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微微頷首道:“劉大人所言甚是,眼下乃是我等最後的機會了,不管怎麼樣,只要楚大總管能夠網開一面的話,我等當可保家族富貴。”
說着向平向着一衆人露出幾分笑意道:“其實大家也沒有必要那麼擔心,楚毅攻破了南京城不假,可是這南京城終歸是要有人來治理的,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給殺光吧,所以說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只要我麼能夠先一步投降的話,定然能夠博得大總管的看重,說不定到時候大家平步高升也不是不可能啊。”
原本不少人心中忐忑不安,結果經向平、劉竺幾人這麼一說,竟然安心了不少。
一名官員眼中閃爍着亮光道:“諸位,我們可以前去恭迎楚大總管,只是如果我等要是能夠帶着功勞前去的話,會不會更受楚大總管看重一些啊?”
向平、劉竺幾人不禁看向這名官員,此人正是原南京的一名遊擊將軍,先前南京城被寧王攻破,大勢所趨之下,身爲遊擊將軍的蔣寧選擇了順應大勢歸順了寧王,並且在寧王大軍當中,保住原先的職位,依然是一名遊擊將軍。
幾人看向蔣寧,只聽得向平道:“蔣大人不知有何高見?不妨直言便是!”
蔣寧眼睛一眯,看了衆人一眼緩緩道:“諸位,你們說如果我們將寧王給拿下獻給楚大總管的話,大總管那裡會不會對我們另眼相看呢?”
一名官員聞言不禁拍手叫好道:“妙啊,如果說有寧王做爲見面禮的話,相信楚大總管一定會接受我們的。”
寧王絕對是再適合不過的敲門磚了,就算是楚毅對他們有什麼不滿之處,只要能夠抓了寧王獻給楚毅,他們敢保證,楚毅絕對會對他們另眼相看。
無論是劉竺還是向平乃至其他的官員也都露出了意動之色。
捋着鬍鬚,向平微微皺了皺眉頭道:“話是如此說,可是寧王這會兒怕是已經逃出南京城了,我等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啊!”
蔣寧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依在下判斷,寧王就算是要逃,這會兒也絕對不可能來得及逃出南京城,否則的話,這會兒楚大總管也該入城了。”
在場一衆官員當中,也就蔣寧乃是一名將領,現在蔣寧這麼肯定,劉竺、向平幾人禁不住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興奮之色。
寧王戰敗,那麼他自身就成了無數人所窺視的對象,可以說除了其心腹之外,恐怕這會兒打寧王主意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只不過想要拿下寧王做爲晉身之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寧王好歹也有一批心腹在身邊,想要拿下寧王自然不容易。
當然如果寧王這麼容易就被拿下的話,怕是也輪不到他們來打寧王的主意了。
向平一拍桌子,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道:“諸位,就這麼定了,我們聯合起來,一起想辦法拿下寧王獻給楚大總管,未來如何就在此一搏了!”
這些人皆是南京城中的權貴、豪紳,可以說在南京城當中根深蒂固,關係網密佈,當這些人聯合起來之後,想要打探關於寧王的消息,還真的沒什麼難度。
很快就有了關於寧王的消息傳來。
就見一名家僕氣喘吁吁的向着一衆人道:“諸位老爺,寧王此刻正從皇宮之中出來,在禁衛軍的護送下,並一衆文武向着南城門而去。至多半個時辰便能夠出了南京城。”
從皇宮到南京城的南門,至少要數裡的路程,如果說寧王是輕裝簡行只有十幾人的話,那麼騎上快馬,最多盞茶功夫便能夠出城而去。
可是寧王顯然沒有那麼大的魄力捨棄一切,而且他也捨棄不了所有,至少他還要帶上那些依附於他的一部分親信官員,再加上一些財物,以及數千禁衛,一行人浩浩蕩蕩至少數千人之多。
人一多,事情也就多,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所以說寧王要出城,至少要小半個時辰,這也就給了劉竺、蔣寧等人下手的時間。
劉竺眼睛一眯,看向蔣寧道:“蔣大人,不知你可有什麼辦法擒下你寧王?”
