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財政部的稅務方案中,先要進行徵收的便是財產稅,即對每個國人的財產進行清查,包括土地、房屋、船隻、工場、探礦權、採礦權等不動產,以及公司股份、國債、珍玩珠寶、牲畜、糧食、生產資料等動產。』然後給每個國人的財產數量進行登記造冊,並按照1%的比例進行徵稅。
1%的稅率當然不高,但你要看這個基數問題的,陳鳴‘家大業大’,即使很多東西根本不會被登錄,也依舊很讓他感覺肉疼。但爲了給所有人做個榜樣,這一刀他還必須要挨。
財產稅的主要對象集中在社會的富裕階層。因爲國人的個人財產估值在1ooo元以下的就免於徵稅了。
這些稅收可以是現金,也可以是實物徵收,但實物的比例不得過一半。
中國的歷史書上,這一政策也是有蹤跡可尋的,中國打宗周時候就施行“廛布”政策。
“廛”爲市內邸舍,“布”爲對公舍的收稅,這就是早期的房屋稅。唐德宗建中四年設“稅間架”,即以房屋爲課稅對象,但因過於苛重擾民,不久即被迫廢除。
原時空的清末也開了徵房捐,直到民國時期果黨政府也都在繼續徵收。
而隨着田宅、馬牛等財產轉移而課徵的契稅,起源於東晉的估稅。宋開寶二年,法律規定人民典、買田宅,應在兩個月內向官府輸錢,請求驗印,名曰契錢。打那之後,中國各朝各代就都徵收契稅。包括現在的陳漢。
如今財政部就是要把這個範疇從單一的房產擴大到整個財產範疇。
其中對不動產的清查統計每三年進行一次;動產則由納稅人每年自己估算申報,徵稅機關則有權進行覈查,並對偷稅漏稅的行爲予以嚴懲。
而除此之外,新推出的還有遺產稅和個人所得稅,前者在原時空位面,就是紅旗打遍中國的兔子也沒有徵收,可現在爲了搞到錢,財政部也是沒辦法了。
至於排在財產稅之後的個人所得稅,重要性還遠在遺產稅之前,即對每個人的月收入進行徵稅。提案中的徵收方式當然也是臺階式的差別對待,月收入在25o元以下的予以免徵,月收入從25o元到1ooo元的,從一千元到一萬元的,最高是一萬元以上的,那都是逐漸遞增。最高徵收1o%的個人所得稅。
如果放在其他的時候,這種稅收政策絕對會受到滿朝文武的齊齊反對,可現在是特殊時刻,北美戰爭結束的日子遙遙無期,朝廷又財力枯竭,如果不加稅,滿朝的文武勳貴哪裡還能看得到分封美洲的希望?
所以,朝廷的利益與滿朝文武的利益在加稅這一塊是相一致的。這一前提就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個人所得稅推行開來的負擔。
陳鳴真心感覺着財政部很強大,這一時機抓的很準,而財產稅、遺產稅和個人所得稅,除了遺產稅之外,其他兩個但凡有一個能得到順利施行,財政部就真不用再爲將來的軍費和財政緊張愁了。
即使這兩個稅收的門檻已經把大部分的人剔除在外,那全中國徵收下來也是一筆天文數字。因爲在這個國度,世界各國的財富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詞句不僅能解決財政緊張的壓力,保不準還能把財政赤字給一一彌補了。
事實證明金錢在前途利益面前是渺小的,這個提案在南京得到了相當一部分勳貴大臣們的鼎力支持。
很多人都清楚,這稅收爲的就是他們自己。
但是外界,特別是富有的民間工商福賈,那可就怨聲載道了。
在他們的眼中,這完全就是朝廷在操刀子割他們的肉,放他們的血。
可是沒等這些人上躥下跳掀起大的風浪,他們就被更上頭的巨頭們給鎮壓了下去。別忘了這個時代中國工商業巨頭們的經營狀況,他們的背後幾乎都涉及到了朝廷勳貴重臣,有着這些幕後大手在操縱,甭管工商富賈們有多麼激昂的不滿和憤怒,也全給翻手鎮壓。
沒有錢,朝廷在北美就打不下去,朝廷在北美的戰爭就不能獲得勝利,而他們的封國就遙遙無期。
在金錢利益和封國面前,所有人都拋棄了前者。
派遣軍的組建和派送美洲,已經是他們對朝廷的一筆大金額投資了,之前他們又購買了許多的戰爭債券和北美的土地券,那又是一筆大金額投資,現在只是再一次的重複罷了。
