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峰只能是這樣說,曲文剛入門的時候還有些優越感,慢慢的變成水平相當,最後被超越,然後越拉越遠。這種無奈感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如今曲文的鑑賞能力就連顧全師公都自嘆不如,世間那有人在行內混了這麼久從來不失手的。
而曲文就是其中一個,唯一的一個。
“大師兄說了你現在的能力已經不在他之下,假以時日要超過他不是問題。”曲文寬慰道。
趙海峰心中大喊,這也算是安慰,師叔上去還有師公,師公上去纔是曲文,這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麼就差這麼遠。
天才,怪才,鬼才,單獨放那一個到曲文身上都不合適,三者合一還差不多。
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鑑賞方面這麼厲害,動手能力又強(打架),社交方面也不差,經商常常能出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怪招。
所以曲文就是一個天才加怪才和鬼才的綜合體。
“算了,我這輩子是不指望能超過你了,也混個大師頭銜不給師父丟臉就行。”趙海峰沮喪着個臉,他不是不想只是沒辦法,自己走一步,曲文就走三步,就像博爾特在跟大運會的運動員賽跑,雙方之間的差距清晰可見。
其實趙海峰的鑑賞能力已經很高,來會所的會員誰不尊稱他一聲趙老師或趙大師,只是有了曲文的光芒太盛將其掩蓋。
順着名冊上的收藏記錄看下去,還有埃米爾?加勒的玻璃器,喬治三世用過的一對蛇形椅子,後邊標註的設計師爲湯馬斯?齊本德爾。
在研究院的時候曲文看過這位英國著名傢俱工匠的簡介,是十七世紀的世界級傢俱設計製作大師,而他設計的傢俱是當時設計界的主流,設計的傢俱基本風格有法國洛可可式,華夏式,哥特式。新古典式等,其作品結構穩固,線條細膩優雅,寬敞舒適,廣受歐美各國貴族的喜愛。
一對蛇形椅子,夏均亮轉過來的價格是字,應該是阿拉伯文,所以看不懂。
“老闆這碗真的是阿拔斯王朝的嗎,上千年了還能保存得這麼好?”以陶瓷藝術品的眼光這碗的做工真不咋的,就保存得還算是完好,如果真是阿拔斯王朝的東西,頂多也只能是民窯製品,如果當年的阿拔斯王朝官窯就這水平,那真的要笑死人了。
“可不是你,你看看這個。”黑人老闆指着碗中的字:“這可是庫菲克銘文,這是典型的阿拉伯銘文,早期的北阿拉伯銘文。”
仔細看看上邊的銘文是有些意思,圈圈加叉叉再加簡單的橫扛,可誰懂啊。
“我看不懂,所以我不能肯定這是阿拔斯王朝的東西,不過就陶瓷的色澤來看我想應該是十三到十如實抱歉了聲。
“沒關係,我知道我們國家的情況。”保羅不以爲意,摩洛哥的情況就是那樣,說是一個國家連華夏的一個省都不如,不管是人口,資源,經濟還是各方面。所以摩洛哥只能藉助和依附於法國跟西班牙。
翻了兩頁手中的《古蘭經》,整本經書約有二百八十九頁,頁數和文字已經不完整,第五頁少了一小半,十七頁被黑色墨水污染。還有很多個人手寫的阿拉伯文字跟符號在上邊,也分不清是什麼人寫的,有什麼意義。
曲文這會還弄不清外國收藏品的市場價值,因爲種類數量太多,把《古蘭經》放回,反對保羅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能問一下嗎,你現在在華夏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我嗎?我現在一個月能賺已經很習慣祁之山這麼叫自己,老大就老大吧,除了他還有班政那幾個小崽子也這麼叫自己。
問了句祁之山詫異的看着保羅,怎麼老大出去一趟還帶了個黑人回來。這個黑人的穿着不怎麼樣,從一個人的身着基本上就能分出三接過菜單再轉交到保羅手中。
看着手中的菜單,保羅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些。怎麼都沒想到會遇上曲文,怎麼都沒想到光是一個菜就要幾百塊錢,最便宜的好像也要一百多,至於貴的,保羅認真的找了下竟然要上萬。
偶的娘啊!
