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早晨是最適合睡懶覺,只是寧雪今天是沒機會睡了。因爲,枕頭底下的手機響個不停。她已經是故意蒙着耳朵,不想去接電話,可不知趣的手機鈴聲依舊沒玩沒了的吵着。
誰這麼煩人呢?寧雪無奈的翻了個身,摸出了電話,憑着記憶,接通電話後她還沒張開眼。
“姐,出大事了!爸爸……爸爸剛纔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
電話裡,歐陽宏軒的聲音顯得焦急不安。
一聽這事,寧雪腦袋裡立即想到了穆庭非放在保險櫃裡東西。
匆忙掛了電話,她翻身下了牀,打開挎包翻找着那兩把保險櫃的鑰匙。可是找來找去,她只找到一把鑰匙,另外那把怎麼也找不到了。她明明記得,兩把鑰匙是放在一起的。不可能一把在,一把丟了呀。
很自然的她想到了一個人。不過,此刻她顧不上去追究鑰匙的事。她決定先去確定保險櫃裡的東西還在不在?
衣服都沒顧得上換一件,寧雪拎起一件羽絨服套在身上,穿着毛拖鞋就下了樓。
路過客廳時,她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想也沒想,她轉過去將刀裝進了挎包裡。
到了銀行,她找到處理這項業務的工作人員,順利打開了保險櫃。只是,保險櫃裡什麼也沒有了。
當即,寧雪眼前一花,意識一陣模糊,全身無力的倒了下去。
工作人員趕緊將她扶了起來,招呼着同事撥打了急救電話。
在救護車趕來後,隨行的醫護人員進過簡單的處理後,寧雪睜開了眼。謝絕了給她幫助的人,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車裡。
思索一番後,她將車開去了‘虞氏’的辦公大樓。
“小姐,請問……”
看到一個女人氣場不弱的從大門走過來,前臺小姐起身問道。不過看清來人面容時,她一下住了嘴。她的樣子好凶!
目無旁人的進了總裁專屬電梯,合上電梯門,寧雪下意識的捏了捏包裡那把硬邦邦的水果刀。在早上接到歐陽宏軒電話時,她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真沒想到,他這樣言而無信。昨晚,他還說要把公司和那些資料還給老爸,誰知道今天……哎,真的是男人靠的住,母豬都上樹。以前老爸是這樣,現在虞展鵬也是這樣。看來這話還真沒錯!
出了電梯,寧雪手插在衣兜裡,徑直走向了虞展鵬的辦公室。
“太太,您來了?虞總有客人在,要不您等會兒?”
見到總裁夫人大駕光臨,許瑩急忙笑容可掬的起身迎接道。
“客人?是他以前的女人吧?”
本來一腔怒火的寧雪是來找虞展鵬算賬的。可是一聽到許瑩說他有客人,她想也沒想,便脫口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在看到許瑩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自然時,她又覺得自己很聰明。隨便一說,就能猜中。
撇下欲想阻攔她的許瑩,寧雪一腳將門踹開,果然,她看到了站在虞展鵬邊上,還真有一個身材玲瓏有致的短髮女人。只是,那個女人跟她有幾分相似。驚訝之下,她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幾眼。
“老婆,你怎麼來了?”
對於突然光臨這裡,還穿着睡褲,汲着拖鞋的寧雪的到來,虞展鵬大感意外。她可是很少來這裡呢!今天這是……
“很漂亮嘛!”
無視茫然的虞展鵬,寧雪滿懷敵意的轉悠到對面的女人面前,仔細將她打量一番,倒也頗爲折服的真心的讚道。這個女人的五官精緻,峨眉粉黛,皮膚細膩如光,身材前凸後翹,是自己比不上的。加上她渾身散發着健康之美,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光芒確實蓋過了自己。
突然間,寧雪聞到了空氣似乎正飄散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老婆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Ami,Allen的女兒。”
琢磨不透寧雪心思的虞展鵬,又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在他看來,這個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寧雪,簡直就是一顆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我終於明白了,你爲什麼非要纏着我?”
盯着Ami看了一會兒,寧雪又將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虞展鵬。
“你說說看。”
Ami搶在虞展鵬前面,開口清脆的說道。
“原來是因爲我長得跟Ami小姐很像。現在她回來了,虞展鵬,你能不能把離婚證給我?”
故意扭曲事實的寧雪,藉着Ami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她早就從雷子悅口裡得知Ami的事,她也相信,虞展鵬和Ami在一起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只是,她現在對虞展鵬特別失望,失望到對他好像已經沒了愛意。就連剛纔散發出的酸味,也被此時的冰冷所凍藏了。
聽到妻子這麼說,虞展鵬眼神一暗,折射出濃郁的傷痛,相處大半年,她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她怎麼可以顛倒是非,否認我對他的感情呢?
“你說錯了,他是因爲你纔跟我在一起的!”Ami雙手抱肩,給她解釋道。
Ami的反應,着實讓寧雪沒有想到。冷笑一聲,她雲淡風輕的掃了虞展鵬和Ami一眼,又冰冰涼的說道:“我不管你們是否舊情復燃?不過,我今天來,是有另外的事。”
“什麼事?”
強行壓下對她剛纔言語的不滿,虞展鵬緊緊問道。
“爲什麼你非要弄得我爸爸晚年這麼悽慘?他是你後爸,也是你的岳父!你就那麼執意要報復他?”
