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轉學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安倍淺夏和跡部景吾都很有默契得隻字未提,淺夏覺得她雖然幫人家把妖怪趕出去,但把書房破壞成活像被龍捲風肆虐過一樣,她還是很心虛不好意思的,而且裡面的真皮沙發和歐式紅漆書桌看起來很貴的樣子,要是跡部找她算起這筆賬怎麼辦。

另一邊,跡部景吾後來深感他居然被一個女人壓在身下,很丟人,這簡直比他打輸網球比賽還要丟人。

森田管家見兩位當事人樂於遺忘,也不好說什麼,他向遠在歐洲的跡部一郎彙報西樓書房的現狀時,跡部一郎絲毫不在意,讓他不管多少錢復原就行,末了還笑着誇讚淺夏說:“真不愧是大和的孫女啊!當年她爺爺辦得到的事情,她同樣也可以,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森田管家捉摸不透老爺這句話什麼意思,不過他以前倒是聽他的前任管家提起過,大約是在五十年前,跡部別墅也出現過這樣半夜有奇怪聲音的事情,但是後來這聲音突然消失,這傳聞就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倍淺夏的錯覺,她覺得跡部對她的態度好像比剛來那會要好上一點,對,僅僅只有一點而已!

雖然還是會時不時對她說“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但語氣比以前好多了。

甚至在她拿到冰帝的校服試穿時,跡部景吾還破天荒評價說:“啊嗯,穿這件勉強能讓我看順眼,你其他的衣服都太醜了。”

安倍淺夏:“……”

這傢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

其實她也不想衣服的主色調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只是從小穿習慣了後來就一直懶得去改變了。

森田管家的辦事效率很快,沒過幾天他就幫淺夏從大阪雨澤鎮轉學到冰帝,並把新學校的校服帶給淺夏。

安倍淺夏對於馬上要去的新學校滿懷期待,以前她在雨澤鎮沒有什麼朋友,哪怕她看起來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也沒有什麼人真心願意和她成爲朋友。

雖然班上的同學對她都很和氣,但她心裡清楚,那不過是表面的客氣,因爲他們打心底都有些怕她。

安倍淺夏小時候因爲陰陽眼能看見很多奇怪的東西,沒少被同齡人欺負,以至於現在有些人見到她還是會背地裡喊她“怪物”。

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小淺夏屬於前者,漸漸小淺夏開始反抗,會編造些靈異故事嚇唬他們,會丟青蛙在課桌裡整蠱他們,再後來小淺夏經過爺爺細心培養,成爲雨澤鎮小有名氣的陰陽師。

出於對陰陽師職業的不瞭解,也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慌。

他們開始有些害怕這個少女,開始集體排斥和疏離她。

起初小淺夏並沒有覺得被同學排斥疏離有什麼不好,起碼他們不敢正面欺負她了啊,可是慢慢淺夏就有些在意了。

比如她考試忘記帶鉛筆,全班沒有一個人願意借給她,都謊稱自己只帶了一隻鉛筆。再比如上實驗課時,大家寧願擠在一起,也不願意跟淺夏坐在一起。

小淺夏把這些事向太裳抱怨,太裳覺得是淺夏平常的表現太頑劣了,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樣子纔會這樣。

於是小淺夏開始思考什麼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她通過觀察國小的班花得出一個結論——軟妹紙受歡迎啊!

等到淺夏升學國中時,她的軟妹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了,除了偶爾會惡趣味去捉弄下妖怪,她在人前笑得溫柔體貼,活脫脫一隻小白兔。

大部分同學開始慢慢接受她,雖然心底還是會有些害怕她,但架不住淺夏小白兔般溫良無害的外表啊!

爲什麼說是大部分呢,雨澤鎮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家一旦認定了她是陰陽師的身份,後面她做得再多效果也就大大折扣了。

慢慢的,淺夏就麻木習慣了。

她看起來每天都笑得沒心沒肺的,不在意這些隔閡,其實打心底,她還是有一點介懷。

陰陽師這個職業,除妖驅魔,不應該是讓大家感到害怕的存在啊。

週一在別墅用完早餐,安倍淺夏和跡部景吾一起坐上了跡部家的豪華加長勞斯萊斯去學校。這次太裳沒有跟來,他這幾天在跡部別墅被悶壞了,昨晚和淺夏打了聲招呼,便跑去異界找小夥伴下棋了。

