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宋家開始了晚宴,這個除夕夜顯得有些冷清,六個姐姐有五個不在,宋天龍不滿道:“我五姐還沒結婚呢,就去婆家不回來了?”奶奶道:“孫子,就算她們都不回來都沒關係,有你在家比什麼都強,再說陶丫頭來了奶奶高興。”好!宋天龍提議,“祝奶奶,爸爸,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乾杯!”
不過爸爸的臉色有點差,在離開飯桌前還說了一句話,“小龍你聽着,別在外面惹事,你現在身份是國家幹部,不是普通百姓,不要和亂七八糟的人交往,聽到沒有?”宋天龍只有點頭的份,到現在宋天龍還是非常懼怕父親。
初二全家大團圓,四個姐夫外加一個還沒結婚的五姐夫,王家五口也來到家裡,兩大桌子坐的滿滿的,讓丁蓮花笑得合不攏嘴,一向嚴肅的宋繼功也是滿臉笑容,兒孫滿堂,奶奶更是樂不可支。
飯後宋天龍這個當舅舅的給每個外甥發了紅包,然後咬牙道:“我警告你們,在正月裡誰要是敢剪一根頭髮,你們不但沒有紅包,而且還要打死,聽到沒有?”“聽到了!”孩子們非常聽話,這讓宋天龍非常滿意,其實姐姐們在來家之前就已經警告自己孩子,“正月裡千萬不要剪頭髮,那對舅舅是不利的。”太姥姥在旁幫腔道;“你們舅舅的話千萬別當笑話,要是讓太姥姥聽說你們剪頭髮......太姥姥絕饒不了你們,說着晃晃手裡的柺杖。”這一老一少這出表演,讓宋繼功苦笑不已,這樣迷信說法祖孫兩也相信,看不下去,直接上樓去了。
“初六各單位都開始上班,不過大家都在春節的氛圍裡出不來,人們都習慣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才能收拾心情上班,這是每個人習性和慣性思維。無聊中宋天龍給這些朋友挨個打電話,大家都忙着自己事,暫時沒有時間聚會。給“聞廣義”幾次電話,單位都說沒有上班,還是韋民告訴他“聞廣義”一直在賭場,這讓宋天龍大失所望。”
這幾天在單位宋天龍的腦海裡時常出現“聞廣義”賭場的情景,他非常擔心聞廣義他們出事,連袁尚佳給他送來一壺開水他都沒看見,他深知聞廣義出入賭博場所,是有他的難言之隱,父親在工廠上班,母親疾病纏身,弟弟,妹妹還小,哥哥在外地工作,家裡就他父親一個人掙錢,知青點他沒有去,就沒有工分,現在小學武術教練也辭了,辭職的原因就是工資太少,他想掙錢養家,那麼賭場就是他最佳的選擇。
但和谷昕朋混在一起早晚會出事的,宋天龍的擔心日後得到驗證,谷昕朋後來轟動整個遼京市,不但自己被槍斃還差點讓“聞廣義”送命。上一次出事就是個警告,可是聞廣義並沒有收手的意思,這讓宋天龍無計可施,也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他點燃一支菸,心煩的在屋裡來來回回踱步。
袁尚佳端進來一盤花放在窗臺上,這是盆月季花,枝繁葉茂,袁尚佳告訴宋天龍道;“月季花開花時可漂亮了,我會記着給它澆水,不用你操心。”宋天龍也覺得有盆花還是不錯,有一盆綠色的植物瞧着順眼多了。
就在宋天龍煩躁焦急的時候,他接道一個電話,是聶學武的小兄弟“沙城”打來的,“讓宋天龍馬上來,聶二哥找他,宋天龍放下電話心裡滿是疑惑,想了想,也許二哥出了什麼事,可是又不像,二哥頭一次打電話找他,無論如何他都要去看看......”
建築總公司後院一棟破舊小二樓處,“沙城”等在那裡,見宋天龍來了忙迎了上來,笑道;“七哥,二哥忙着呢,他在樓上等你。”宋天龍隨着“沙城”上了二樓,老遠就聽西北角一間屋子傳來鬨鬧聲,十多個人圍着一張桌子吆五喝六,空氣中煙霧瀰漫,嗆得人透不過氣來。
聶學武見宋天龍到來高興喊道;“老七快過來,今天我贏錢了,你看看幾點了,一會我們吃飯去?”宋天龍看了眼手錶道;三點多了,嗯!聶學武道;“再玩一會我們就去吃飯我請客。”
宋天龍不太懂賭博,但也知道他們再推撲克,他在“聞廣義哪裡見過”,這種玩法類似牌九,一共四門,莊家自己一門,其餘三門各以一人爲主,外圍的人可以選擇這三門任何一門押注,
聶學武他們裝卸隊獨門獨樓,一樓是倉庫和各種建築材料,二樓是辦公室和宿舍,除少數正式職工外,裝卸隊大部是臨時工,由於是淡季裝卸隊冬天基本沒什麼活,故管理比較鬆散。
而這些裝卸工掙得工資比工人要多,還時常去火車站幹一些零活,因此身上都有些零錢,而好賭之人就看上此點,故開春之前這裡變成了賭窩,但一般都是小賭,最大賭資加起來也就幾百或一千塊錢左右,玩的人也基本是裝卸隊的人,公司偶爾也有些好賭之人來光顧,但都是熟人純屬娛樂無傷大雅。
宋天龍站在聶學武身後,興趣盎然看着這些賭徒抓耳撓腮的各種表情。“上樓時沙城已經告訴他此行的目的,看看有什麼可疑情況,在賭場上沒人會注意到你,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那幾張紙牌上,牌上的點數比任何事物更吸引他們,點數就是一切。”
聶學武之所以讓他來,是因爲年前,年後來了一位新玩家,是副隊長“老疙瘩”“縢源”的表哥,名叫鄭偉禮,副隊長老疙瘩在家排行最小,爲人處世較爲圓滑,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老疙瘩。
