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落在他的身上,紅脣顫抖着開口,說出的話硬是讓安子皓捏着她肩膀的手更是大力了幾分......
電光火石之間,只聽見她說,“總裁,你把我收了吧,我爲你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可以救我媽媽,我......我不能沒有她......”
這一刻,她的堅強,她的倔強還有她僅剩的自尊全數瓦解,她只要媽媽,只要媽媽可以陪着她,只要媽媽可以活着的。
安子皓也是詫異她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看來她的母親真的是病的很重。
他的大掌用力的在她的肩膀處捏上一下,然後退離開,身子坐正在駕駛位上,薄脣輕啓,“地址。”
“什。什麼。”夏餘眼淚鼻涕流了滿臉,腦袋也有些迷糊,硬是沒有聽懂安子皓說的是什麼。
“醫院的地址。”他幾乎是咬牙將這幾個字說出來的。
“市立第一醫院。”夏餘一下子便是明白了他要的地址是什麼,她更是恨不得想狠狠地抽自己,她只希望現在趕去醫院不會耽誤媽媽的治療,她亦是知道那手術費她還沒有交上去。
頓時,車子猶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出去,他們在的海邊離市區有些距離,但安子皓已是打過電話讓戚進先過去看看,所以手術因爲手術費的及時到達而在第一時間進行着。
下了車,夏餘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拉開車門奔了出去,她在這裡已經沒有了親人,爸爸的電話打不通,而大媽更是不用提了,她打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所以此刻即便她只有一個人,很害怕的蜷縮在醫院的角落裡,她也是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
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媽媽會出什麼意外!
她不想一個人,她不敢一個人,不可以一個人,所以此刻她的害怕沒有任何掩飾的表達出來,她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身體抵住四周的牆壁,她的頭低埋在膝蓋處,雙手環繞在肩膀處,她用着自己的方式給予溫暖,也只有這樣才能找到安全感,卻不曾想,那早已涼透底的溫度豈是可以溫暖起來的。
安子皓還沒有離開,他大概找醫生了解了她母親的病情,亦是知道治癒的機率非常渺茫,他便立刻將院長叫了過來,並告於他,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只要有把握可以做好這場手術的,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請來,而院長自然是在看到安子皓時生生的頓住了,他們不曾想安子皓會與這位病人有關係,而他們作爲醫生,都非常清楚這個女人已經病入膏肓了。
跟院長結束談話後,安子皓再次看到夏餘蹲在牆角的模樣,心忽然就變得很痛起來。
她應該也是聽見了吧,她的母親還有不到一個月的生命,即便是進行手術,她的身體各項功能已經開始衰竭,就算手術成功了,也只是個案例而已,對她的生命毫無影響。
那一瞬間,她的生命便被定格了,生與死都不在她的手裡了。
他忽然有些張不開口,不忍心將那麼殘忍的話對於她說,她只有二十歲,應該拿什麼來承受呢?
他吩咐戚進買了兩瓶熱飲過來,他接過,便走過去,他將一杯熱奶茶遞給了她;“喝點東西,暖暖胃。”
夏餘蹲在地上,不說話,頭深深的埋在膝蓋裡。
安子皓搖了搖頭,他亦是理解親人即將離去時候的那種痛苦,可是她的生活還要繼續,想要安慰,卻找不到話來。
頓了半晌,他捏住她的雙肩,想要讓她擡起頭來,卻不曾想,她突然伸出手,大膽的抱住了他,“媽媽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對不對?”
安子皓一僵,有些許發愣,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顫抖的很是厲害,那伸出的想要推開她的手猛然的停住,就這樣任由她抱着他,她哭的厲害,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後背處,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拍着她。
這時候,旁邊的手術室厚重的門忽然被打開,然後走出了一排的醫生和護士,爲首的更是個身子挺拔的女醫生。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江可馨,一身簡單素白的醫生白袍,嬌小的身子被白袍包住,露出兩條修長筆直的小腿來,她好像是主刀醫生,她的額上還有些汗水,手指略帶疲憊的摘下口罩,這時候,有病人的家屬朝前走去,雙手握住她的小手,敢接涕零的開口,“江醫生,真是謝謝您了。”
只見,江可馨嘴角揚起一抹笑,那是對於她職業的喜歡和敬愛,她開口,聲音有些疲憊,“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拍了拍病人家屬的手給予安慰,然後便離開,卻不偏不倚的看見了摟抱在一起的安子皓和夏餘,她嘴角綻放的微笑瞬間消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們,安子皓身材魁梧,而此刻他蹲在夏餘的身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夏餘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所以整體一看便是安子皓將夏餘緊緊的扣在懷裡......
