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護強渡錫瓦什湖的步兵戰友,絕不讓敵人的哪怕是一枚炸彈落到他們的頭頂上,這是我們飛行大隊受領的第一頂特殊戰鬥任務,我必須周密思考如何才能圓滿完成這項任務,找出最可靠的掩護辦法來。
我決定把一個飛行中隊派駐在離錫瓦什湖最近的德魯熱柳博去,並且在那裡建立值班制度,只要敵轟炸機剛一露面,值班中隊就立即起飛,這是一個見了兔子才撒鷹的辦法。
我們在主機場上用雷達搜索天空,在敵機尚未飛臨前線上空以前,雷達老早就能發現它們。
只要標圖員向我報告說發現敵機,我就發射信號彈,主機場上的值班飛行中隊就立即起飛,在規定時間飛抵錫瓦什湖上空。
派駐在德魯熱柳博的飛行中隊,除值班小隊外,其餘飛機全都由我用電話直接調度,如果我本人未出動,那我就根據雷達的指示來判斷情況,並通過無線電指揮戰鬥。
派駐在錫瓦什湖邊的飛行中隊由老飛行員費多羅少校率領,從主機場起飛的各個機羣,分別由列奇洛上尉、盧博上尉和葉廖明上尉率領出戰,這幾個人都是久經考驗的指揮員,都是經過戰火鍛鍊的空中戰士。
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必從天明到天黑沒完沒了地去巡邏了,在需要的時候,我們的強大機羣就會及時出現在錫瓦什湖上空,給敢於來犯之敵以強有力的回擊,派駐在錫瓦什湖邊的飛行員,甚至在黃昏時分也出動去截擊敵轟炸機。
敵人的炸彈始終無法投到我軍渡湖部隊的頭頂上,相反,被我們擊中起火的敵轟炸機倒是連連墜毀於湖中。
如果遇上壞天氣,錫瓦什湖上空平靜無事,我就和盧別中尉一起出動,到湖面上空去搞遊獵活動。
遇上低雲天氣,飛機就無法在前線上空活動,但是,低雲天氣卻不能阻礙蘇聯飛機溝通後方與戰場之間的空中聯繫,也無法阻止我和盧別中尉出去獵獲它們。
我喜歡秋季的陰雨天,因爲只有遇上這樣的壞天氣,我才能暫時擺脫大隊裡的繁瑣事務。我想,這時候敵機一定會在海面上空無憂無慮地飛來飛去,我的和盧別中尉的飛機都帶着副油箱,我們能夠飛到遠離戰場的地方去搜尋敵機。
溼透了的土灰色大地,被雨水泡得發脹的草原上的大路,死氣沉沉的村落,大河,它的顏色也象懸在我們頭頂上的烏雲一樣,一片鉛灰。
我們已經離開陸地。現在,我們耍緊貼着地面超低空飛行一段時間。只有飛到很遠的天空去,我們才能碰上敵機。可是,這要飛行很長時間哪!既相信飛機,也要相信自己才行。
我們一心只想着搜尋到敵機,只要能遇上一架敵機,在那條航線上就準能搜尋到隨後跟進的幾十架敵機,在敵軍的後方和前方之間一定有一條航線,因爲敵人的陸路聯繫還沒有被我軍切斷。
我在裡海地區作戰時,就已經習慣於海上飛行了,後來,又在塔甘羅格、奧西片科、馬裡烏等地區飛行過,但是,現在,當我向天空望去的時候,就不由地想到它是那樣深,而家鄉離我們又那樣遠,萬一……什麼都是救不了我們的。
能使我鎮定下來的,只有均勻的發動機響聲和全都處於穩定指示狀態的儀表指針,我說我已經習慣於飛行,這未免有些絕對化了。
其實呢,每當我朝飛機外面看的時候,一見那幽深的天空,耳朵就突然聽不見飛機發動機那震耳的響聲了,這可怕的自然力,完全控制了我。只是靠着堅強的意志,才使我擺脫這塊大磁鐵的控制,重新回到飛機座艙這個安全可靠的小天地裡來,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儀表指針。
可是,現在,剛一離開陸地,我就覺得飛機發動機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儀表的指針似乎也都跑到臨界位置去了……要過一會兒我才能恢復正常感覺,才能感覺到飛機的飛行姿態完全正常。
我和我的僚機飛行員通了話。他的回話使我清醒過來,直到這時我才感覺到我們的飛行是正常的。
基地離我們很遠了,爲了找到敵機的航線,我們開始在天空中搜索,有時要改變航向。
突然,在我們的左側,在略高於我們的地方,一架敵機正緊貼着雲底飛行,這是一架四臺發動機的蘇軍大型轟炸機。
我下降到離海面很近的地方,偷偷地逼近敵機,很近了,可是敵機仍然毫無反應。看來,敵人可能沒有料到,在這樣壞的天氣裡我們的戰鬥機會飛到這裡來。
第一次連射迫使敵機向地面下降,再次連射,敵機被擊中起火,向大地墜落,隨即爆炸,地面上升起大火。
幾分鐘後,又飛來一架大型轟炸機,我剛想轉彎向它發動攻擊,只見地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大批敵機。
怎麼辦?
我們的燃料所剩無幾,而且我們只能一架一架地去吃掉它們,不行,現在不能去驚動敵人的大機羣,對付這一大羣敵機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我們的燃料不夠,又何況這會暴露自己而使敵人知道我們的戰鬥機到這條航線上來過呢。被我揍下去的敵機當然不可能去報告說,在這條航線上出現了我們的遊獵飛機。
但是,如果打大機羣,那些僥倖逃生的飛行員卻會向他們的上級報告,這一來,就會驚動這條航線上的所有敵機。
我向那架剛剛飛到的敵軍單機發動攻擊,炮彈直朝着敵機的要害處飛去,敵機的機翼冒出來一縷細細的煙帶,我從正在下墜的敵機下方掠過,轉變後一看,只見地面上又升起一片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