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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伊尚靜喪氣的是,直到晚上七點,伊尚靜離開醫院時,外婆都還沒有醒過來。原本伊尚靜是想陪在這裡的,但伊母卻不同意,說是一大夥兒人守在這裡,老太太一時半會兒又醒不來,又是大冬天的,怪冷的,便遣散衆人,她自己守着。伊尚靜本想留在市的,但一看旁邊站着的裴爾凡,便作罷明天還要去上班呢!

“想什麼?”裴爾凡見一旁坐着的伊尚靜一直都沉默不語,盯着黑乎乎的車外,邊開車邊問,“我以爲你要請幾天的假,然後好好陪陪你外婆的。”

“也沒想什麼。”伊尚靜納納地說着,“我是想請假,但怕外婆醒來後,見到我便說我又翹班,然後捻我,也就打消了念頭。”

“你怕你外婆?”裴爾凡輕笑,沒想到伊尚靜還有另一個剋星。

“嗯……也不是怕啦!”伊尚靜回答得有緩慢,“我很敬重她,是她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只要是她說的話,就算是錯的,我也不會和她爭辯

不是懶得爭,而是當作老人家另一種教誨,我在內心裡分析一下她說的話便可以了。”

“換句話說,你還是怕她啦!”裴爾凡輕笑起來,“不過,你說她成就了今天的你,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也說不清楚,反正總覺得她對我性格的影響比我爸、媽還來得多。”伊尚靜笑着說,“其實你說得也沒差,我是有點怕她老人家,應該說是又敬重又畏然的感覺。我跟你說啊,上高中的那會子,每天我都不想去上課,只想躲在宿舍裡睡覺或是做其他的事,但怕外婆她老人家來個突擊式的探訪,也只得每天到教室裡去混一圈,然後再溜到學校教學樓後面的小灌木叢去。”

“你在學校,她就算是突然間來訪,也只是偶爾的事啊!”裴爾凡輕笑。

“呃……說來,你也應該知道她是誰的。”伊尚靜忽然想起裴爾凡也和自己上同一個高中,“她是學校後勤部的主任,原本在我J中的那年她早已該退休了,但因爲我,她多留了三年。”話到最後,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那時上課就要伊尚靜的命一般,居然還要人來督促。

“我想起來了,你外婆就是那位重主任!”裴爾凡聽伊尚靜這麼一說,想起來了,記得高中的那會子,很多學生都很喜歡那位重主任的,“我剛纔還在奇怪你外婆我曾在哪裡見過,原來還是老熟人呢!”

“嗯。”

“呵,現在你不用擔心你外婆不會喜歡我了!”裴爾凡笑得有些得意,“說不定,她老人家還巴不得你早點嫁給我呢!”

“早點嫁給你?我有說過要嫁了嗎?”伊尚靜本想這麼說的,但想了想,還是改口問:“呃……你似乎和她老人家很熟?”

“很熟,且不是一般的很熟!”裴爾凡笑得更得意了,帶着幾分打趣,“當年重主任常和我、少央、佳成一塊談天說地來着,她還經常說 ……”

“說什麼?”裴爾凡故意賣關子,伊尚靜很好奇,但卻有種不安感,覺得下面的話,百分之九十五會和自己有關。

“她先是嘆一口氣,然後又笑眯眯地看着我們三個說“唉!學校裡這麼多的人,我算了算,就覺得你們三個和我那外孫女比較配,她太聰明瞭,笨的人激不起她的鬥志,得有個比她聰明的人來治治她的散慢性!這樣吧,你們三個裡哪個願意來當我家外孫女婿?別擔心,我外孫女配你們是足足有餘的!”

不會吧!外婆會說這種話?!伊尚靜聽得臉一黑:“然後你們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裴爾凡回答得理所當然,“當然是當她老人家開玩笑,然後也笑眯眯地回答“重主任,你家女兒不會和諸葛亮的老婆一樣吧,如果真的很好,那還用得着您老人家來當媒婆?”

“三個臉皮厚的人,還自喻是諸葛亮!”伊尚靜唾棄地說,“如果當然我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哼,你們高中三年第一名的寶座,我第一定和你們一爭到底!然後再把你們踩在腳底下,大笑三聲“蒼天有眼”!”

“你高中的時候已經認識我們了?”裴爾凡笑問,“還是你外婆給你講過什麼?”

