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楚毅一聲令下,頓時十幾名士卒擡着一根橫木衝着那抱着精鐵的大門狠狠的撞了上去。
轟隆,轟隆,結實的大門頓時被撞得佈滿了凹痕,搖搖欲墜。
下一刻就見那大門轟然倒塌濺起了一片塵埃,周氏家主等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大門之外駐馬而立的楚毅。
看到楚毅的一瞬間,衆人眼中滿是痛恨之色,就是這些閹賊,非要盯着他們收稅,他們掙點錢容易嗎?
尤其是楚毅,他們家中子嗣在竹林書社當中被抓走,根據他們打探到的消息,楚毅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再加上某些權貴人物的暗示,種種緣由之下,以周氏爲主,幾家謀劃了對楚毅的一場伏擊。
楚毅目光落在周安民等人身上,只是對視一眼,楚毅便感受到了周安民等人的決心。
武田信之在周安民幾人身旁,那一身裝扮可以說再醒目不過,看到武田信之,楚毅心中殺機頓生,果不其然,這些海商行事當真沒有什麼底線,爲了利益,什麼人都可以合作,哪怕是敵人。
數十年後橫行東南沿海,隱隱成爲大明邊患之一的倭寇不正是這些海商、海盜肅主導的嗎?
大明中後期倭寇猖狂,可是但凡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那些縱橫府縣來去自如的倭寇十之八九並非是什麼真倭,而是大明的這些海商、海盜勾結真倭打着倭寇的旗號糜爛沿海邊境。
再往後更爲沒有底線的便是那有着皇商之稱的晉商八大家,身爲漢之苗裔,卻在國戰之際,只顧一家之私,圖小利而忘大義者,莫過於此。
漠然的掃了院內衆人一眼,揮了揮手,只聽得楚毅道:“將這些勾結番邦異族,心無家國刺殺朝廷命官之反賊統統拿下,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一隊士卒舉盾持槍轟然向着府門衝去,根本沒想到楚毅連給他們一個開口辯別的機會都不給便下令捉拿他們,周安民海上梟雄之態盡顯,尖聲吼道:“給我射!”頓時弓弦聲響起,就見一陣箭雨自四周向着大門口出射去,就算是有所防備,衝在前面的士卒仍然還有人中箭倒地。
不過有盾牌在手,再加上這些士卒猛衝,轉眼功夫便衝進了府宅之中,不過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羣兇殘無比的死士。
這些死士皆是幾家海上行商護衛船隊的敢戰之士,無論哪一個都是靠着周家這些豪紳生活,可以說依附而生,若然周家覆滅,他們這些人也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說這些人皆願爲周家而戰死,除了周家的死士之外,尚且還有其他幾家緊急抽調來的人手,加起來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就算是早就有所預料,可是當見到幾家竟然能夠拿出這麼多人奮死一搏,楚毅仍然是爲之驚歎。
難怪明朝中後期這些豪紳勢力那麼龐大,甚至漸漸開始培養代言人進入朝堂之中,憑藉着強大的財力,就算是後來崛起的東林黨也都淪爲了他們的工具。
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不過是這些豪紳龐大勢力的冰山一角,昔日被太祖朱元璋死死壓制的商人終於漸漸露出其獠牙。
豪紳集團、文人集團,一個見小利而亡大義,一個行事沒有底線風骨,要說煌煌大明亡於這些人之手也算不得誇張。
否則崇禎自縊煤山之時也不會留下遺言嘆: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
這不過是明中期而已,這些豪紳便有如此之勢力,楚毅見了都不禁暗暗心驚,幸好他所處這個時代,雖然這些豪紳崛起,然則大明烈烈雄威仍在,尚可震懾人心,若是失了這人心所向之大義名分,他這位東廠督主還真的有可能陷在這江南這一方深潭之中。
軍中士卒終究是軍中士卒,這些死士僅靠血性悍勇卻是難以彌補中間的差距,在起初的混亂過去之後,石魁親自指揮下,漸漸穩住腳步,結成軍陣的士卒徐徐推進漸漸的壓制了一衆死士。
楚毅緩步走進院子當中,楚方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張太師椅,楚毅坐下來,楚方、齊琥二者分列左右。
被迫推到第二進院子當中的周氏家主等人看着在前庭拼死抵擋的那些死士,一個個死士垂死掙扎,眼看回天乏力,尤其是楚毅竟然在前庭當中那麼姿態悠然的坐下,這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啊。
周安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目光向着一旁的武田信之看了過去,深吸一口氣道:“武田君,閹賊楚毅就在此,若是貴方能夠將楚毅斬殺在此的話,老夫可以保證,定將我周氏所掌握的最先進的造船技術獻給貴主上!”
