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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陂縣城的上空正被一聲聲炸雷一樣的炮鳴所籠蓋。
自從炮兵第五營出現在了黃陂戰場上,川軍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馬銘勳多次向阿里袞求援,阿里袞也明白黃陂戰局有了新的變化,馬銘勳不是在‘虛報軍情’,可黃陂等到的卻也只是朱珪派去的一兩千民勇,這濟個什麼事?而且朱珪本人也沒有進到黃陂,他是湖北的團練大臣麼,繼續坐鎮漢陽府城,籌措民勇和糧餉呢。馬銘勳都想吐他一臉,虧得他才進湖北的時候,還對朱珪分外尊敬呢。這可是十七歲中進士的高才,與其兄朱筠兄弟雙翰林。可現在看,讀書人也就有一張嘴皮子功夫。真到國難之時,還要看他這樣的武臣。
“軍門,陳逆的人馬又涌上來了。張鎮臺支撐不住了……”
“支撐不住就退下來,告訴張一棟,把湖北民團推上去。到了晚上我們就退……”
馬銘勳看着西邊天上的太陽,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下來了,到時候了他就趁機走人。昨天晚上馬銘勳沒下定決心撤退,今天一日苦戰,折損的士卒計數讓他只覺得心如刀割。
復漢軍的大炮完全壓制住了城中的炮火。其兵卒也在坑窪溝壑連連的戰場上用沙袋土袋填出了一條平路,將盾車一一推到了川兵陣前,復漢軍的飛雷炮移動到了前線,每一那都是天崩地裂,戰壕淺一點了,震都能把人震壞。而且除了飛雷炮外,陳逆軍中還多出了一種曲射炮彈的小炮,射度相當快,並且射出來的全是開花彈。復漢軍還有專門的投彈兵,扔手榴彈的準頭和距離比川兵強多了。讓黃陂守軍的優勢盡喪!
馬銘勳之前一次次擋住復漢軍的進攻靠的是什麼?
城中的大炮,陣前的小炮,一條條深挖的溝壕,貫通前後的地下交通線。還有一箱箱的手榴彈,哪怕那只是最簡單的明火式手榴彈,一萬多川兵也穩穩的守住了黃陂縣。
復漢軍那個時候也有飛雷炮和那種能曲射開花彈的小炮,但是這兩種炮他們根本就移動不到陣前。黃陂縣城周邊被川軍挖的大坑深溝的,在城中打炮的覆蓋下,復漢軍光是填平那些深溝,推平那些個土丘,就廢夠了時間了。一輛輛盾車在如此糟的陣地上移動度該是多麼的坑爹啊?那麼慢的度,清軍陣上的沖天炮和子母炮又全吃白飯的?它們後頭還有一二十門大炮,專門用來壓制復漢軍的大部隊。
而陣上的子母炮,這種幾乎都在清軍序列中消失的火炮,如今因爲其輕便的重量和強的機動能力——一個人就能搬起走,外加較快的射,已經越來越多的裝備到了清軍中。再加上清軍制造的大口徑擡槍,打盾車很顯威力的。
也是因爲清軍序列中有不少子母炮和大口徑擡槍,復漢軍方面的炮兵第五營即使徹底壓制住了城內的清軍大炮,那些個盾車也廢了很大力才推上的陣地前沿。
反正,馬銘勳在黃陂的這場防禦戰是很讓陳鳴吃驚的,清軍吸取教訓和總結經驗的度快的都讓他感覺到震驚。不再去追求純粹的列陣而戰,也不講什麼面子,挖地道,甩手榴彈,用大炮壓制敵軍大部隊,用小炮對付盾車,學足了河南戰場上覆漢軍防禦戰的法子。如果復漢軍在大炮火力上不能壓制住清軍,或是說,將來火藥儲備出現緊張,那這種法子還真的會很有效用。
天黑前,復漢軍攻破了黃陂縣城的西大門,清軍和民勇組織巷戰。復漢軍對巷戰已經有一定的經驗,甩手榴彈,對於樓房建築物用小炮轟。清軍遺留在陣地上的子母炮都被複漢軍搬了來,可惜攻入城中的部隊才用手榴彈和小炮拆了兩排房子,後方就響起了撤兵的鼓號聲。
天要黑了。
復漢軍現下全面佔優,陳永生不願意在黑燈瞎火中跟川軍死拼。即使軍前有不少的主力營營官在向陳永生請戰,這場黃陂之戰他們打的真很憋屈,有勁使不出。就想痛打落水狗,趁着這機會好好教川兵做人。陳永生都堅定地給否了,你鐵甲再厚實能擋得住手榴彈嗎?川兵大勢已去,復漢軍在湖北的征戰纔剛剛邁開腳,多死一個主力營士卒他都心疼。雖然陳永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下令撤退,是給了城中的川兵一絲喘息之機。
第二天炮聲隆隆,卻是在黃陂城裡迴盪,伴隨着房屋垮塌的臉面轟響,在東門被轟塌的一段城牆處,一羣紅衣士卒如衆星拱月般,護着陳永生那並不高大的身影踏上城磚墟堆。
昨夜裡,川兵跑了。但沒有完全跑掉,還有一部分被堵回了黃陂縣城。
東門墟堆已經被清理了大半,但走上去還是步履艱難,陳永生腳上穿的還是皮靴,幾次都要崴到腳了。從墟堆登上殘破的東大門,樓臺階上片片紫黑褐色的血跡,一股濃濃的屍體臭味和血腥氣是如何也蓋不下去的。
不過這些氣味對於陳永生是半點也沒影響的。從河南殺到現在,什麼樣的慘景沒有見過啊?當初夏天廝殺的時候,九江城外的山窪窪裡,每到大戰結束,他都能看到腐爛變質的屍身,無數白白的蛆蟲在破開的肚皮、腦殼裡鑽動翻滾,還有的屍體肚皮脹的跟懷孕十月的孕婦一般,裡面盡是黃褐色的屍水,一經搬動,那臭氣才叫夠味。
春夏秋,九江、湖口山地間的廝殺,每一次結束後都要用上百車的生石灰潑灑陣地和地表,就那也起了兩次小規模的病疫,折損了九江守軍小百人。
“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們還是不願降嗎?”