蔣寧嘴角露出幾分冷笑道:“寧王大敗,諸位以爲這會兒寧王等人最怕的是誰?”
一名官員想都沒有想便笑着道:“那還用說嗎,寧王等人這會兒最怕的自然就是楚毅還有朝廷兵馬了。”
蔣寧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會兒寧王等人必然是人心惶惶,一旦見到了朝廷兵馬的話,只怕當場就要崩潰,哪怕是那些禁衛軍,也不可能再給寧王賣命。”
向平微微一愣,似乎是明白了蔣寧的用意,臉上露出幾分驚愕之色看着蔣寧道“你……你不會是想要我們冒充朝廷大軍吧!”
蔣寧輕笑道:“我等可不是冒充,我們本就是朝廷兵馬,只不過是迫於寧王的兇威這才假意歸降罷了,如今朝廷天兵駕臨,我等自然是要撥亂反正,重歸朝廷陣營。”
一衆人看着蔣寧一臉正色,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被蔣寧所催眠,又或者是他們自己催眠自己,一個個的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的道:“說得好,我們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如今是時候撥亂反正,重歸朝廷陣營了。”
原本衆人便聚集了一大批人馬,這會兒在蔣寧等人的率領下打起了朝廷的旗號,在上千兵馬的簇擁之下直追寧王而去。
寧王坐在馬車當中,聽着四周的喧譁之聲,臉色非常之蒼白與驚慌。
在寧王看來,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般,當初他起兵之時,可謂是一路勢如破竹一般,就連安慶、南京城都是一鼓而下,當初寧王認爲,自己當真是天命所歸,乃是天子之命。
所以說在攻破了南京城之後便沒有猶豫,直接登基稱帝,可是當他稱帝之後,似乎所有的好運便一下子用完了一樣,隨之而來的便是連綿不斷的壞消息。
無論是南昌城被破,還是九江、安慶被王守仁攻破,又或者是楚毅率領大軍一戰破滅李貞數萬大軍。
反正自他登基之後,一切都變了,好像老天直接拋棄了他一般。
本以爲自己可以坐鎮南京城,然後一統江南,率軍北上,攻破京師,真正的成爲天下之主。
結果半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天翻地覆,連南京城都被朝廷給攻破了,而他也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帝王成爲了亡命天涯的亡命帝王。
一拳砸在身邊的茶几之上,寧王咬牙切齒的怒道:“楚毅,楚毅,朕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啊!”
坐在一旁的萬銳低着頭,心中輕嘆不已。
他做爲寧王最爲親信的內侍,在寧王所立新朝當中自然是位高權重,哪怕是丟了南昌城也不過是被寧王給責罵了幾句罷了,隨之便將皇宮大內交給他來執掌。
他還沒有體會到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多久,結果就要陪着寧王一起落荒而逃了,那種落差自然是讓萬銳很是不適應。
城中一片混亂,不少敗軍直接在城中燒殺搶掠起來,畢竟亂軍纔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在大敗的情況下,許多士卒壓抑在心底的惡魔被放了出來。
本來寧王入城之時一些豪紳、權貴之家便遭了亂兵之災,這纔不過是半個月時間罷了,這些人剛剛鬆了一口氣,結果又來了一波。
就算是有了先前的教訓,不少權貴、豪紳之家也都加強了防備,可是說到底,真正擁有大量的家丁,能夠抵擋住大量亂軍的權貴、豪紳之家還真的不多。
偌大的南京城,當亂軍還是作亂起來,不知多少人家遭了兵災。
寧王甚至透過那馬車之上的窗戶親眼看到一夥亂軍如同凶神惡煞一般衝進一戶大宅之中,很快大宅當中便傳出一陣的慘叫與廝殺之聲。
只可惜哪怕是看到這般情形,寧王也是對那些亂軍無能爲力,就算是寧王自己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收攏這些亂軍。
寧王可沒有忘記楚毅先前曾當着諸多大軍的面懸賞他的腦袋,那可是封伯的誘惑了,他就連自己手下的這些親信都不敢完全相信,更不要說是那些亂軍了。
人心隔肚皮,萬一他收攏了一批亂軍,結果這些亂軍被人鼓動之下,將他給砍了,然後獻給楚毅做爲晉身之資的話,那他豈不是死的冤枉嗎。
所以說寧王看到那些亂軍爲惡的一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派人收攏約束亂軍的意思,反而是催促禁衛軍加快速度。
眼看着前方城門在望,也就百餘丈遠,身後忽然傳來呼喊聲:“陛下留步,陛下留步啊!”