“不認識!”伊尚靜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高中時我認識學校的每一草每一木,但人嘛,應該是隻認識本班的,但隔一斷時間後便忘了誰是誰了。還有,我和外婆有約定的,私下裡,不談學校裡的人或事;學校裡時,只是主任和學生的關係。”

“你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學校裡的人或事?”裴爾凡有種踢着鐵板的感覺了,“我們三個,那時雖不是很有名,但在學校裡還是有一些人氣的!”

“那只是你們的事,我爲什麼要去關心?”伊尚靜感覺裴爾凡的語氣十分好笑。

“那……史轆給你的印家是不是特別深刻?”裴爾凡似乎介意起伊尚靜能清楚記得史轆是她的高中同學了。

“呵呵,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知史轆是曾是我同桌來着。”伊尚靜笑得一片坦然,沒有半點把老同桌忘卻而難堪,彷彿是理所當然,“我們在同一公司工作幾年了,也沒見着過面,只是那天……他們給你慶祝你歸來的那天,在路上遇着他了,還是他先認出我來的呢!當時我還是沒有想起他是誰,回家後翻了高中時候的班級相冊才記得有這麼一人的。”

呃……裴爾凡似乎被伊尚靜忽視人的能力給打敗了,再怎麼着也曾是同桌啊,她居然都能忘得一乾二淨!“那十月份的那晚,你見着我時,是不是也早把我忘了?”裴爾凡雖然心中有了答案,但還是試着問了出來。

呃 ……是誰真話還是說假話?伊尚靜思考着。“老實說吧,我能承受的!”看着伊尚靜眼睛亂轉,不用多想,當時她一定不記得自己是哪位了。

“呵呵!是你要我說的哦!”伊尚靜笑得一臉巴結,“當時少央給我說你名字時,我只覺得有些耳熟,但沒想起你是哪號人,不過,在黃紫靈他們來時,我已經想起你就是大學時一同吃過飯的那位裴爾凡了!”

嗯,這答案還不算很傷心,至少沒有用照片,看着名字想。

“其實呢,我還在奇怪,我怎麼還能記着你,按理說,只有一面之緣且又與我沒什麼交真的人,我應該沒什麼印象啊,怎麼就記着你了?”

“那是因爲你在很久以前就對我情有獨鍾啦!”裴爾凡爲伊尚靜解惑。

“哼,臭美!”伊尚靜心有不甘,一直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今天被裴爾凡這麼一說,忽然間又想起大學時的事,似乎那天去時,多看了他兩眼來着,而吃飯時也有意無意間注意他的言語行爲。啊?!難道那時……還真如裴爾凡所說的?!“我想,我應該是潛意識裡比較喜歡你這一型的人吧!”伊尚靜自言自語,能讓伊尚靜一眼便記着的人,定有他的獨到之處,就如裴爾凡,那股安然中張力,書生味中卻有着淡淡的邪氣,或許這成了讓伊尚靜記住他的原因吧。

“你說什麼?”裴爾凡當然聽見了,但卻故意裝沒聽見,佯裝不解地問。

“沒什麼。”伊尚靜察覺自己失言了,忙掩了口,再瞧了一眼車窗外,還在市通往沛的高速路上,“走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到?”

“再過二十分鐘便下高速路了。”裴爾凡看了看導行,“有什麼急事?”

“隨口問的。”伊尚靜想了想,又說,“只是想睡一會兒。”

“那就睡啊,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車上睡覺了。”裴爾凡無所謂地說,“到你家時,我叫你。”

“還是不要了!”說話間,伊尚靜已經迷迷糊糊了,用手拍了拍臉,努力保持清醒,“當我睡着時,一般沒人能把我叫醒。且今晚我爸出差不回來,媽也不在家,沒人爲你開門。”

“把你家鑰匙給我吧!”

“嗯?”伊尚靜忽然想起剛纔自己的話的意思是—— 如果有人在家,自己便可以安心地大睡,然後又讓裴爾凡送自己回家?!一想到自己在睡得死死的情況下送回家已經不止三次了,覺得有些丟臉,雖然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但 ……伊尚靜還是覺得有些丟臉,怎麼每次坐他的車時,自己都會有種想睡覺的感覺?難道是這車的環境太適合睡覺了?頓時睡意少了三分了,打起精神,暗示自己不能睡着了:“這樣吧,我還是陪你說會兒話,你開這麼久的車,也挺無趣的,不如我講幾個冷笑話給你聽?”