最後財政部的這個提案得到了內閣和勳貴中一干大佬的大力支持,雖然南京城的中層階級,尤其是商人富賈對此反感至極,但都沒個卵用。
到現在中國還是官本位社會,而且在中國商海中展迅的那些企業,背後都離不開勳貴和朝廷大佬的支持,他們只能靜等割肉。何況他們當中的一些主事人都是知道美洲封國這件事的,很深也已經深深地摻入其中,對於財產稅和個人所得稅,都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沒有了大佬們的起頭,中層階級是鬧騰不起來的。這又不是什麼議會時代,中產階級在這時的中國可是最慘最慘的一批人。他們不比上層階級,可以直接對國事國政出自己的聲音;也不比下層階級,後者人多勢衆,朝廷必須考慮他們的利益和感受。
只有中層階級,他們就像一家三兄弟裡的老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爲了利益他們只能緊緊地貼靠着上層人,可是這一回陳漢最頂層的上層階級那是‘缺心眼’的通過了提案,他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們可得不到底層階級的支持,反正這稅那稅的,也都納不到底層階級的這些窮人頭上。
財產清查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清查田畝、房產以及銀行存款還好辦,因爲各地政府和銀行裡面都有記錄,但是清查一些別的方面就比較麻煩了。因爲你要挨家挨戶地去徹查目標家裡有多少斤糧食、多少頭豬、多少隻羊,如果這家還擁有一片果林、茶園或者是魚塘,你還要對其進行估值,這裡面需要的人力、時間委實太過驚人了。
再加上這個時代的國人很有在家裡存錢和財不外漏的傳統,你很難真正的把家產給搞清楚。而且工作量實在太大太大。以至於剛剛施行不足半個月,地方國安就反饋出一個信息來,地方稅務部門在統計國民財產的時候有嚴重的失職行爲。
一個鎮子上,他們只對很少的一撮人進行的財產統計,大部分的人都直接略過。
“要充分動羣衆的積極性,老百姓的眼睛是明亮的。誰有錢,誰沒錢,當地的老百姓最清楚。”
“讓稅務部門搞一個獎勵措施,舉報得證實後有獎勵。”
“有付出纔有收穫。讓地方稅務部門都動動腦子,不想付出就奢求得到的人,都是蠢貨。”
陳鳴剛剛還帶着笑意的臉,變得如大理石一樣生硬。他說的前兩句話還是稅務部門統計財產的事兒,但最後一句話就是另有所指了。
顯然,一些事情有觸動他的神經,讓他想起了別的事兒。
西北的事兒。
就在幾日前,西北軍區來報,一支小玉茲部落越過了伊希姆河,挺進到了額爾齊斯河流域,在被大玉茲部隊的軍隊驅趕的時候,那部落的領說自己是來投靠陳漢的,可是等到西北軍區派人抵到那裡之後,那部落的領又表示不願意服兵役和全盤漢化。
這讓西北軍區派去的代表氣的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
陳鳴也爲之很惱火,他麼的,既想受陳漢的庇護,又不願意出功出力,連學個漢語,說個漢話都不願意,只交一點賦稅,就光在水草豐美的額爾齊斯河流域打轉,他想的還真美好。
雖然這些年裡中俄之間沒有再爆大的齷齪,可這並不意味着兩邊就真的不存在競爭。
無論是外東北還是大西北,兩邊的競爭從來都是很激烈的。
在外東北,那些始終願意站在俄國人那邊的布里亞特蒙古人部落,陳鳴早就已經對他們不抱希望了。但是對部族貴族不抱希望了,對於部落裡的普通牧民則還可以爭取爭取。
俄國人丟掉了貝加爾湖,丟掉了一塊風水寶地,不僅很多哥薩克和布里亞特蒙古族羣,冬天失去了過冬的牧場,俄國人更損失了極大地經濟利益。而且他們還背上了殘清八旗這個大包袱。
雖然後者的到來一定程度上也促進了俄羅斯控制區內經濟、農牧的展。
但是十來萬人口的吃穿用度實在不是個小數字,就算殘清積極展開自力更生,俄國人還是填進去了大批的錢糧和物質。那麼,這些虧空要怎麼彌補呢?
