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去,把項忱給我叫過來! 8我000
耀眼的星光點綴着深沉的黑夜,爲這個城市披上一層閃亮的外衣,卻驅散不了,人們內心深處的陰霾。
雨後的空氣帶着特有的青草氣味,伴着微風,就如同是插着翅膀的青鳥,高高飛着,轉而滲進刺骨的涼意之中,然後消失不見。
林依一手死死捂着脣,另一手一遍又一遍地抹過被淚水劃得髒兮兮的臉。
她的肌膚火辣辣一片,疼得快要燒起來,然而眼淚止不住地流,殘忍地刷新淚痕,讓她痛上加痛。
哭聲,泯滅在寂靜的冷夜之中榛。
然而,卻再沒有人,會馬不停蹄地趕到她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痛惜而溫柔地安慰自己,爲她拭去傷人的熱淚……
林依的牙齒扣住下嘴脣,將頭埋得更低,用力甩了甩,似乎在試圖讓自己從往昔美好的幻境之中掙脫出來。
她拔足,沿着潮溼的街道,一路狂奔裔。
越過一個又一個的淺灘,薄薄的水面上,每每映出一張近乎扭曲的容顏,悽慘得就像是一隻冤死的女鬼——披頭散髮,面目可憎。
雖然不想去看,更不想承認,可林依清楚地知道,那是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自己。
雙腿已經癱軟得不成樣子,她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卻不知道該怎樣停下腳步。
腦子裡回放着的,是項慕川在手術室門口對自己所說的話,一字不落。
還有他說話時的神情,就連極其細微的表情也沒有漏過,清晰得如同此刻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般,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林依深呼吸,揪住胸口,力道大得像是想要抓出自己的心臟。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項慕川回心轉意?
難道,真的要放棄?真的要將他拱手讓人?
不行!絕對不可以!
她早已認定了這個男人,失去他,她會沒命的!
“慕川……”
林依喃喃吐出兩個字來,只覺得心臟都揪到一塊兒去了,一口氣都吸不上來。
她睜着腫脹的淚眼,下意識地擡起頭,眼前卻倏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林依嚇了一大跳,趕緊扭過腳尖,但已經來不及剎住腳步了。
她一着急,本能地閉上眼睛,一頭撞了上去!
周圍的景物像是一下子全部靜止了,抵着硬邦邦的胸膛,壓迫力十足的男性荷爾蒙洶涌,“餘震”讓林依腦中的每一根神經都劇烈地動盪着,她扶着頭,暈暈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般。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
慌張地道歉,林依向後仰,想要退開男人。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竟就被對方給截斷了。
“哦呀~”頭頂傳來一道充滿質感的男聲,聲音裡卻混着明顯輕蔑和譏諷,如同有形的一把刀,卻傷人於無形。
然,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只是一聲毫無意義的輕吟罷了,卻讓林依覺得肺裡的氧氣一下子全被抽乾了,整個人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這麼多天沒見,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嘛……呵,一來就往我懷裡撲,你是有多飢渴啊?”男人俯下身來,猶如鬼魅一般貼上她的耳朵,忽地重重念出她的名字,“林依——!”
林依身子一凜,猛然擡眸,但時間只持續了一秒鐘,因爲戰慄的心跳讓她根本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睛。
殷、殷司?!
怎麼會是他?
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又想做什麼?!
一連串問題在腦海中閃過,猶如接二連三爆開的炸彈,震天的響聲和混亂的硝煙味頻頻襲來,讓她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太多。
林依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瞳仁漲得通紅。她搖着頭,用了極大的力,像是在甩脫瘟疫一般連忙推開了殷司。
轉身、後退、邁步,一氣呵成,林依的動作從沒有這樣快過。
然而,殷司比她更快,他眼睛一眯,長臂一伸,精準地抓住了林依的後領,不費吹灰之力,便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揪了回來。
“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殷司惡狠狠地湊近,駭人的氣勢讓人想起了在大草原上亮起獠牙的獵豹。
他在說“吃”字的時候,還刻意加重了力道,就像是一枚鉛彈,狠狠地刺入林依的心尖,激得她渾身一個激靈,腿一軟,差點雙膝點地跪了下去!
“你……你走開……”
林依抖着嗓子揮動雙手,抗拒意圖明顯。
只要一靠近殷司,她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會叫囂着逃離,就好像是骨子裡帶出來的習慣。
她害怕這個男人,害怕他帶給自己的猶如末日般的回憶,也害怕他會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
殷司笑得更加的邪氣,看她手足無措地試圖保護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場絕世的笑話。
他垂下眉眼,手指緩緩擡起,一把捏住林依的下巴尖,用力一擡!
