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蘇小米眼眶紅了。
這是個死結呀。
風皓天一臉陰鷙,越來越陰鷙。細長的眸火花四濺。
“過來。”他低低地說,聲音極其信感,像在構引她。
風皓天一說。蘇小米掉頭就跑。
“停下!”風皓天低吼。大步跟上去。
看看四周,蘇小米忽然向三樓跑去:“我困了。”
喝鮮奶沉睡的日子挺舒服呀。她爲什麼要清醒呢?
“蘇小米——”還跑,也不看她那肚子比南瓜還要圓。
風皓天邁開大步,飛快跟上。
來到三樓,卻被一截細細的胳膊擋住,隨之傳來夏思情低低的警告:“皓天,你怎能如此急躁。皓天呀……”
風皓天倏地站住,站在那兒好一會兒,面色漸趨平靜,無嗔無怒。
蘇小米已經跑進臥室了。
夏思情微微搖頭,輕輕嘆息:“都三個孩子了,兩人還是孩子……”
風皓天默然不語。只揚首,瞬間又成了那個雲淡風清的風氏總裁。
“風氏現在怎麼樣了?”夏思情慢慢往下走,隨口問。
“用不着三個月,叔伯們應該會找爸出山了。”語氣淡淡,神情淡淡,風皓天也下樓。
“這世道真是……”微微嘆息,夏思情有些無奈,“想做好人居然這麼難。皓天,適可而止。”
“三個月後,風氏股份,我至少要佔六成以上。我倒想看看,到時董事會還能不能放一個屁出來。”風皓天黑瞳一閃,犀利幾分,“想制裁我風皓天?我倒想看看逼我們的人卑躬屈膝是什麼模樣……”
夏思情不再言語,卻又回頭,揚高聲音:“小米,我去機場了。”
不出三秒,長廊就響起腳步聲。伴隨着低低的聲音:“阿姨我來了。”
那個笨重的身子馬上出現在樓梯口。
夏思情忍不住笑了:“米兒你這身子還真輕。跑來跑去地活蹦亂跳,只差沒去爬樹了。我真懷疑這個老三將成爲風氏中流砥柱,要不然總是這麼難熬。米兒,這老三的身體與心理承受能力定會天生高人一等。”
回想種種,蘇小米幾許惆悵,不禁展顏笑了。抿抿脣,無視風皓天的存在,乖乖地走到夏思情旁邊。輕輕地:“阿姨,我纔不那樣想呢。我希望是個平平常常的寶寶,會惹我生氣會逗我笑就好。”
輕輕拍了拍蘇小米肩頭,夏思情的眸光卻意味深長地瞄向風皓天。
風皓天皺眉不語,似乎對蘇小米對孩子如此沒要求不悅。
一行人來到草地。桃花梨花都已謝了,但還殘留着花兒的清新香味,蘇小米默默站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
她知道風皓天在打量自己。那強大的壓迫感讓蘇小米根本不敢擡頭。
有時候匆匆一眼,抵得上半生糾纏。
誰知風皓天卻在說:“我今天要去韓國,順便送爸媽一程。”
“不必。”風長城拒絕,“我們本不該來。如今來了,自然低調行事。皓天,以後少來龍潭。爸寧願你上酒樓……”
愕然,蘇小米迷惑地瞅着風長城。原來每個人都知道風皓天泡酒樓公主了?
奇怪的是這做父親的還支持,更奇怪的是一側的夏思情完全沒有反對意見。
蘇小米覺得自己陷入一團謎霧。
或許,她真是融合不了這豪門,永遠不明白這些人腦袋裡想的是什麼吧……
悄悄地瞥了眼風皓天。那個男人剛纔在二樓似還有着*本性,這時倒淡定得如老僧入定。暗暗嘆息,她果然跟不上男人的思維。但輕舟呢,她該找誰討說法去?是風玉梅下的手,風玉梅也被警局帶走。但她更明白風玉梅和輕舟無怨無仇,這中間透着古怪。歸根結蒂,是她蘇小米的事……
正想着,有直升機起飛的聲音。
他終於走了……
蘇小米這才擡頭,正迎上夏思情深思的目光。
門口響起嘈雜聲。
蘇小米要朝大門走,夏思情忽然出聲:“小米,別出去。”
蘇小米停住了。
大門口是步雲琴、雲可晴和龍少豪。步雲琴雍容華貴。雲可晴的眸子一直瞅着夏思情。龍少豪似乎有點焦急,拼命朝別墅裡面看。
雲可晴注意的只有風皓天。漂亮的眸子飄來飄去,看到風皓天父母都來龍潭了,可風皓天並不在,忍不住放心地溢出笑容。、
雲可晴的笑容被步雲琴一聲輕咳鎮住。
阿瑟不知什麼時候先去門口了,這時急急跑回來:“主子,她們一定要進來。”
風長城平時溫和的臉色略微淡漠,非常平靜:“她要見,讓她進來。要快。”
“明白。”阿瑟忙點頭,飛快跑向大門。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原本準備開車送機場的羅越下了車,悄悄站在蘇小米一側:“這裡風大,蘇小姐身子重了,得好好休息,我送蘇小姐回去。”