那呼喊聲讓寧王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萬銳。
萬銳很快下了馬車,不過是轉眼功夫,就聽得萬銳向着寧王道:“陛下,是向大人、劉大人等人,他們在呼喊陛下呢!”
寧王臉上露出幾分不解之色,但凡是其親信手下,這會兒都跟着隊伍一起在趕路,而萬銳所言的向平、劉竺等人可不是他的心腹,所以寧王想不明白,這些人呼喊自己作甚。
不過寧王向着萬銳道:“你派人前去問一下,他們想做什麼!”
自然而然,原本出城的隊伍也就停了下來,萬銳派人前去詢問向平等人想要做什麼。
向平、蔣寧等人看到寧王隊伍停了下來,頓時眼中流露出幾分歡喜之色,就在距離寧王車隊還有十幾丈遠的時候,蔣寧突然之間高呼一聲道:“衆將士,隨我前去捉拿反賊寧王,大總管有令,捉拿寧王者,封平亂伯!”
頓時上千大軍一個個的豎起了朝廷旗幟,然後呼喊着向着寧王車隊衝了過來。
寧王在馬車當中,可是卻清楚的聽到了車外的呼喊之聲,寧王差點氣的昏過去。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劉竺、向平等人變化的這麼快,要知道當初他入城的時候,這些人可是做爲內應,接應他入城的,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會升了劉竺、向平等人的官職。
結果這會兒這些人竟然率領人馬前來捉拿於他,不用說,這些人是想要拿他去做爲晉身之資啊。
“可惡,可惡啊,這些小人之輩,竟然這般反覆,朕真的是瞎了眼,當初怎麼就沒有將他們給屠了啊!”
不過寧王怒罵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命令手下禁軍抵擋,李振山親自率領一部分禁軍迎了上去。
只可惜這些禁軍本就處在一種慌亂的狀態下,見到蔣寧等人打出了朝廷旗號,只當朝廷大軍已經殺到。
先前那轟天雷可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別看這些禁衛軍還沒有崩潰,其實軍心早已經亂了,就如同那驚弓之鳥一般。
李振山一聲呼喝,結果大部分的禁軍根本就沒有隨同李振山向着蔣寧等人迎上去,反而是轉身就逃。
“不好了,朝廷大軍殺來了,大家快逃啊!”
大軍崩潰便是這般,一旦崩潰開來,縱然是如白起這般名將坐鎮也不可能挽回頹勢。
剛剛走出馬車的寧王眼看着齊整無比,被他依之爲最後依仗的禁衛軍竟然一下子崩潰了,寧王整個人都傻眼了。
三千禁衛軍,刨除在城牆之上被轟殺的一部分,尚且還有兩千多人,可是這會兒一下子崩潰開來,竟然只剩下了數百人跟在李振山身後。
這數百人乃是寧王的絕對死忠,就算是投降了,那也是得不到赦免的那種,對於他們來說,投降是死,拼命也是死,所以他們無從選擇,只能死死的跟在寧王身邊搏一搏。
眼看着寧王禁衛軍崩潰,蔣寧等人不由的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果不其然啊,他們這是賭對了,寧王手下的這些禁衛果真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只要接下來他們能夠數裡的拿下寧王,那麼他們後半生便有了着落了。
蔣寧一揮手中長刀,興奮的吼道:“衆將士,隨我捉拿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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