這是保羅學會的第一句華夏驚歎語,大致意思和MyGod(我的天啊)差不多。
“就給我上道麻婆豆腐吧。”保羅可能喜歡吃辣,點了個比較便宜的麻婆豆腐,就這道很普通的菜在這裡要一百多元。
曲文忍不住笑了笑,保羅的樣子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既好奇又謹慎,隨手拿回菜單交回給美女店員,交待了句:“讓廚師長幫忙弄幾道好吃的川菜過來,就說是我請朋友吃的。”
“是的曲董。”美女店員應了聲。
“反正還有些時間不如再跟我說說你這包裡有些什麼好東西吧?”曲文問道。劉子祥做東西再快也要些時間,趁這個時間不如多跟保羅學些埃及和阿拉伯國家的古玩知識,這些國家的古玩知識是連研究院圖書館藏書也很少能看到的。
保羅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之前能跟曲文侃侃而談,現在再跟曲文說話如坐鍼氈,這是一種下層人士跟上層人士的心理差距,在華夏不是很明顯,但是在非洲和阿拉伯國家就特別明顯。
“曲文大老闆,你剛纔看的兩樣東西都是我手上最好的,至於別的那能入得了你的眼。”
怎麼一下又變成大老闆了!曲文暗笑。
先在有保羅的攤子粗略看過,真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曲文的目的是學習而不是要買,否則也不會帶保羅來這裡,請他吃飯就當是交個學費。
“沒關係的,你隨便說說,我只是想跟你學習而以。”
“跟我學習!”保羅又愣住,這就是華夏人常說的謙虛吧,這位大老闆太謙虛了。如果是在自己國內,像曲文這個級別的老闆都是擡着頭用腳板底來看人的。
“沒錯,我對你們那邊的古玩知識很欠缺,所以希望能跟你學些東西。”曲文很誠懇的表情說道。
保羅受寵若驚,頓時感覺自己得到了很多的尊敬,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沒有再說什麼立即從揹包中拿出了些東西。先指着其中一樣說道:“這件鋼筆盒是我以八百迪拉姆從別人那買,你看這個鋼筆盒裡邊有兩個滑動托盤,可以自由的轉動,外邊是用鍍金漆金繪畫出謝赫薩南的故事……”
迪拉姆是摩洛哥的通用貨幣,八百迪拉姆相當於五百八十RMB,而謝赫薩南跟基督教少女的故事鋼筆盒的真品,曾經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被拍賣過。價格到不是很貴只有八千美金而以,不過因其做工精巧所以被很多國外的現代藝術家仿製。
如果是按年代價值這件鋼筆盒的價值達不到八百迪拉姆那麼高,但是做工精細,加上有鍍金漆金工藝所以能值得上這個價錢。
兩人正說着幾個當地的富商走了過來,看着桌面上擺着的外國工藝品好奇的問道:“曲董這些是?”
看他們的神色或許把這些當成了國外精品古玩,因爲曲文也有興趣,自然不會太差。
“這些嗎,都是些近代國外工藝品。我一時覺得好奇就讓這位保羅老闆拿過來看看。”
聽說是近代工藝品讓他們感到有些失望,這幾個都是有錢人,他們的目的都是那些真正具有價值,甚至有升值潛力的東西。古玩收藏對這些人來說,是收藏也是投資。
“你們別小看這些近代工藝品,有此的做工還是很好的,放到書桌上是不是很有異國文化意境?”
曲文拿起仿製的謝赫薩南鋼筆盒擺弄了下。然後說出謝赫薩南的故事,讓幾個人都頓時覺得擁有這麼一件東西好像也很不錯。不爲別的,因爲曲董眼光這麼高的人都這麼認爲,那一定是很有藝術氣息的東西。
“曲董這件鋼筆盒多少錢?”從事金屬器材行業的金老闆問道。
“保羅買來的時候花了一千迪拉姆。我剛纔用手機算了下是七百二十RMB,大家都知道規矩自己問保羅吧,他會說中文。”
在島國的古玩行,一般東西只加價兩成到三成左右,在華夏古玩行少於五成都沒人理你,常常要加到一兩倍才行。
幾位老闆都知道些規矩,一邊問保羅什麼價,一邊問曲文的觀點,只要曲文說一個“好”字立碼就有人買走,而且開價都是一倍以上,遇到喜歡的還會小小競拍一下。
很快保羅帶來的東西就賣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曲文認爲不怎麼樣的,沒必要爲了討好一個剛認識的人砸了自己的招牌。
保羅沒想到來到曲翰院東西能賣得這麼快,轉眼功夫就賺了三四萬塊,這差不多等於他大半年的收入。感動的拿着錢一個勁的跟曲文點頭致謝。
“曲文大老闆太謝謝你了,沒想到你一句話頂得我辛苦半年,等回頭我可以再多買些華夏古玩回去賣。”
記得保羅揹包中的“華夏古玩”真是慘不忍睹,如果那些也能算是古玩,那全國的古玩市場幾乎就沒有假貨。
“你收的那些只能算是華夏工藝品吧,真真的華夏古玩哪是那個樣子,首先你要學會什麼是包漿。”
“包漿?是包子的一種嗎?”
