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不耐人多,只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她索性將侍女都遣散了,又將酴醾臺的涼窗都打了開。此時涼風陣陣,只聞淡淡馨香撲窗而入,她方覺得心靜些,便獨自倚在軟榻上睡去。
呼延皇后的屍身被宮人收裹好,擡回了昭陽殿中。太子劉和強忍着悲痛,卻是與南經和纖羅一起,在昭陽殿中守靈入夜。
劉聰遠遠地瞧着他們都走了,心中竟覺得鬆了口氣。他飲了一晚的酒,已覺有些頭痛,便用手摁了摁太陽。忽聽身旁劉乘在吩咐一個宮人道:“好好將新娘娘送到酴醾臺去,務必要侍候妥帖了。”
劉聰接口道:“酴醾臺?”
劉乘一擡頭,只見是劉聰站在身邊,便諂媚道:“王爺,老奴將新娘娘安置在酴醾臺,也不知道妥帖不妥帖。”酴醾臺離主殿甚遠,卻在華林苑之側,是景色最爲秀麗的一處宮所。
劉聰點頭道:“不錯。”
劉乘擡頭覷了他一眼,只見他臉色不佳,插口道:“王爺今夜莫不是酒飲多了?便在宮內住下吧,老奴爲王爺安排一個清淨的住處。”
劉聰道:“便依你了。”劉乘自然服侍得極爲殷勤,親自將劉聰攙扶到住處,又命人端上醒酒湯,直到服侍了劉聰入睡方纔離去。
睡到半夜,劉聰只覺得口渴,迷迷糊糊睜開眼,卻只覺得觸手溫軟,遲疑道:“是誰?”
那女子卻是“唔”了一聲,並不言聲。若是平日,劉聰定然會有所察覺不妥,可今夜不知爲何,他竟覺得口渴得緊,腦中模糊一片,哪裡還分辨得了什麼。寢殿中的燈燭都暗着,亦是一片茫茫的黑暗。
他伸手去摸榻邊,卻恰好有一杯水,他取來就口飲下。頓時覺得乾渴稍解,可隨即有一股熱氣忽然升騰起來,生平從未有這樣難受。他腦中轟然迷迷糊糊,眼目一概都有混沌。恰此時,身旁那女子似是翻了個身,恰好也他肌膚相觸,那女子的肌膚如絲一般滑順,冰涼得彷彿能把他的炙熱溶解。
他只覺胸口悶熱得緊,正此時,那女子嚶然一聲,似是醒來,疾呼道:“是誰?”
他眼見那女子,心中大驚,隨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口,強忍着胸中的煩悶,低聲道:“別叫,是我。”
阿琇從夢中驚醒,只覺自己榻上竟是躺着一個人。她此時清醒了八分,心念微動,忽然開口輕聲道:“四王爺這樣好的雅興,不在深宵入夢,卻在父皇的嬪妃宮中坐着。”
她語聲輕柔,帶都會幾分淡淡的譏諷,卻讓劉聰心中一滯,半晌他方纔答道:“我也不知爲何會在你這裡。”
阿琇拿了一塊蘇繡的軟墊靠在身後,半倚着身子靠在殿上,一頭如瀑的長髮未經挽起,卻是垂在身前,她身着白色的內裙,肌膚的光澤仿若可見,面容宛若十六七歲的稚女一樣天真可愛。可她語聲中卻帶着如刀一樣的鋒利:“四王爺是因爲妾睡不着,還是因爲大仇得報才睡不着?”
劉聰目中似有火焰灼熱一閃,道:“你有何見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