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當陽光已經如碎子鋪滿大地,歐雪在傅明宇的懷裡,提着個大行李袋,出現左承浦的視線裡。
早上他們只是簡短的一個對視,他便離開了,那樣子在歐雪看來,是連和她說話都懶得搭理。
本來,她要負氣一直住在他這裡,可今天早上她想通了,她不要做狗皮膏藥,做讓他討厭的人。
她要離開,去哪裡都好,只要不看到他。
他的質問讓歐雪的心狠狠一抽,她要去哪,他還關心嗎?還在意嗎?
她看着他,一雙澄澈的眸子依舊乾淨,只是有些灰暗,眼睛也是腫的,她昨天哭過,但當她看向左承浦的剎那,他竟有些不敢直視。
“你要結婚了,我在這裡不合適,我,我也不想讓你煩心,”她輕輕出聲,很柔弱的聲音,不再有昨天摔砸東西時的蠻橫,沒有吵鬧時的不可理喻,現在的她格外安靜,安靜的讓人不安。
左承浦皺了皺眉,“煩心?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他不想這樣的,可不知爲何,出口的便是這麼一句諷刺的話,歐雪的身子一顫,胸口像被什麼狠狠的紮了一下。
她高估自己!
他說的沒錯,她以爲只要她飛蛾撲火的去愛他,他一定無力拒絕,可她錯了,他不屑,而且還十分厭惡。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愛有多可笑,如一隻可憐的小丑。
“那我就更該走了,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有什麼資格留在你這裡?”她強忍着心口的疼,卻故作堅強的反問。
“這裡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一邊的傅明宇聽到這話,嘴角揚了揚,他的話外之音,傅明宇還沒傻到聽不出來。
一天一夜的折騰讓歐雪真的累了,現在多說一句話都像消耗生命的元氣,她不想再和這個男人糾纏,只想快點離開,她吸了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左承浦你什麼意思?我要走,我不要在這裡礙你的眼,我走,難道還不行嗎?”
“不行!”他冰冷的聲音格外無情,“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這裡。”
那麼絕然的話,一字一字狠狠的剜在了歐雪的心上,這種霸道曾經是她渴望的,如今卻讓她覺得是禁錮,是枷鎖。
“左承浦我不是你買來的,也不是僱來的,你憑什麼這樣管我?”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歇斯底里。
“我是你的監護人,在法國你的事情只有我說了算,”左承浦露出一絲笑意,卻讓人不由的後背發冷。
“那又怎樣,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讓媽咪申請撤了你對我的監護權。”
“好啊,不過,在律師來之前,你還是不能離開這裡。”
歐雪抓狂,一直抱着她的傅明宇也有些累,“算了,還是住這裡吧?他都不嫌你礙眼,你又何必不自在?”
他一說話,左承浦就犯堵,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他真的不能再給她一絲幻想的機會了。
“住吧,樓上的房間你不想住,就讓蘭姐給你再收拾一間,我左承浦養一個小屁孩,還是能養起的,”他竟說她是小屁孩,歐雪有被侮辱的難堪。
“左承浦,”她抓狂,如果現在她的腳是好好的,她一定會上前踹他兩腳。
左承浦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你的腳下週應該就可以走路了,還是再忍忍點。”
歐雪把手裡的行李丟了過去,砸到左承浦的腿,然後掉落在地板上。
她如被軟禁了一般,枯守在這個沒有人性,沒有生機的宅院裡,幾次給媽媽打電話都哭了,她一直在罵左承浦,並說幸好當年媽媽沒有選擇嫁給這個混蛋。
冉檸面對她對左承浦的謾罵,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勸她,讓她好好的聽那個混蛋的話。
這一切自然沒有瞞過左承浦的耳朵,他聽着她罵自己,有時會笑,是那種不帶一點惱怒的笑。
“左總,新聞發佈會三天後在金樽酒店舉行,”高明打來電話,是想跟他確認一下。
左承浦並沒有回話,而是陷入了沉默,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在痛苦艱難的掙扎着,其實結婚不過是爲了讓那個丫頭死心......
“左總?”高明聽不到他的回覆,在那邊試探的又叫了一聲。
“我知道了,”他說,掛掉電話。
三天後,是左承浦宣佈婚訊的日子,也是歐雪的腳拆膏的日子。
“先生,有人找,”蘭姐過來敲門,左承浦蹙了一下眉頭,他不記得約了誰。
隔着窗戶,他看到了來人,哪怕未見,似乎已經明白了那人的來意,而他的心頭驀地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你好,左總!”客廳裡,傅明修伸出手。
左承浦與他只是簡短的一碰,語氣不溫不火,“傅總,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業務來。”
傅明修笑了,“左總,我不是來做生意的,我是爲了孩子們的事而來。”
“孩子?”左承浦故做不解,“我今天才要宣佈婚訊,哪來的孩子?”
傅明修依舊笑着,他可是老狐狸,左承浦給他打迂迴,他也不理會,繼續說道,“我們家小宇很喜歡你家的雪兒,我是來給孩子求婚的。”
傅明修這句話說的直接,卻也帶着幾分小心,左承浦的心狠手辣在商場上的人無人不知,而且之前關於他和歐雪的緋聞,他也十分清楚。其實他本不同意兒子趟這汪混水,但兒子在事隔三年之後,終於肯叫他爸爸了,他不想好不容易緩和的父子關係再次鬧僵,所以他還是登門了。
“傅總,你這個玩笑開的大了點吧?”左承浦笑了,那笑十分豁朗,可是暗沉的眼底卻又激流涌動。
“左總,我不是在開玩笑,只要你答應,條件隨便提,”傅明修也豁出去了。
“看來決心很大,那我要你整個傅氏,也可以嗎?”左承浦陰笑。
“傅氏早晚是明宇的,雪兒嫁過去,也就是她的,”傅明修的爽快倒讓左承浦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安,這些年他和傅明宇的關係一直不好,如今卻寧願用整個傅氏來博兒子一笑,可見他對這個兒子有多珍貴。
“看來,傅總很捨得下本錢,”左承浦不疾不徐,每個人字說的卻極爲磨人。
“這是當然!”
左承浦微微一笑,“傅總的心我能理解,不過很抱歉,我只是雪兒的監護人,對她的婚姻沒有決定權,如果傅家要求婚,你應該去找她的父母。”
只是他話音剛落,樓梯口便有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我自己的事自己作主,我同意嫁給傅明宇。”
左承浦回頭,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歐雪也回看着他,只是那眼神充滿着挑釁,他知道,她在故意氣他。
可是,如果賭氣的代價是要用她一生的幸福,他不會同意。
“大人說話,你不要插嘴,回你的房間,”左承浦語氣平靜,可是那隱隱顫動的聲線,還是讓歐雪捕捉到什麼。
她沒有走,而是繼續說道,“左承浦,現在是別人對我求婚,不該插嘴的人是你。”
左承浦沒想到現在她已經公然對抗自己了,不過他依舊面色平靜,悠悠說道,“別忘記了我說過的話,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這裡。”
“左承浦你不講理,我又沒有賣給你,你憑什麼管我?”蘭姐接到了左承浦的眼神,過來推她離開,她的抗議隨着越走越遠,最後被淹沒在空氣裡。
“左總,你可能誤會了,”傅明修坐在那裡,已經將一切微妙看在眼裡,卻故意裝作不知,“我並沒有要他們現在結婚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他們把關係先確定下來,等……”
“蘭姐,送客!”
傅明修話沒說完,就被左承浦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