“不是包子,包漿是指老物件和有年代的東西上的一種自然光,它是在長久的歲月中因爲灰塵、汗水或者土埋水浸,經久摩擦,層層積綻的表面皮殼……”
曲文把包漿的含意很詳細的說了一遍,然後讓人拿了幾件精品古玩過來,跟保羅收的藝術品一比較立碼見分曉。老物件上的包漿滑熟可喜,幽光沉靜,而新東西的光澤很刺眼,火氣十足。
“這就是包漿嗎,真的是太神奇了!”保羅驚歎道。
“其實不光是華夏國內的古玩,其他國家的古玩也是一樣,只要是老東西都有包漿,有經驗的行家能從包漿看出東西的真僞,大致看出年代時間,一般牛毛紋越密的,包漿越厚的年代就越久遠。”曲文說道。
保羅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曲文能一眼看出那件陶碗不是阿拔斯王朝的。
“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研究包漿,不是包子。”
也許是知道曲文要請朋友吃飯,一桌菜劉子祥準備了很久,等讓店員端上來時花了近四十分鐘時間,一共十二道川味菜色,無論是色香味都叫人垂涎欲滴。
保羅深吞了下水口,再次感謝曲文,很不客氣的吃了起來。見滿滿的一桌菜曲文也拿了雙碗筷跟着吃起。
吃飽之後保羅留下個電話號碼給,說自己大概會呆到二月上旬,如果那時曲文還沒決定要去摩洛哥,就直接拿另外一個地址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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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多呆了幾天,跟謝單一起回到龍城,因爲春節是華夏的傳統節日,在走之前曲文決定曲翰院全體放假七天,以後也是如此。決定一出立即得到全體員工的熱烈擁護。而盧建軍幾人也同意這麼做,畢竟人是要休息的,春節期間大家都有事要忙,暫停一下也沒有什麼損失。
早上的飛機等到龍城已經是中午,蘇雅馨開着寶馬車在機場外等候,因爲曲文很少開車,所以在家期間蘇雅馨就成爲了他的專職司機。
回到家中母親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民以食爲天是恆古不變的定律。
“總算回來了!”
曲文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在外邊東奔西跑,一個勁的忙好像永遠都無法停得下來,這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其實有錢人大多是這樣,別看他們有錢,可他們在很多時候要比窮人還忙,忙着開會,忙着應酬,忙着計算,忙着跟情人幽會,就是沒什麼時間跟家人在一起。不過他們忙成爲了一種習慣之後,就會樂在其中,這種習慣會轉變成一種動力,不斷的催促他們向前。在曲文認識的很多商人朋友中都恨不得一天最好有四十八個小時。
“累了沒有,我幫你揉揉。”蘇雅馨坐到旁邊,輕輕的幫曲文揉捏起肩膀,她完全進入了曲家媳婦的狀態,跟沈璐芸一樣爲家裡的事情忙活。
“好啊!”坐在沙發上輕輕的拍了下蘇雅馨的手,這個女人很乖巧,乖巧得可愛。
“哦,我上飛機之前打了個電話給師父,叫他來過吃飯,怎麼到現在還沒見他的人。”曲文在上飛機之前專程打了個電話給顧全,那方宋徽宗的墨妖要給他好好看看,如果他老人家喜歡就直接送給他老人家好了。
“外公說他白天有些事晚上纔過來,我和媽準備了些你喜歡吃的菜,其中有幾道是我做的,你先嚐嘗看看我的手藝進步了沒有。”蘇雅馨很用心的跟沈璐芸學做菜,希望能做出一手讓曲文喜歡的菜餚。
“哦,是老婆做的,那一定要好好嚐嚐,不過只要是老婆做的我都喜歡。”
“那你說的是那個老婆?”蘇雅馨很小聲的說,突然咬了下曲文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