“這城裡抵抗的不僅有川兵,還有民勇,後者受了韃子蠱惑,鬥志死堅。”身邊的軍官頓了一頓,再說道:“這些民勇對滿清的忠誠倒比川兵更強。連帶着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川兵也不敢投降了。”
湖北的練勇與江南的練勇民團還有些不同,在湖北,出面組織練勇民團的多是官宦之家。那些普通的鄉紳士紳、地主豪強,倒是紛紛給這些官宦之家送糧食、送銀子,卻極少有站出來露面的。那些官宦之家要麼與復漢軍有着血仇,要麼就有子弟在外在京爲官,他們對韃子的忠誠都相當之高。
陳永生站在殘破的城樓上,舉目眺望城內情形,觸目可見的就是是城中片片被轟塌的民宅。清兵連帶民勇據巷死守,可復漢軍甩手榴彈,推小炮轟,那裡是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
黃陂縣東西大道上倒是沒有幾具屍體,可一些小巷子裡密密麻麻鋪滿了破麻袋一般的屍。那可不僅僅是清兵和民勇,應該還有主動或被主動來檔路口的黃陂民衆。
“那就這麼的殺下去。總有能殺光殺軟的時候。”陳永生眼睛掠過黃陂縣城,向着更遙遠的西方望去。復漢軍的腳步可不會只停留在黃陂,大都督已經傳來軍令,在他率軍抵到黃州之前,自己要帶兵拿下漢陽府城,並且奪取德安府境內的武勝關,和武勝關東面的九里關,西面的平靖關,這三關合稱義陽(信陽)三關,歷代爲軍事要隘,南北要衝。
“你們說,如果陷在黃陂城中的這一千多湖北民團全都死絕了,這事兒宣揚出去,對於湖北練勇的震懾不會不很大?”
“湖北的老百姓還敢不敢參加練勇民團?”
威脅不了那些組織民團的官宦之家,那就威脅那些參加民團的百姓。復漢軍要奪取天下,早晚要把地主士紳都給修理乖乖了。等到復漢軍稱王建制,規定天下田租最高不可過四中取一者,那些地主鄉紳蹦躂的怕會更高吧?
陳永生回到大帳,坐在椅子上想起陳鳴與他書信往來中透漏的一些消息,那些消息今後如果真的能以政令的形式行天下,全天下的士紳地主怕都會恨死了復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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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松江府的清軍完全佔據了江陰以東的大片區域,清軍水師還奪取了南通州,段秀林和廣東水師水6齊,正式向江陰起了試探進攻。這第一仗就在黃山。
當初復漢軍在黃山【江陰黃山】上架起了幾十門大炮,清軍水師戰船誰也不敢輕易地闖入其中。那狹窄的江面只有三裡地,架在山頭的大炮完全可以封鎖整個江面。而且復漢軍在黃山上修築了整整五座炮臺,傳聞中佈置輕重火炮四五十門。
“轟轟轟轟……”極短的時間內,駛入黃山炮臺封鎖區域的兩艘清軍水師戰船向着黃山打出了四炮。四枚鐵彈在黃山上砸出四股塵煙。
黃山上五座復漢軍炮臺靜悄悄的,提心吊膽的廣東水師膽量放大了一些,那兩艘戰船又向黃山靠近了一些,船上的炮手以生平最快的度清刷炮膛,裝入火藥、鐵彈,插入火繩。
“轟轟……”又是四聲爆響……
遠處的廣東水師戰船上,一衆總兵、副將、參將都伸長脖子望着黃山,沒有大炮打出,山上依舊安安靜靜的,還是沒有大炮打響。
“總鎮,您說……,這會不會是陳逆逃走了啊?”
總兵坐船上,一個都司對總兵進言道。這前頭的兩艘船這都開過兩炮了,黃山炮臺還是不見一絲兒動靜。真讓他懷疑啊。
“不至於吧。那炮臺上放得可好幾十門大炮呢……”總兵再度舉起望遠鏡,打量着黃山上的炮臺。沒有錯,一尊尊大炮在眼光下泛着寒光,沒有錯。
“派人知會段軍門一聲,讓他派出一隊人去看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