自從鄭偉禮來了後,賭局便慢慢賭的大了起來,而且他從來沒有輸過,只不過贏多贏少而已,這讓聶學武產生了懷疑,但看不出對方任何作弊的手段,這纔想起宋天龍偵察兵出身眼力高明,想讓他幫忙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
老七,“我這些兄弟都是出大力氣掙錢的,平時小打小鬧贏點輸點沒關係,但動起真章輸贏上百那可不是鬧着玩的,甚至要挨凍受餓影響家庭生活。”
老七,聶學武笑嘻嘻道:不過今天我手氣還不錯,剛纔在賭局手興,我贏了七八十塊錢。”他是除了莊家之外唯一贏家,聶學武自然高興,“他問宋天龍看出什麼問題沒有?”宋天龍搖搖頭表示沒發現任何問題。
爲了慶祝第一次贏錢,聶學武特意打電話給聞廣義和谷昕朋說是在回族飯店請客,並有事相商。
“七哥!你們要去哪?這脆生生的喊聲,嚇的宋天龍一哆嗦,像鬼魅般的陶怡彤俏立在樓梯旁。”
陶怡彤牽着宋天龍的手邁進一家回族飯店,因爲陶怡彤和宋天龍的情人關係,而且是同來的唯一女姓,大家把菜單交給陶怡彤點菜。陶怡彤要了幾個小菜一斤燒酒,由於天氣寒冷又添了一個牛肉乾鍋。
沒等多久菜就全部上齊。大家邊吃邊聊,陶怡彤依偎在宋天龍身旁,夾起一塊牛肉送進宋天龍的嘴裡,然後目不轉睛看着宋天龍下嚥,眼睛裡充滿無限的柔情蜜意。這讓滿桌的大男人受不了她這露骨的表現,紛紛閉上眼睛表示抗議。可陶怡彤就當他們不存在一樣,照做不誤,因爲她的眼裡只有宋天龍。
回族飯店最大的特點就是滿屋飄着牛羊的羶氣,就連服務員都是如此,但他們的態度要比其他酒店要好,飯菜的味道濃郁醇厚,真正體現了回族那特有的民族風格,讓人回味無窮。
“聶學武”和大家幹了一杯酒,這才向“聞廣義”講他們最近玩牌賭博的事。“聞廣義”摩挲着酒杯忍不住笑道;“怎麼?聶二哥這最能幹活的人也貪玩了?”聶學武苦笑道;“我不是想玩,而是看我的兄弟們輸的臉都綠了,我纔想上去玩玩,看看這姓鄭的是否他孃的出老千,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出老千,也許是人家玩得好運氣好,這麼小的賭局根本就不用出老千。”
谷昕朋道;“積少成多,對於你們來說這局就已經不小了,出老千不分局大局小,對於窮人來說贏錢纔是真理。”他望向宋天龍道;“七弟,今天你在場看出點什麼眉目沒有?”宋天龍搖搖頭,表示沒看出來,他又問聶學武,“你們的副隊長和他表哥都下場嗎?”聶學武肯定答道;“他們絕大部分一起下場,但是副隊長也是輸呀?”
聽了聶學武的仔細描述,谷昕朋想了想,笑了,說已經知道那鄭偉禮用什麼方法了,他拿出一副撲克往桌上發了四張牌,自己手裡也拿了四張牌,他把桌上四張牌翻開讓大家看,分別是一對A一張J和一張6,然後他把一對A扣放在前邊,J和6扣放在了後邊,說;誰都知道對A是大牌,接着他伸手把那兩張牌翻起,動作幅度稍微有點大,嘴裡喊着我看看這是什麼牌,啪!兩張牌翻起落下,衆人看見的不是一對A而是一張10一張2,那對A已經在谷昕朋手上了,而且沒有一個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沙城驚呼道:“那個鄭偉禮和你是一樣的動作,”宋天龍立刻醒悟道:“這麼簡單的騙術卻讓人上當受騙,真是欺負老實人欺負到家了,這種騙術就是騙像我們這樣不懂的人,他給人一種錯覺,越是明擺着越是看不出騙人,如果不讓他去翻別人的牌,這種把戲就行不通了。”聶學武恨恨道;“這種低級騙術也敢來騙老子,我要讓他全吐出來不可。谷昕朋勸道;“算了!其實第一次你們就應該瞧破,但是你們太大意了,我想他再也不會來了。”
狗改不了吃屎,沙城罵道;“他一定還會來,我們也應該做個局當場揭穿他,在揍他個半死,要不我非氣死不可……”
哈哈哈……幾個人都大笑起來,大廳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透過門簾照在桌上;他們才發現這個隔間的燈都沒打,炒勺叫菜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一陣手忙腳亂,女服務員接連二三端出佳餚,香氣再次填滿空間,飯店用餐高峰到了。
好!谷昕朋勸道;“沙老弟不要生氣,我們也用不着打人,本來這樣的低手用不着我出手,但你們副隊長這樣做太不地道,常言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倒好,竟然打起自己的兄弟主意,他不仁,我不義,那我們就在賭桌上贏他,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遂問道;你們一般玩幾把換牌?
沙城道;“十把左右,也許還多些。”谷玉衡道;“我在外圍押注沒問題吧?聶學武道;“我領去的人沒人懷疑。”
谷昕朋道;“這樣,只要他還敢來,就說明他是想錢想瘋了,你立刻通知我,讓我會會他,告訴你的弟兄們,到第四把我給他洗牌切牌,你們放心把錢都押上,狠狠贏他孃的一鋪。哈哈!我們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