寧雪回到了正題上。雖然說這話的樣子很平靜,可心裡卻是波濤洶涌的起伏不平。她看過穆庭非留在保險櫃裡資料,以她對法律的瞭解,至少那是二十年以上的刑期。她想不明白,他怎麼忍心讓他媽媽晚年孤苦呢?換個意思來說,他連他媽媽的幸福都要毀掉,她寧雪又豈敢將終生的幸福和希望託付給他呢?這就是她堅持要離婚的緣由。這個決定,在她看到空空如也的保險櫃時,變得更加堅定。
靜如湖水的看了寧雪好一會兒,虞展鵬才神色沮喪的回到他的辦公椅上坐下,似乎很疲憊。“我什麼要那麼做?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除了得到你的恨!”
虞展鵬這樣的迴應,讓寧雪心裡那團正要爆發的火,一下燒得更旺。她像一隻猛虎一般,抽出揣在兜裡的手,跳到了虞展鵬面前,抽出藏在挎包裡的水果刀,在他面前比劃着。“你本來心裡就不正常!我怎麼你知道,除了想謀取我們家的家產,你還想了些什麼?”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不但毀了他們家的公司,還毀了她的爸爸。毀了她好不容易纔接受的家。
“你想殺我?哈哈哈……我老婆想殺我?我是不是該佩服你的勇氣?”
垂眼看着寧雪左手握着的那把閃着陰深光澤的水果刀,虞展鵬突然大笑起來。他堅持了十幾年的感情,他追尋了多年的幸福,卻落到現在刀刃相向的結果,真讓他痛心。
“你快放下刀子,這樣很危險的!”
一旁看着旁觀的Ami輕呼一聲,捂着心跳,懼怕的看着寧雪。
寧雪冷笑一聲,沒聽Ami的話,繼續朝虞展鵬靠近了一些。“沒錯!我就是想要殺了你!你毀了我和穆庭非的感情,毀了我的右手,現在還毀了我爸。你說你怎麼這樣變態呢?我知道,你恨我爸。可你知道嗎?我還恨你媽呢!要不是她勾引我爸,我和我媽就不會受這二十年的苦了。照你這種邏輯,我是不是也該像你那樣,去毀掉你媽?”
“既然你這麼恨我,那就動手吧!不過,有件事,我告得說清楚,你爸被檢察院帶走,不關我的事!”
面對面前的利刀,虞展鵬沒有半點畏懼,也沒有一絲慌亂,就那麼平靜的看着他疼愛的女人。眼底冒出傷痛,也隨着面上的冷靜化作了些許的內疚。她和穆庭非的遺憾,是他親手造成的,她的右手也是被自己所害,她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他並不承認揭發岳父的事。
“騙子!你除了滿口謊言,你還會什麼?從你接近我到現在,你都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是想借我來打擊報復我爸爸而已。”
違心地說出這些,寧雪卻被那一陣陣清晰傳來的疼痛,疼得差點鬆開了手裡的刀。人家穆庭非爲了老爸可以違揹他做人的原則,爲什麼作爲丈夫,作爲女婿的他會這樣殘忍呢?的確,老爸以前幹過違法的事,可這世上又何止他一個那樣?爲什麼他就不能放棄他的仇恨,還她一個溫馨的家?
“對,我就是騙你!我只是想用你報復你爸爸!就是想用婚姻牽絆着你,讓你生不如死!這樣,你滿意了?”
虞展鵬憋了半天怨氣,終究還是隨着這幾句話一起發泄出來。她要否定一切,那好,我就遂了她的心意。反正,我是不會離婚的。
扭曲了半天事實的寧雪,終於等到了附和她的話。可是這話傳進耳朵裡,卻深深刺痛她複雜飄搖的心。這樣的話,原來真的這麼傷人。
看到她握着刀的手顫抖不已,虞展鵬無奈的閉上了眼。到底她是最愛的人,看到她難過,心都碎了。
從椅子上站起身,虞展鵬疼惜的看着寧雪。“老婆,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你父親的事……”
“你給我閉嘴!姓虞的,你的虛僞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寧雪手臂一擡,閃着寒光的刀再次指向了虞展鵬的身子。這一次,她的手沒再發抖。眼裡的恨意,儼然勝過了窗外天氣的寒冷。
“妹妹,你別做傻事!媽看到你這樣該有多傷心?”
從震驚和恐懼裡回過身來Ami,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她叫誰妹妹?寧雪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過去,不自覺的還側頭看向了Ami。她在想,老媽什麼時候生了個姐姐?
虞展鵬見狀,趕緊捏住寧雪的手腕,另一隻手急忙奪刀。
手腕吃痛後,寧雪立即回過了頭,見虞展鵬這架勢,怒火沖天,擡腳就朝他襠部踢了過去。
“老婆……”
錐心的痛苦讓虞展鵬鬆了手,不過握着寧雪手腕的手,依舊抓的死死地。她敢這樣對待他,誰知道她會不會真的一刀戳過來?這都快過年了,他可不希望這個假期在醫院裡度過。
看他還不肯撒手,寧雪更火了,腦子裡只想着怎樣才能給這個男人一點教訓?於是,她擡腳又踢了過去。瞅他後退一步,手裡的力道小一點之際,她猛地一下抽出了左手。
不料,慣性之下,她揮動的刀紮在了正朝她走來,想要制止她的Ami腹部上。
“妹妹……”
Ami吃驚的看腹部如潮一般的鮮血,順着寧雪的手流出,紅潤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愣了一下,虞展鵬無奈的忍着痛,兩步跨過去,推開寧雪,扶住了搖搖欲墜的Ami,“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說話間,他抱着Ami急匆匆的離開了辦公室……
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寧雪呆若木雞的看着被血染紅的左手,聽着寂滅一般的四周。我殺人了?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