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安倍醬,你沒事吧?”小島琴音見她愣愣得低頭看腳下,又問了一遍。

安倍淺夏擡頭,微笑說:“嗯哈,沒事。”這大概是無聊的人在惡作劇吧,安倍淺夏也沒有管這麼多,擡腿準備跨過這根白繩,右腿剛跨過去,這根白繩卻像被下了某種指令,突然蠕動起來。

安倍淺夏察覺不妙,拉着小島琴音的手就往前面跑,小島琴音對淺夏這個舉動莫名其妙,“怎……麼啦安倍醬!我們幹嘛要跑啊!”

安倍淺夏沒有回答她,只顧着拉着她一路狂奔。

紙妖移動的速度顯然要比淺夏她們跑得要快,眨眼功夫就追上她們,紙妖貼着淺夏的小腿,迅速繞了幾圈,緊緊纏住她的右腿腳裸,將她往另一個方向拖去。

紙妖的力道,安倍淺夏是知道的,不能用蠻力掙扎和他硬拼,這樣只會讓紙妖越捆越緊。可是現在在商場四周這麼多人,如果她冒然使用符紙進行驅除,可能會在人羣中造成不小的騷動。

安倍淺夏只好任由紙妖將她拖走,還不忘對小島琴音大嚷說:“小島醬!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你挑選完禮物到商場門口等我!”

安倍淺夏配合着紙妖朝前跑去,她在心裡暗暗希望紙妖能把她拖到人少的地方,這樣她動起手來更加方便。

淺夏順從着他們一口氣跑出了易購商場,又七繞八拐跑到了商場後面待建設的廢棄公園。

安倍淺夏見四下沒人,覺得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被紙妖這樣粗暴得拖着走了,她毫不猶豫得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符紙,口裡默唸咒語,剛剛還緊緊捆住自己右腿的紙妖,頃刻間就全部粉碎成了紙屑,飄散一地。

束縛解除後,安倍淺夏扶着廢棄公園僅有的一棵老榕樹,氣喘吁吁,過了一會她恢復了幾分力氣,纔對着空曠的荒地喊道:“閣下不要再裝神弄鬼了,你已經被我識破了把戲,既然我也來了,你是不是應該現身了?”

安倍淺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她身後的樹叢裡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淺夏沒有回頭,她背對着那個人,嘴角抿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一,二,三。”淺夏在心裡數着來者的腳步。

三步之後,只聽見“嗖”得一聲,她身邊原本一動不動的老榕樹驀地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抽出了兩根枝椏,直衝衝得向身後那人襲去。

那人反應也很快,馬上一躍而起,身手矯捷得避開了攻擊,然而緊接着老榕樹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兩根枝椏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從身後又向他襲來,這次老榕樹沒有落空,準確無誤得纏住了他的腰把他懸在半空中。

安倍淺夏這才轉過身去,微笑得仰頭看着對方。

但是在看清對方的一剎那,淺夏還是不由吃了一驚。

——居然是他!

居然是上次在學校裡見過的那個當紅偶像,小島琴音的男神——名取週一!

他穿着T恤牛仔褲,帶着一頂灰色的棒球帽,與第一次見到時的衆星捧月不同,今天的他一副休閒打扮,顯得更加平易近人。

哪怕他此刻被老榕樹懸掛在半空中,但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驚慌,他咖啡色的眸子正居高臨下得盯着淺夏看,嘴角還帶着一抹慣有的謙和微笑:“這下我們扯平了吧。”

被對方一眼看穿自己的小把戲,安倍淺夏絲毫沒有感到心虛,她無所謂得笑了笑,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能操縱紙妖行動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剛剛操縱樹木襲擊人的小把戲。

“嗯吶,確實扯平了。”淺夏又唸了個咒語,老榕樹的枝椏慢慢把名取週一從半空中放下。

名取週一看着面前身穿校服短裙,一副軟妹打扮,又端着一張人畜無害笑臉的少女,幾乎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剛剛她操縱樹木攻擊人是自己的錯覺。這個少女顯然是剛剛被自己操縱的紙妖惹怒了,纔會在他現身時給他下套。

名取週一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很有意思,微笑說:“真看不出來你會這麼較真。”

安倍淺夏笑眯眯得糾正他:“不是我較真,換做任何一個人,被紙妖這樣毫無理由得拖着跑都會很火大,我剛剛不過是也讓你嚐嚐這種滋味罷了。”

“這樣的話……那是我的錯了,我正式給你道歉。”名取週一說着居然就真的隔着好幾米的距離向安倍淺夏彎腰道歉,這樣反而搞得淺夏不太好意思了,她連忙擺手:“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操縱樹襲擊你,我們扯平誰也不欠誰了。”

雙方正式和解後,名取週一又問:“我還有個疑問,從你解除紙妖的束縛到我出現這麼短的時間,你是什麼時候對榕樹施展咒語的?”