“你愛聽冷笑話?”裴爾凡不說聽,也不說不聽,反問着。原來有時她講話有些冷場,定是這些東西看多了!

“還好!”伊尚靜見裴爾凡沒有反對,便當作是他同意了,想了想平日裡看的冷笑話,要麼是帶點顏色的,要麼是帶髒字的,很正經的呢,只有應景時纔好笑,“唉,算了!要不,你講講你在外留學時的趣事來聽聽?”問題丟給別人纔是最好的 —— 這可是伊尚靜平日裡的作風,因爲自己懶得去想了。

“好啊,但不准你聽着聽着便當我是在唱催眠曲了!”裴爾凡看着伊尚靜已經快閉上的眼,笑着說,“如果睡着了,可是要受懲罰的!”

“好!”伊尚靜只聽着前面的一句,便答應了,而後面的一句,卻沒怎麼注意,“說吧,我邊聽邊休息眼睛。”

“其實在外留學時,並沒有什麼起事可言,我整天都在寫報告,寫論文,想要趕快結束學業回國,替老爸扛下公司。”

“爲什麼要那麼急着結束學業?你那會子才二十來歲吧,正是好好享受大學生活的時候,急着回來做什麼?”雖然閉着眼,但伊尚靜此時腦子還算清醒。

“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爸便得了心血管方面的病,醫生說爸不能太累了。”裴爾凡說得簡略。

伊尚靜也聽得明白,也不多加追問,卻把眼睜開,盯着正在專心開車的裴爾凡,雖然天果了,但車裡的燈還是很亮,藉着燈光,看着他那不緊不慢,優雅自然的樣子,想着他十歲時的樣子。

微有一陣沉默,裴爾凡繼續說:“不過,在z大時,倒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呢!”

“哦?什麼事能讓我們的裴副總覺得非常有趣?”伊尚靜回神,同時調笑着問。

“這事說來,還和一個人有關呢!一個你也認識的人!”裴爾凡吊着伊尚靜的口味,見伊尚靜似乎也來了精神,一臉期待地等着自己的下文,但接着不急不緩地說:“好—這事是發生在大二的時候吧 ……”同時,伊尚靜也順着裴爾凡的話,陷入了回憶:

那是個夏天的下午,伊尚靜的寢室很安靜,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成了噪音了。

“糟了,糟了!睡過頭了,今天下午可是古老頭的行政法律課,完了,難的課都可以遲到、曠課,但獨他的不能,慘了,這科掛定了!”午睡醒來的伊尚靜,當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兩點五十二時,連連驚吼着,三下二除五地下牀,穿上衣服,簡單的梳洗後,便夾着課本急急往教室跑去。

一到教室,見教室前排都已經坐滿了人,眯着眼一看,一老頭兒正在講臺上講得津津有味、唾沫橫飛,伊尚靜心中一驚,在心中不斷祈禱着老頭兒沒有點名。悄悄溜進教室後排,旁邊坐了幾位學生,伊尚靜瞧了瞧,似乎不是本班的,伊尚靜並不感到奇怪,大學裡旁聽課的學生有很多,但其中並不包括伊尚靜而已。有個學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伊尚靜一眼,伊尚靜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坐了下來,然後又悄悄地問旁邊的同學:“喂,同學,現在老頭兒講到哪裡了?”

“泡沫經濟!”一旁的同學邊做筆記邊回答。

嗯?這老頭好好的法不去講,講什麼經濟學?伊尚靜雖然疑惑,但也沒什麼特別的表現,安靜地聽着他接下來的講解。可聽了許久,只聽他在講歷史上哪些國家的泡沫經濟又導致了什麼什麼樣的問題之類的。

聽着聽着,周公童鞋又來找伊尚靜去下棋了……

“這位同學,請你講一講泡沫經濟的定義及虛擬經濟的關係!這位同學……這位同學……”

“喂,同學,同學!快醒醒,周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呢!”

“哦?啊?”伊尚靜被搖醒,把頭轉向那位搖醒她的男同學,“什麼?”