聽得她猝不及防的一聲嚶嚀,男人滿意地輕笑,湊過去,細細地瞧着她的臉。
林依躲,被他重重掰回去;林依扭,又被他緊緊鉗住,不讓她動彈半分。
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爲何物。
忽然地,殷司好似發現新大陸一般地問道:“嘖,又哭過了?”
林依避無可避,她的臉被他捏得生疼,簡直是拿一種看殺父仇人的眼神在瞪着他,冷冷地甩出一句——“不關你的事!”
殷司有點小驚訝,挑着眉感嘆了一句,“哦?這麼硬氣?”
但他調笑的表情很快像是沉入大海的一塊巨石,“咚”地一聲轉瞬即逝。
殷司放開林依的下巴,轉而拽過她的肩胛,將她提到和自己視線相平的位置,聲線詭譎,“林依,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做的那點破事兒麼?你以爲,你肚子裡的那塊肉能有多金貴?有了它就萬事無憂了?而且,你確定那是項慕川的種麼?”
殷司說着笑起來,放肆至極,臉上佈滿陰鷙,卻依舊俊美無儔。
尖利的指甲已狠狠刺進手心,痛感如同炸開的禮花倏然放大。
那一瞬,林依恨不得自己失聰了纔好!
然而,殷司陰寒的聲音還在繼續——“你猜,我要是去和項慕川說,你在一個月前被我睡過,他會怎麼樣?他會怎麼對你呢?他又會如何看待這個孩子?嗯?”林依聽罷,臉色立刻刷地慘白。
那個夜晚,是她的噩夢……
她將所有的血淚埋葬,塵封在心底最深處,宛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然而,這一刻被殷司用這樣輕挑的口吻揭開,就像是一下子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林依嚇壞了,胸口劇烈起伏着,“不……不要!求求你!”她一時情急,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猛力地撕扯着,脆弱的喉嚨似是快要被她撕裂——“孩子是慕川的!我肯定!殷司,你不能這麼做!你已經毀過我一次了,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肯定?你憑什麼肯定?憑你口口聲聲說愛他?還是憑你一心一意要嫁他?!”
殷司聽着她的聲音,看着她哭,越發的煩躁,口氣差到了極點。
林依卻忽然止住了眼淚,疑惑地顫聲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殷司眯起眼睛,滿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他冷聲說完這句話,便狠狠地揮開了林依的手。殷司撫着被她扯皺的衣袖,蹙着眉嫌棄道:“林依,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這麼早告訴他的……這個遊戲,纔剛剛開始,我們,慢慢玩兒……”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殷司驟然彎起脣角笑出了聲,嗓音溢出別樣的磁性,“而且,這不是很有意思麼?萬一你肚子裡懷着的,是我的種,到時候生下來,讓項慕川幫我養着……嘖嘖,真是想想都覺得大快人心啊!”
林依整個人怔住,她動着脣,心裡一遍遍地罵着“無恥、瘋子、變態”,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呵,你覺得很奇怪是麼?你不是曾經問過,我爲什麼要這麼對你麼?你怎麼不想想,你受的這些罪,其實都是因爲項慕川呢?”
林依瞪大雙眸,呼吸猛然頓住。
他……他說什麼?
“實話告訴你吧,我和項慕川之間,有着深仇大恨哦——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那種……”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項慕川犯了什麼事兒吧?”殷司輕鬆地拿手拖左頸,就像是在和她講故事一般,還帶着笑意,“故意殺人罪呢……應該挺嚴重的吧?中國的法律是怎樣的?這是不是可以被判死刑的?”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林依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好幾個調。
“怎麼,緊張了?心疼了?”殷司冷冷斜了她一眼,覺得她還真是天真得可笑,“不可能?那場車禍,他撞死了我弟弟,這能作假麼?!我這個當哥哥,不爲弟弟報仇,這可說不過去吧?他項慕川,就等着被我整死吧!”
“不要!”林依慌了,“求求你,不要傷害慕川!”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看着歪着腦袋一臉不屑的殷司,林依急得快要哭出來,她咬牙,“你……到底想怎麼樣?!”
“只要你答應,從今往後對我言聽計從。我可以考慮,放過他這麼一次。”
殷司的直接,讓林依愕然。
“沒有時間讓你考慮,隨便你怎麼選!”
“項慕川的死活,就係在你的身上!”
“快點決定,我的耐性有限!”
到最後,林依自己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答應他。
然而,她卻對他末了說的那句話印象深刻。
“林依,你最好給我記住一點。不是你向我妥協,而是,我一直都在成全你!”
