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客人

因爲有了早上不愉快的小插曲,跡部景吾覺得自己今天一天都很不順利。

先是上午他經過籃球館時,裡面正在進行每日常規的籃球練習,結果幾個籃球都跟他身上有萬有引力似得同時砸向他,幸虧他反應快避開了。

接着是他走在路上又被奇怪的東西差點絆倒,得虧身邊的樺地反應快,扶住了他,

到放學後網球社部活,他和忍足侑士交手,居然以一比六爆了大冷門,輸給了忍足,讓網球社隊員都大跌眼鏡,這是他網球生涯從來沒有過的戰績。

事後他被忍足侑士很無情得嘲笑了一番,“我說跡部啊,馬上就全國大賽了,你這麼鬆懈可不行啊,會不會是剛剛打球的時候想着哪個女生走了神……”

跡部景吾挑眉,馬上反擊回去,“忍足,比賽的時候想女人這是你才幹得出來的事情吧。”

忍足侑士被噎了一下。

跡部景吾放下球拍,右手試着做張握動作,沒有事啊。

這就奇怪了……

他對自己的控球能力一向很自信,剛剛打過去的球他可以百分百肯定是在界內,但最後網球要着地時卻莫名其妙偏移到界外去了。

他不相信鬼神之說,恩,一定是今天風向不好,自己每次又都剛好處在上風口,纔會出現那麼奇怪的事情,便宜忍足那傢伙。

放學後跡部景吾坐私家車回家,在一條偏僻的路上卻莫名其妙爆胎了,跡部景吾這次實在是忍無可忍,額頭上青筋暴起——早上那個少女一定是烏鴉嘴!害他今天一天都不順利,最好別再讓他碰見他,嗯哼。

因爲路上的耽擱,跡部景吾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暮色四合,天際偶爾飛過一兩隻歸巢的大鳥。

他剛進家門,女傭們見他臉色不善,都紛紛避開,怕撞上槍口。

森田管家接過他的外套,畢恭畢敬說:“景吾少爺,老爺在二樓餐廳接待客人,讓您回來了就趕緊過去。”

“客人?”跡部景吾挑眉。

“好像是來自大阪雨澤鎮的貴客。”

來自大阪雨澤鎮?

這個跡部景吾聽爺爺提及過,好像是個陰陽師朋友。

看來爺爺還是很在意這些天晚上在別墅西樓發出的奇怪聲響,明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結果被僕人們以訛傳訛,最後傳到爺爺的耳朵裡,就變成了西樓晚上有靈異可怕的東西在作祟。

而爺爺居然還深信不疑,馬上就寄信給遠在大阪鄉下的朋友,讓他過來幫忙看看。

這種事情他一向不屑,這都是科技信息時代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神?

跡部景吾很快換好衣服來到餐廳,他剛踏進餐廳,就看見爺爺坐在大理石餐桌的盡頭,一位身着純白連衣裙的少女坐在他身邊,兩個人邊吃飯,還有說有笑。

他僵在了門口——

這個……不就是早上碰到的那個烏鴉嘴嗎!!

跡部一郎擡頭看見跡部景吾來了,笑着說:“小景回來了。”

安倍淺夏向門口望去,什麼!居然是早上那個不友好的東京人!

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以上是此刻兩個人的共同心聲。

安倍淺夏手中握着的金屬小刀還僵持在半空中,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呵呵呵,真巧啊……”

跡部景吾卻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神情倨傲高冷,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這個女人最好別惹他!

安倍淺夏:“……”

這傢伙是在生氣對她擺譜嗎??

可是她不記得自己有惹他生氣的地方啊!

不就是早上跟他開了個小玩笑嘛,真是小心眼,再說了,他早上那麼無情得拒絕她的搭訕,她還沒有介意生氣呢。

跡部一郎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不和諧的氣息,笑着介紹道,“小景,這位是我之前和你提到過的安倍爺爺的孫女,安倍淺夏,也是個陰陽師,她比你小三個月,以後你就是哥哥,不可以欺負她喔。”

“淺夏啊,這位是我的孫子跡部景吾……”

安倍淺夏恍然大悟,這傢伙居然是跡部爺爺的孫子啊!

她心說完了完了,早知道這個少年她還會碰見第二次,她絕對不會惡趣味得想去嚇唬他。

唉~真希望這傢伙能夠失憶忘記早上她說的話,自己維護了那麼久的軟妹形象,怎麼可以來東京的第一天就破功呢!

安倍淺夏到底是裝了這麼多年,她很快就調整心態,對跡部笑得落落大方,“原來是小景哥哥啊,你好,請多多指教,以後叫我淺夏就好啦。”

跡部景吾奇怪得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少女怎麼和早上那個神棍的樣子判若兩人,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叫哥哥就免了,以後直接叫我跡部。”跡部景吾的語氣不冷不熱,說完他拿起刀叉開始吃飯。

安倍淺夏對於眼前這個少年的高傲態度,實在是無語了。

算了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現在她借住在跡部家,就不和他計較這麼多了!

吃飯間,安倍淺夏不習慣用刀叉,動作顯得相當笨拙,盤子裡的牛排汁時不時都會濺出來,餐桌兩旁的女傭一個個都強忍着沒有笑出來。

跡部景吾將這些看在眼裡,啊嗯,果然是個從頭到腳一點也不華麗的女人。

跡部一郎對安倍淺夏很熱情,“淺夏啊,大和的孫女就是我親孫女!以後住在這裡有什麼不習慣就跟我說!小景要是欺負你了也跟我說!我給你做主……你啊不要太拘束,就把這裡當自己家,有你在這裡,我就放心了……”

安倍淺夏也不客氣,微笑說:“沒有問題,跡部爺爺。”

跡部一郎偏頭看着明亮燈光下少女的面容,眉眼和大和年輕的時候竟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但不同的是,大和的眸子從來都是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但眼前這人卻有着少女特有的靈動明媚。

跡部一郎忍不住說,“淺夏啊,你沒有跟你爺爺那樣的性格,真讓我有點意外。”

安倍淺夏嚥下一塊牛肉,一本正經說:“跡部爺爺,你居然跟我爺爺能成爲朋友,這點我一直都很意外。”

“哈哈……”跡部一郎被她逗樂了,“你爺爺那個人啊,其實人不壞,就是太嚴肅刻板了!”

“何止是嚴肅呀,”安倍淺夏吐了吐舌頭,表示招架不住,“我可從來都沒見他笑過。”

“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沒有見他笑過,哈哈……”

安倍淺夏有時覺得自己挺不容易的,依照自家爺爺這樣沉悶古板的性格,她現在居然還有這樣活潑的性格,實在是不容易。

一旁的跡部景吾眼中卻罕見得閃過一絲驚訝,他這個爺爺雖然平常看起來笑眯眯很隨和,其實這只是他多年來混跡商場一個習慣面具罷了,商場上那些老對手背地裡都稱呼他爲“笑面狐”,更何況沒有點手腕怎麼可能統治跡部商業帝國三十年之久。

但他像今天這樣發自內心的哈哈大笑,並不多見。

跡部景吾沒有說什麼,優雅得拿起沒有面前酒精度數的葡萄酒,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