐下道:“子敬說說看,本王要如何應對這韓文約纔好?”
魯肅看了看荀彧,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若是依屬下之見的話,韓文約絕不可留,當趁此機會一舉蕩平西涼所有亂象,不滅韓文約絕不罷休。”
要不是知道魯肅同韓遂沒有什麼仇怨的話,要事陡然之間讓人聽到魯肅的話,只怕都要以爲魯肅同韓遂有着什麼不可開解的仇怨呢。
楚毅聞言哈哈大笑道:“若是韓文約在此的話,怕是要尋子敬你拼命啊。”
魯肅正色道:“韓遂反覆無常之輩,若是真的留此人在西涼之地的話,西涼之地怕是難有安寧之日,所以此人絕不可留。”
楚毅將那信函放在了棋盤之上,稍作沉吟一番便向着魯肅道:“既然如此,子敬便代本王起草一份回信於那韓遂,就說他請降的心思,本王允了,且讓他率領兵馬於金城之外投降。”
楚毅看着魯肅道:“務必註明,一定要韓遂以及其麾下八部將自縛于軍前請罪方可。”
聽楚毅所言,一旁捋着鬍鬚的荀彧不禁嘴角微微一翹,不用說,楚毅這點肯定是故意刺激韓遂的,韓遂要是能夠答應纔怪。
要知道以往韓遂屢次三番向朝廷請降,可從來都沒有真的投降過,甚至連手下兵馬都沒有變動。
現在楚毅竟然要他連同手下八部將自縛于軍前,這也就意味着他韓遂的生死就真的掌握在了楚毅手中。一旦楚毅要對他下手的話,那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要是韓遂肯答應的話,那纔是怪事呢。
魯肅微微一頓道:“王爺,若是韓文約應了呢?”
楚毅輕笑道:“若是那韓遂果真如此識時務的話,那麼本王也非是弒殺之人,允其入京享受富貴卻也不是不可。”
聽楚毅這麼說,魯肅點了點頭,當着楚毅還有荀彧的面,魯肅很快便以楚毅的口氣,起草了一份回信,然後交給楚毅瀏覽了一番。
楚毅滿意的點了點頭,用了印章,擺手道:“派人將此信交給韓遂信使。”
函谷關被破的消息一傳到韓遂的手中,韓遂便第一時間率領手下兵馬退到了金城之地。
金城之地被韓遂經營的固若金湯一般,可謂是其地盤,在自己的地盤上,韓遂纔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府邸之中,韓遂臉上卻是沒有幾分輕鬆之色,按照他估摸着,他所派出去的信使如果一路上順利的話,這會兒也該帶回楚毅的回信了。
就在韓遂唸叨着自己派去的信使的時候,就見一道身影風塵僕僕而來,韓遂見了不禁豁然起身,疾步上前看着那人道:“子音辛苦了,這一路千里迢迢,非子音前往,否則韓某心中難安啊。”
被韓遂這般看重之人並非是其手下八部將中的任何一人,也非是在西涼頗有名氣的謀士,看上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文士罷了。
只不過此人卻是深得韓遂信任,將請降之重任交由其處置。
陸明自懷中將一封信函取出,鄭重的交給韓遂道:“明公,楚王信函在此。”
韓遂接過信函一邊拆開信函一邊道:“子音此番前往可曾見過楚王,不知對這位楚王如何看?”
在韓遂看來,陸明做爲他的使者前去求見楚毅,那麼楚毅好歹也該接見陸明一番纔是,所以他想聽一聽陸明對楚毅的看法。
可是韓遂低頭看着楚毅的回信的時候,卻是沒有注意到陸明的面色頗有些難看,只不過很快韓遂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起來,沒有等到陸明開口說話就聽得韓遂一聲怒喝道:“閹賊,欺人太甚矣!”
顯然韓遂已經看到了楚毅的回信內容,整個人都要被氣炸了。
楚毅信函之中要他自縛于軍前投降,韓遂如何能夠受得了,他做爲一方霸主,願意給楚毅一個面子,給楚毅一個臺階,好讓雙方都有面子,可是楚毅竟然要他自縛投降,這根本就是不給他留一點顏面啊。
陸明被韓遂的怒喝之聲嚇了一跳道:“明公,何至於此?”
韓遂將信函甩給陸明道:“你且看看,此人言否?楚賊欺吾太甚也!”
陸明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信函的內容,臉色同樣變得無比陰沉咬牙道:“明公,楚賊這是不肯給明公一點餘地啊,他這豈止是要羞辱明公,根本就是要徹底奪了明公之權啊,若是明公按照楚賊要求去做的話,只怕死無葬身之地啊。”
在陸明看來,如果韓遂真的如楚毅所要求的那般投降的話,到時候一定會被楚毅給殺死以絕後患。
反正陸明自問如果他處在楚毅的位置上的話,面對投降的韓遂,絕對會痛下殺手以絕後患的。
陸明如此想乃至人之常情,恰好韓遂也是這麼想的,否則的話,韓遂何至於反應這麼的過激。
在韓遂看來,楚毅這是擺明了要取了他性命啊,所以他反應如何的過激都不過分。
“明公,既然楚賊不肯給大家活路,那麼大家便自己殺出一條活路出來,也讓他楚毅知曉,我等的厲害。”
韓遂聞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陸明肩膀道:“子音所言甚是,韓某一生戰果皇甫嵩,鬥過董卓、敗過孫堅,也不差他一個楚毅,真當我韓文約是泥塑的不成!”
說話之間,韓遂神色一正道:“傳我令,命八部將前來見我。”
很快程銀、馬玩、成宜等八部將一個個的趕到了韓遂府邸之中。
走進大廳之中,樑興當即向着韓遂笑道:“侯爺召我等前來,莫非是朝廷有旨意到了不成?”
在八部將看來,朝廷安撫他們的旨意也該到了,畢竟按照慣例,朝廷應該是對他們給有封賞纔對。所以幾人臉上都帶着幾分輕鬆以及期待之色。
韓遂坐在那裡,陰沉着一張臉,而成宜、馬玩幾人一路說說笑笑而來,可是走進大廳中才注意到韓遂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這會兒就是樑興的話音也低了下來。
韓遂擺了擺手道:“子音,你且將楚毅的回信給他們看。”
陸明將那信函遞給了爲首的樑興,樑興帶着幾分疑惑接過信函,只看了幾眼,目光便落在了信函之上的幾個字眼上面,頓時面色一變道:“閹賊欺人太甚!”
樑興一聲怒喝卻是讓其他幾人一個個的呆了一下,心中無比疑惑,到底這信函當中寫了什麼,竟然讓樑興發這麼大的火。
好不容易壓下火氣,樑興將信函遞給其他人道:“大家都看看。”
很快信函就在八部將手中轉了一圈,每個人看了信函都是大發雷霆,面色陰沉如水。
等到所有人看過了信函,樑興豁然起身向着韓遂道:“侯爺,閹賊欺人太甚,如此羞辱我等,我等直接反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