安倍淺夏微笑:“喏,剛剛扶着這棵樹喘氣的時候,我就已經把符紙貼上去了。”

“這樣啊……是我的疏忽。”名取週一剛剛藏匿在樹後面,安倍淺夏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卻獨獨忽視了她那個柔弱的喘氣動作,這也就造成了自己剛剛被榕樹襲擊時的措手不及。名取週一心下突然覺得這個少女絕對沒有看起來那麼軟妹無害,她要是有朝一日成爲自己的敵人,絕對會是件對自己而言很棘手的事情。

安倍淺夏見名取週一沉默半響不說話,她打破沉默,開門見山問:“對了,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用紙妖試探我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名取週一聞言擡頭看向安倍淺夏,朝淺夏走近了幾步,安倍淺夏卻連連後退幾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淺夏在潛意識裡覺得這個男人既可以操縱紙妖,身上又有那個不尋常的紋身,絕對不簡單。

名取週一看出了淺夏對他的戒備,眯着眼睛微笑說:“你不用感到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因爲我們是一類人。”

“一類人?”安倍淺夏不禁疑惑,猜測問:“你也是陰陽師?”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名取週一,東京名取陰陽師家族這一代的繼承人。”名取週一向前一大步,友好得伸出手。

名取家族安倍淺夏沒有聽說過,不過能夠結識一個陰陽師朋友倒是挺好的,安倍淺夏這才放下防備,沒有再後退,她伸手說,“你好,我叫安倍淺夏,請多多指教。”

“安倍?!”名取週一咖啡色的眼瞳裡掠過一絲驚訝,“安倍不是常見的姓氏,你是東京安倍家族的人?”

安倍淺夏知道他指的是安倍紗織那個跟安倍晴明都扯得上關係的赫赫有名的家族,微笑否認:“我不是,我家也不在東京,只是碰巧也姓安倍罷了。”

日本的陰陽師以幾大顯赫陰陽師家族爲主,但這並不代表陰陽師這種職業被他們壟斷了,散落在民間的陰陽師多如牛毛,他們的實力也許不如陰陽師家族出來的人強大,但同樣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名取週一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又問:“安倍,我這裡有個驅除妖怪的任務,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安倍淺夏總算知道了名取週一會找上她的原因,應該不僅僅是確認她陰陽師身份這麼簡單,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助你一臂之力?成爲你的幫手?”

“正是。”名取週一微笑點頭。

安倍淺夏伸了個懶腰,語氣有些懶洋洋,“名取先生,事先說明,你請我做幫手,酬金可是很貴的哦。”

名取週一馬上就說:“價格好說,我開出的價格一定會讓你滿意,而且我們可以三七分,我三你七,你想要錢財,而我想要保住名取百年來陰陽師家族的名聲,各取所需。”

名取週一起先還怕這樣冒然邀請她做自己的幫手會被拒絕,準備了一堆說服的話,結果對方居然拐過這個點直接來跟他談錢了,說到錢他是最不缺的。他身兼兩職,僅僅演員這個職業每年給他帶來的收入就很可觀,再加上名取家族百年來的家底,所以在錢財方面他從來都不是很在意。

“成交!”安倍淺夏毫不猶豫就應下了。她在東京呆了快兩個月了,除了出手幫助跡部的兩次,沒有接到過其他人關於驅除妖怪之類的委託,現在正好認識個陰陽師朋友,而且對方還願意跟她酬金三七分,這樣簡直不要太棒了好麼!

安倍淺夏在這個廢棄公園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她看了看手錶,見時間不早,眨巴着眼睛做期待狀得看向名取週一,“名取先生,你會送我回易購商場嗎?”

名取週一:“……”

名取週一擡頭,易購商場二十層的高樓十分顯眼,簡直都可以算得上這附近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了,而且站在這裡完全都可以看到那幢樓了好麼。

安倍淺夏見他不說話,接着一本正經說:“名取先生,是你操縱紙妖把我帶到這裡,你當然有責任要把我送回去了……”

名取週一:“……”

安倍淺夏說得太有道理,讓名取週一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要是不親自送她到易購商場門口,自己就成了不負責任的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