上午天氣要好些,風平浪靜,十分舒適。下午風確實變大了,可蘇小米想了想,淡淡拒絕:“還好,我等會再上去。”
“小米還是回去吧。”風長城委婉地提醒。
“哦?”蘇小米清澈的眸子投射過去。
風長城神情淡淡,可看得出其中的凝重。蘇小米轉過頭看,看到夏思情看着風長城,那目光,第一次如此深幽難懂。
夏思情不愛麼?以前蘇小米認爲是,可此刻,蘇小米居然有種感覺,夏思情的情埋在千年冰山。有,只是不輕易見人罷了。
蘇小米瞄到雲可晴投射到她腹間複雜的眸光。忽然鬆了口氣,幸虧風皓天剛剛離開……
蘇小米轉身向回走。
“太好了。”羅越鬆了口氣。十分樂意陪着蘇小米回大廳。
龍潭別墅大廳呈半圓形,半圓部份看起來就是一個大大的透明落地窗,沒有牆,只有特製玻璃,四周用長長的窗簾覆蓋。窗簾一收,四周景色全在眼底。
此時,蘇小米站大廳裡,依然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發生什麼。別墅遠離都市,十分清靜,如果仔細聽,還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羅越悄悄地站在門口。懶懶的樣子,似乎無所事事,又似乎在防止有人進來。
張嬸不知什麼時候也回客廳了,悄悄坐在蘇小米旁邊,靜靜地削着蘋果,削得十分好,堪稱專業。長長的蘋果皮整齊而有規律,最後一次性掉落下來。
蘇小米接過蘋果,淺淺笑了:“謝謝!”
目光依然凝着外面。
夏思情會如何面對步雲琴?
她想知道。
步雲琴一行人進來了。
風長城紋絲不動,站在那兒,年近六十的風長城高高瘦瘦,像個謙遜的學者,泱泱風範讓人不由自主產生敬服之心。蘇小米以前覺得蘇一雄有風範,如今和風長城一比,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爸——”很長時間沒見自己的父親,龍少豪這花花大少竟真情流露,一雙桃花眼熠熠生光。嘴脣微顫,似乎怕說錯話。
微微頷首,風長城淡淡一句:“消息還真快。都來了?不過我現在要走了。各位就到這裡吧!”
就這麼一句,龍少豪如被潑一盆冷水,站在那兒微張嘴,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無情的父親。
“爸……”雲可晴的呼喚聲卡在風長城的雲淡風清中。
“等等。”步雲琴上前兩步,極力維持高雅動作的女人眉目依舊,似乎比風長城還會掩飾真正心思。
“風夫人有話說?”風長城淡淡的,非常有禮貌。
然而這有禮貌的動作和語言瞬間擊垮步雲琴的僞裝。身子一搖,步雲琴上前拉着風長城:“長城,我們結髮三十年了。你迴風家看看啊,玉鈴她們想爸爸……”
“我已不是風家人,迴風家做什麼?”聲調不變,神情不變,風長城面容漸漸嚴肅,“我記得在下是親自被風夫人趕出來的。”
“長城,當年是我不對,我向思情道歉。長城我道歉行不行?”高貴如步雲琴,此時含淚自降身段。
“你如果知悔,又怎麼會與他們一起逼皓天的婚事?皓天是思情唯一的孩子。”風長城終於有了點神情,高瘦的身軀微微緊繃起來,“你知悔,以爲就有人原諒你步雲琴?”
步雲琴黯然。看到旁邊冷淡的夏思情,全然不關心面前事情的夏思情,忽然邁開步子,朝夏思情走去。
轉得太快,風長城長臂居然沒攔住。
夏思情靜靜站着:“風夫人如果有本事把十九年前那杯藥收回來,今天我一定勸長城陪風夫人回家。”
“思情!”步雲琴大駭。後退一步。
夏思情淡淡笑了,冷冷地,可眸子裡隱隱閃着淚溼的光亮:“或許,風夫人自喝一杯,與雲天峰春風一度,我夏思情也就君子不計小人過了。”
“你瘋了,讓我去陪那個糟老頭。”步雲琴驚駭地後退,“我是堂堂風夫人,你只是個*,你不獻身雲天峰,難道我堂堂風夫人做那種下踐事?”
夏思情輕輕輕輕地笑了。
步雲琴看着這笑容心驚膽戰,悄悄後退。
夏思情面容淡淡,平靜極了:“步雲琴,都三十年了,你的記性還是這麼差。我是名門千金,你是我家保姆。你說,爲何我成了*,你卻成了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