武田信之聞言看了周安民一眼道:“希望諸位能夠信守承諾!”
說話之間,武田信之恭敬的道:“還請服部君出手斬了那東廠督主!”
下一刻在周氏家主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當中,一道身影突兀的浮現出來,此人一身黑衣,甚至就連雙手、頭髮都包裹在黑衣當中,也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武田信之看到此人肅然起敬,無比恭敬的衝着對方一禮道:“服部君,一切拜託了!”
服部鬼藏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見,極爲玄奇。
似乎是注意到周安民幾人神色驚駭,武田信之心中滿是得意,不屑的看了周安民幾人一眼,然後道:“服部君那是我家將軍座下數一數二的強者,精通忍術,擅長刺殺之道,就算是實力比其強,也難逃其刺殺。”
說着武田信之無比自信的向着前庭當中坐在那裡的楚毅看了過去,嘴角帶着幾分冷笑道:“區區一介閹人,不過手到擒來罷了!”
先前周安民幾人也只是聽武田信之提起過服部鬼藏罷了,但是並沒有親眼見過啊,並不瞭解服部鬼藏的厲害之處,尤其是得知對方竟然是東瀛神秘的忍者,不禁生出幾分希望來。
做爲同東瀛來往甚密的海商,周安民等人很清楚東瀛有一類神秘的強者,精修忍術,極其難纏,只不過他們也只是聽說,今天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周安民微微鬆了一口氣道:“希望如武田君所言!”
武田信之摸着小鬍子道:“諸位還是早早的準備好造船技術的資料吧!”
說話之間,衆人的目光向着前庭方向看去。
這會兒前庭當中已經稀稀疏疏了許多,周氏府宅前庭還是相當寬闊的,不過雙方加起來數百人之多一下子涌入前庭,可想而知肯定顯得有些擁擠。
但是一通廝殺下來,雙方倒下了不少人,尤其是幾家所出動的死士這會兒已經死傷大半。
站在楚毅身邊的齊琥看着前方刀光劍影不禁舔了舔舌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楚毅道:“齊檔頭,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下場舒展一下手腳!”
齊琥聞言搖了搖頭道:“屬下就不去搶這些士卒的功勞了!”
準確的說場中不過是一羣僅靠悍勇的普通人罷了,他堂堂一位大高手,若是動手對付這些人的話,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突兀之間,楚毅眉頭一挑,似有所覺,繼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有趣,這是忍不住了嗎?”
楚方還有齊琥不禁疑惑的看向楚毅。
就見楚毅手中一翻,一枚銀針自袖口之中滑出,屈指一彈,剎那之間銀光乍現,前方虛空之處傳出一聲金鐵交擊之聲。
一名黑衣人憑空浮現在楚毅前方几丈遠處,那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毅,隱隱的有昂揚戰意浮現。
服部鬼藏做爲東瀛數得着的忍術強者之一,一身內力修爲或許只能同一流好手相比,但是結合那詭異的忍術,實力之強放之中原那也足可以媲美頂尖強者了。
身爲強者,服部鬼藏辨別人的眼力還是有的,楚毅竟然能夠事先察覺到他的存在,甚至僅靠一枚銀針便將其逼迫現身,這種實力、手段乃是其生平僅見,遍尋東瀛幾島,他竟想不出有哪位可以穩壓面前之人。
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對方,楚毅手指在扶手之上輕點道:“東瀛忍者?”
服部鬼藏看了楚毅一眼聲音嘶啞道:“東瀛,九州島,服部鬼藏見過閣下!”
楚毅微微頷首道:“能夠將幻術與武道結合到這般程度,倒也不差,只可惜卻是偏重邪詭,不入正道!”
眼見楚毅竟然如此評價忍術,服部鬼藏眼中閃過一道殺機,身形一晃再度消失不見。
站在楚毅一旁的楚方不禁驚呼一聲道:“好詭異的忍者之術!”
反倒是立在一旁的齊琥這會兒流露出昂揚戰意,鏗鏘一聲,一道劍光閃過,只見齊琥手中寶劍出鞘,剎那之間刺向虛空。
叮噹一聲,就見一柄倭刀浮現,而齊琥那一劍正中刀身,隨之就聽得齊琥哈哈大笑道:“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一羣賣弄伎倆,不敢見人之輩,就憑你還不足以讓督主出手,就讓齊某領教一下閣下這所謂的忍者之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