安子皓一僵,有些許整理,他亦是看到了江可馨的目光掃視過來,只是懷裡的夏餘顫抖的還是厲害,他張了張嘴,然後卻又閉上了,那呼之欲出的解釋就這樣嚥了回去。
江可馨看着自己仿若跳樑小醜一般,冷笑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只是腳步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心還是疼的發顫。
走到了遠處,卻是聽見了久未開口的安子皓說話了,他拍着夏餘的後背,開口道;“不會有事的。”
呵呵,江可馨笑着離開了,腦海裡卻出現了曾經相識的那一幕。
那一日,寧靜要生產,也是他陪在她的身邊,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從鬼門關走過來一遭的事情,所以痛是無可避免的,可是她清楚的看見,安子皓牽着寧靜的手,親吻着,然後輕柔的給她逝去額角的汗水,也是這般溫柔的說,“不會有事的,有我在。”
同樣的場景,一年後再次發生在手術室門口,她當時要生產,而且孩子是頭朝上的,醫生建議必須破腹拿出孩子,不然自然生產的時間過長,孩子頭又在裡面,防止孩子會窒息,但是對於開刀子動手術,她雖然是醫生,但也害怕的要死,她記得當時她赤身躺在手術*上,渾身像是被水洗過一般,緊張的手指甲都被掌心的肉割傷,可是依然沒有等到他的到來,他依然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她現在終是明白了,寧靜可以,眼前的實習生可以,甚至是任何女人都可以,只有她是不可以的。
她剛進行一場心臟移植手術,身心已是很累,再也經不起他的折騰了,他願意怎麼樣都是他的事了,與她無關了。
“總裁。我很害怕,害怕她會有事,我知道她曾經做錯了很多事,可是她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她愛上了爸爸之後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上,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夏餘躲在他的懷裡哭,此刻她亦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安子皓是已婚的身份,可是就在今天,就在現在,讓她貪戀下他的溫暖,因爲她實在沒有力氣在一個人面對了。
“她不會有事……我已經調了國外的醫生過來。”他低沉着嗓音,因爲想到了什麼,思緒遊移。
“真的嗎?不過不可以,我沒有錢。”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草,手指緊緊的抓住安子皓的西裝外套,然後緊緊的拉緊。
微頓了片刻,安子皓點頭;“你只要管好照顧媽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夏餘還是不放心,她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的接受別人的幫助,她顫着音道,“我會還你的,一定會還的。”
安子皓此刻也是被她的固執打敗了,怎麼會有這般不識時務的女人呢?
他眯着雙眸,盯着還在他掌心內發顫的夏餘,性感的脣角微張,“不是說要我收了你嗎,我現在買了你,錢給你母親治病。”
“謝......謝謝!”夏餘放下了心,可心還在發顫,他買了她,要留來做什麼,只是她不敢問,畢竟那話是她自己說的。
醫生辦公室裡,江可馨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想起方纔的那一幕,她疼的臉手指尖都發麻,她本想質問他的,可是她在走出一步之後,卻發現喉嚨裡像是被魚刺扎着了般,她根本就沒有質問的資格。
她在冷笑,目光更是冷冷的盯着手中的手機,卻始終沒有響過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又過了片刻,江可馨手指按下那中間的導航鍵,顯示的屏幕在說明着手機一切正常,只是沒有電話打進來而已。
“江醫生,恭喜你,這次的心臟移植手術又堪稱完美至極啊。”劉勇推門而進,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和誇讚。
“你過獎了,這都沒有好炫耀的,心臟科的醫生不會做心臟移植手術,說出去恐怕會得到笑話吧。”她輕攏着耳畔的碎髮,然後抿了口水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