“泡沫經濟的定義及虛擬經濟的關係!”好心的同學再次重複了那問題。

呃 ……這老頭兒是不是有問題?不問有關法律的知識偏偏問經濟!伊尚靜想了想,“他什麼時候講過這些東西了?是不是上一節課他趁我睡覺的時候講的?還好,昨天……是昨天吧,好像在一本雜誌上有看到一篇關於這方面的文章來着,正好派上用場。”

“泡沫經濟是指由於虛假需求的刺激而導致資產和商品的市場價格普遍地,極大地偏離基礎價值時的一種經濟現象。與虛擬經濟呢,這還得扯上實物經濟行來講才能更加分析得全面。”當伊尚靜說到這裡時,停了停,看了看這位站在自己面前,但自己並不認識的老師,心裡猜測着,古老師今天是找人代課嗎?不會吧,以前他也有缺課的時候,都是找其他時間親自補上的,今天怎麼會……伊尚靜想了想,再掃視了回頭過來看着自己回答問題的同學們,雖然沒戴眼鏡,看不清那些同學的樣子,但朦朧之間,伊尚靜覺察到一種陌生的氣息,一種不是屬於本班級的氣息。這時,伊尚靜纔想起這周的雙週,雙週的今天下午沒有課!伊尚靜心中的那個悔恨啊,怎麼會記錯呢?

!那現在,上的應該是經濟專業的課吧!可是,自己對經濟方面並不瞭解啊,而自己還回答了一半,還在專業人員面前賣弄,這下子怎麼收場?“老師,我真的得回答這個問題嗎?”伊尚靜輕聲地問着。

“你說得挺對的,接着說下去!”這位老頭點點頭,示意伊尚靜繼續。

我可不可以說我不是本班的同學,而是走錯了教室?伊尚靜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所看到的有關方面的知道給大致說了一通:“當代經濟的真實狀態是實物經濟,虛擬經濟與泡沫經濟的緊密相關和互動轉化……”

兢兢戰戰地把話說完,然後坐了下來。

“這位同學回答得很好,可見下來是做過不少功夫的,她所說的內容已經到我們所講內容之後了。”老頭邊滿意地點頭,邊回到了講臺,然後又接着講他的課。

“同學,你是哪個專業的?要知道,我們這老頭兒,給我們上課大半年了,只誇過一個人呢!”旁邊的男同學小聲對伊尚靜說着,“還有,他不喜歡有人來旁聽的!”

“呃……呵呵,我不是來旁聽的,我只是講錯的課時。”伊尚靜笑得有點尷尬,也小聲地說着,恰好這時,下課鈴聲響了,伊尚靜也不多說什麼,抓起書就跑出了教室……

“你知道麼,那位同學跑出教室後,周教投還特意問那位同學旁邊的男生,怎麼那位同學走了,是不是被他嚇着了。然後周教授表示那位同學很有天分,如果那位同學願意,可以破例同意那位同學旁聽。”裴爾凡繼續說着,看着伊尚靜臉上的表情是越來越生動了,“可惜周教授不知,人家根本不是慕名去聽他課的,而只是失誤記錯了課時,跑錯了教室罷了。”

“呵呵!還真有趣!”伊尚靜乾笑着,自己已經想起了事情的全部過程,忽而又覺得自己那時似乎並沒有見到裴爾凡來着,“你那會子在哪裡,我……周教授怎麼不請你回答問題,而是請那位旁聽的同學?”這也是伊尚靜覺得鬱悶的地方,當年自己班上也有旁聽的同學,卻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老師請旁聽生來回答問題的。

“周教授不喜歡有同學在他的課上睡覺。還有哪天,我就坐在那位同學旁邊同學的旁邊。”裴爾凡有些失笑地說,“我現在還記得那位同學有說夢話來着呢!”

“我睡覺從來不說夢話!”伊尚靜隨口就接了過來,而且還是一本正經,說完後,又後將了,剛纔沒有承認是自己,這會子算是不打自招了。算了算了,招就招吧!但看着裴爾凡一臉樂呵樣,便再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個時候,當時我被點時,是不是真的很失態?”

“還好,不是很失態,只是看上去有點呆呆傻傻的。”裴爾凡忍了笑,平淡地說着。

呆呆傻傻還好,別說睡覺時流口水了就好!伊尚靜自我安慰着。

“你家到了!”裴爾凡又來了這麼一句。

“哦,好!”伊尚靜看是到自家的小區了,便解了安全帶,下車之前,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問:“你要不要進去坐坐?喝口熱茶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