上車的時候,淺夏故意放緩腳步,她環顧四周,果然看見那個怨靈從跡部別墅大門口不遠處突然現身。

看來是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怨靈渾身接近透明,披着一張巨大的黑色斗篷,斗篷縫縫補補很破舊,看不出本體是什麼,只露出兩隻碧綠色的眼睛,眼神很空洞,顯得十分詭異。

他張望着見跡部景吾上車,他緊跟着穿過汽車車門,坐到了跡部景吾身後的那排位置上。

這樣不近不遠的位置,很是微妙。

安倍淺夏上車後,故意若無其事回頭瞅了一眼那怨靈,怨靈正規規矩矩像個小學生坐在那裡,眼睛直視前方。他以爲淺夏就算向後看也絕不可能看到他,有些無所謂。

只是他在無意中跟淺夏對視時,後者突然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怨靈這才猛然察覺到淺夏剛剛是在看他,身體不由一顫。

這個女人居然……

看得見……

他……

跡部景吾也回頭看了一眼,一排排的黑色座椅,沒有什麼特別,他奇怪得問:“你在看什麼?”

安倍淺夏微笑:“沒什麼啊。”她收回視線。

她剛剛不過想逗一逗那個怨靈,但好像有些嚇到他了。

嘛,嘛,原來是個這麼膽小的傢伙,他居然還想對人類下手,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膽量,而且她剛剛從怨靈身上幾乎探查不出妖氣。

他的妖力好像很稀薄,看來她根本不需要太在意他的存在。

跡部景吾坐位旁邊放着一個網球包,安倍淺夏有點意外問:“欸,你居然打網球啊。”

跡部景吾挑眉,臉上不悅:“本大爺每天在後院網球場練習你沒有看到?”

安倍淺夏馬上心虛得低頭:“唔,我沒有注意到。”

她呆在跡部別墅這幾天就是吃吃喝喝,偶爾去後花園散個步什麼的,還要委婉得問森田管家是否有空能否陪同一起,她實在是怕自己去花園散個步都能迷路,至於去東京閒逛她就更加不敢了。

跡部家的花園面積大得實在離譜,讓她又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有錢任性!

比她在雨澤鎮的學校還要大,而且玫瑰花圃薄荷草花圃各種花圃交錯,森田管家帶她走了幾次,她還沒有把握能自己去散步。

就這樣,她還真沒有功夫注意跡部大爺每天放學回家都幹了啥。

跡部景吾頓了下,隨口說:“本大爺就勉爲其難准許你以後過來觀看加油吧。”

安倍淺夏:“……”

喂喂,誰想去觀看你打網球了啊!

誰想去加油了啊!

加長豪華轎車最終穩穩停在冰帝大門前。

冰帝的學生對於這輛勞斯萊斯見怪不怪了,都知道是跡部家的豪車,但今天卻發現除了跡部以外,居然還有一個女生從車裡走出來。

女生穿着冰帝校服,身材平平,長相偏乖巧,是那種扔進人堆裡也找不出來的普通類型。她一頭烏黑的長髮隨風微微擺動,倒是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很漂亮,靈動明媚,她正睜大雙眼好奇得打量四周。

圍觀的人瞬間就不淡定了,跡部少爺身邊有女生?!

今天是愚人節嗎!

跡部少爺不是一直傳聞討厭女人這種生物嗎?

從國中開始,每年給他表白遞情書送禮物的女生前仆後繼,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但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這次居然有女生可以和他一起來上學!

真是不科學!!

很快跡部和陌生女生一起來上學的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學校炸開了。作爲當事人的安倍淺夏還渾然不知,她跟跡部景吾下車,看到冰帝氣派的大門後不由仰天感嘆道,“這也……太土豪了吧!”

安倍淺夏往裡面走,邊走邊說:“哇,一個高中而已!需要這麼多教學樓嗎!”

跡部景吾說:“啊嗯,剛剛經過的兩棟實驗樓是我捐的。”

安倍淺夏:“……”

果然有錢就是任性!

想想她在雨澤鎮的高中,跟冰帝一比簡直不要太寒磣,教學樓加實驗樓總共才兩棟!

一路上很多學生都對他們投來目光,跡部是習以爲常,淺夏反應遲鈍開始還沒有注意,快走到教學樓下時,淺夏突然說:“跡部,剛剛那兩個女生好像一直在盯着我們看!”

跡部景吾一手撫着自己的淚痣,說:“習慣就好,他們那是在看本大爺,本大爺的美學可是比太陽還耀眼!”

安倍淺夏:“……”

……呵呵。

自戀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