俄羅斯人的算盤自然打到了那些土著身上。
俄國人控制了所有的皮毛交易,他們強令布里亞特人按時上繳皮毛貢稅,同時還要他們出丁參巡邏、警戎,很多布里亞特部落的生計就此艱難,丁口也日漸凋零。而這些,無疑給陳漢製造了天賜良機。
這幾年,陳漢方面爲了儘可能多的從俄國人那裡爭奪人口,可以說是用盡了辦法。撒出了不少物質、錢財,很是引誘到了一些生活無以爲繼的布里亞特蒙古人。
外東北鉤心鬥角,大西北也一樣你來我往。
小玉茲和中玉茲始終是陳漢拉攏的對象,這當中實力最渾厚的中玉茲還要排在小玉茲之後。因爲阿布賁的實力太雄厚了,三五萬人都能湊得出來,對陳漢西北也隱隱存在着威脅。
如果有可能,在中俄再次開戰之前,陳鳴很願意解決了中玉茲這個隱患。但是阿布賁的確有些本事,丁點的把柄都不給陳漢。
相比中玉茲,小玉茲就好拉攏多了,他們的汗王艾楚瓦克很羨慕阿比里斯汗現在的處境。也不覺得這樣受制於人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只是艾楚瓦克剛剛登上汗位,威望有限,還不能讓所有的小玉茲部族乖乖的聽話。
所以,在一支小玉茲部落越過伊希姆河,來到額爾齊斯河流域的時候,西北軍區是很興奮。
他們把這支小玉茲部落視爲整個小玉茲的代表,他們興沖沖的派人去,還調節了大玉茲與之的糾紛。
額爾齊斯河和阿爾泰山素來有金山銀水之稱,這裡土地肥沃、水草豐美,是一處再好不過的牧區了。阿比里斯汗要不是爲了族羣的象徵意義,他現在都不願意在巴爾喀什湖西邊待着。齋桑泊可是對他開放的,要不是煊赫‘大玉茲的尊嚴’,他早就把汗帳挪到齋桑泊了。
雖然他的汗帳裡有漢人派來的老師、大夫,還有專門宣傳陳漢政策和文化的文工團,但阿比里斯汗對比汗帳的大夫,更信任齋桑泊東岸國防軍的那所軍醫院。
要知道,就連阿布賁汗的汗帳處都只有兩個被派去的大夫,阿比里斯汗汗帳卻有一個小型醫院,診治範圍囊括了內科、外科、婦科、骨科和兒科,甚至還有一名經驗豐富的產婆,伊犁剛剛開辦的醫學院裡還給了大玉茲二十個名額。
阿比里斯的汗帳比之阿布賁和艾楚瓦克兩處已經好的太多了。
就連大草原上最受尊敬的獸醫,也會定期來大玉茲各部‘巡診’和傳授知識。
在陳漢的大力扶持下,當初顫巍巍的大玉茲這些年展迅,不論是新生兒,還是部族牧民的信心,都像阿比里斯汗迅增長的個人財富一樣不停地增長,讓阿布賁看在眼裡也不免的羨慕。
大玉茲的人口比中玉茲小了這麼多,可這些年誕生的新生兒卻有中玉茲的五成還多,當中順利成長起來的嬰兒——六歲爲期,足足是中玉茲的七成,按照中國人的算法,人口自然增長度,大玉茲比中玉茲要高出一半。
還有畜牧業的展,還有大玉茲牧民們的生活水平。自從投入了陳漢的麾下,鹽茶、藥材、糧食、鐵器等生活必需品,就再也不是大玉茲牧民說要面對的難題了。即使是遭遇了白災,他們都有陳漢的救助。
大玉茲的普通牧民或許還享受不到醫療上的便利,大玉茲向伊犁輸出的二十名醫學院的學生還沒有畢業,但希望總是有的啊。而且草原上的普通牧民那裡需要醫生大夫啊,他們先要解決的是吃飯問題。
現在的大玉茲,牛羊馬匹源源不斷地販賣到中國人那裡,他們甚至還利益打中國人那裡得到的貨物,以更高的價格賣給中玉茲人和更南方的烏茲別克人、浩罕人、土庫曼人。
因爲他們享受關稅上的優待,而且鐵器和軍火上的一些東西,中國人只賣給大玉茲人,而不賣給別的什麼人。這都讓整個大草原上的部族、汗國都羨慕死了。
兩年前就有傳言說,阿比里斯汗在中國人的銀行裡擁有上百萬的存款,而現在怕是有更多個百萬了。每一個大草原上的貴族說起這個事情來都羨慕的兩眼通紅。
一些與大玉茲牧場靠近的中玉茲部族,年輕的姑娘們都更願意嫁到大玉茲去。這是十年前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一幕。
西北軍區得到那支小玉茲部族的消息後,欣喜無比,卻掃興而歸。
……
“努爾蘇丹,你既然願意歸順我華夏,華夏當然會庇護你的部族的安全。我們可以向你們出售各類武器,你們可以支付皮貨、牲畜給我們。但我天、朝也不是開善堂的,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我們庇護你們的安全,甚至還可以教你們更有效率地蓄養牲畜和在肥沃的土地上耕種,你們也必須履行好自己的義務。你們不僅要交稅,還要組織一支常備軍隊,聽從西北軍區的調派。再有就是像現在的大玉茲那樣,所有人改說漢語,接受我們的最基礎教育。”
別以爲遊牧民族就是傻瓜,大玉茲的全盤漢化是這些年裡陳漢最受西北原住民抨擊的政策之一。這些政策讓他們想到了俄羅斯人,後者征服了新的土地後也每每進行着俄羅斯化,摧毀當地的文明,改行俄羅斯式的生活風俗。
這對任何一個有着本民族語言和文化的民族,都是一種嚴厲的傷害。
如果中國搞漢化的手段再溫和一些,用好處、利益去引誘哈薩克人和薪疆土著們自己主動的去漢化,這在感情傷害上會更淺。但陳鳴沒那麼多時間麼。
現在是西曆的18世紀晚期,不是11/12世紀晚期。
再過了一百年,民族主義的大潮就來臨了。而且陳鳴也確確實實的對中亞保持着‘重視’,後者在原時空的歷史上可始終保持着自己的民族特色。
老毛子的去民族化手段可很激烈的,陳鳴個人覺得這種激烈的高壓手段並不會太理想,可是早在1925年中亞五國能按民族劃界,改稱哈薩克赤色自治共和國,這也說明了他們本民族烙印的深刻。陳鳴就想早點下手,磨掉這一層痕跡。
因爲在他的計劃中,就算佈置在大西北更西側的一連串蒙古國,那也都是要說漢語的。更何況將來要主體併入中國和幾個蒙古國家的哈薩克人呢。
一手甜棗,一手大棒,大棒敲打的同時,也給他們甜棗吃。現在,大玉茲這個例子豎立的很成功。
漢化並沒有激起吃着甜棗的大玉茲牧民的強烈反對。
“我們可以將之前每年教給俄國人的稅轉交給你們,也可以改說漢話,但是軍隊……”努爾蘇丹臉色有些爲難地看向了代表,還在繼續做着討價還價。
相比較軍隊這件事,說漢語就不是那麼的難以理解了。
而代表的臉色更難看,頭一次會面是隻願意交稅,這第二次會面可以該說漢話了,難道還需要第三次會面?“看來我們之間依舊存在比較大的分歧,貴部落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咱們下次見。”
代表堅決、強硬的態度讓小玉茲部落這邊一陣大譁。努爾蘇丹神色複雜地看着代表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