殷司的聲音,若是仔細聽來,竟有一股濃重的憂傷,與他面上的刻骨殘忍格格不入。
這句話,直到很久以後,林依才終於明白,箇中的真正含義。
醫院走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最終,葉彩兒還是將項慕川給押走了。
說是“押”,其實也沒有那麼的粗魯。
整個過程,項慕川都非常的配合,不焦不躁,保持着應有的風度,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犯罪嫌疑人。
葉彩兒也打從心底被這個男人的臨危不亂所折服,甚至讓同事脫下外套,遮住了他手上的手銬。
儘管這麼做非常的微不足道,但也算是爲他保留了些許顏面。
項老夫人有千萬個不放心千萬個捨不得,無奈什麼也做不了。她撥着佛珠,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原本擔心項慕川會遭受非人的待遇,她準備跟着他們去警局,但跟了兩步,還是被項慕川失笑着勸了回去。
項老夫人沒轍,只好趕緊給項慕川的心腹打電、話,讓齊高別在外面瞎磨蹭了,催着他趕緊回來。
樑北北謝過葉彩兒,這才得空去加護病房瞧了一眼夏溫暖。
出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看來是沒少掉眼淚。
她的腳步虛浮,靠着牆才勉強站穩。
樑北北顫抖着手掏出手機,吸着鼻子給程向凡打電、話,但久久沒有人接起。
聽着那一頭沉悶而機械的“嘟……嘟……”的聲音,樑北北的心猛然一酸,赫然切斷了通話。
自己該怎麼和向凡說啊——暖暖……
那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堅強而驕傲的、自信而無往不勝的、女神一般的夏溫暖,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不管她們是傷心失落,委屈痛苦,抑或是雀躍歡樂,振奮喜悅,夏溫暖都感知不到了……
只要想到這裡,樑北北就會很難過,非常、非常地難過。
然後樑北北便匆匆告別了宋亦霖,急着和大隊長彙報情況去了。
——再不找點事情做,她會瘋!
而被項慕川交代了“務必照顧好夏溫暖”的宋亦霖,頓時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男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然而,這時候,攥在手中的手機又開始振動。
從下午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垂頭看着屏幕上閃爍着的那個名字,宋亦霖擰緊眉頭嘆了口氣,作勢就想反向劃屏切斷通話。
但空氣裡忽然涌出的一抹違和感讓男人敏感地擡了擡眼眸,視線模糊地一晃而過,剎那間,便定格不動了。
順着宋亦霖稍顯迷茫的眸光望過去,就見不遠處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模特身材,穿着一身色彩鮮亮的西裝,讓人瞬間就捕捉到了他。
儘管有又卷又翹的髮絲零碎地遮擋着,但還是掩不住他眼角的那顆淚痣,就如同是會發光的星星一般,刺眼奪目。
宋亦霖和那個男人對視了很短的時間,然後擡起手,接通了電、話。
他臉上的表情極其的冷淡,就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喂?”
一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你終於肯接了麼?”
陸加就站在對面,卻是僵硬得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了。
他的聲音沒有溫度,也沒有起伏,平平淡淡的,如同白開水一般,卻讓宋亦霖的眉蹙得更緊了。
然而男人立刻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不冷不熱地回道:“你都親自來了,我要是再掛斷,你豈不是要直接衝上來和我面對面說?”
陸加聽着他刺人的語氣,強忍着怒意,冷靜道:“lynn,我是有要緊事……”
卻沒想宋亦霖遠遠地朝他擺了擺手,語聲嚴肅,“公事免談,我現在很忙,沒空處理。”
ωωω ▪тt kān ▪℃O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至於一遍又一遍地給你打電、話麼?lynn,你家裡出事了!”
陸加明顯有些着急,不用聽聲音,光看他的表情都能知道,可宋亦霖雖然面露豫色,還是執拗地堅持道:“我說了,我很忙……”
“你忙?你到底在忙什麼?又是因爲夏溫暖?lynn,你到底要爲這個女人發幾次瘋?!”
“陸加,注意你說話的口吻!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妄下論斷,我……”
宋亦霖已經憤怒到直呼其名了,卻沒料,他在沉聲說這兩句話的時候,陸加已經大步邁到了他的面前。
宋亦霖下意識地擡起頭,就撞上了對方被陰雲籠罩着的臉。
“你跟我過來!”
還沒等宋亦霖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道扯了出去,差點手關節脫臼。
要不是他自己也是個男人,身體裡有相應的力量可以與陸加抗衡,沒準已經重重摔在地上哀嚎了!
“喂,lucas……”宋亦霖臉色難看,嘴都氣歪了——兩個大男人,還是在醫院這麼公衆的地方,又拉又扯的,像什麼樣子!
可陸加也不知道着了什麼魔,用了幾成力,宋亦霖憋紅了一張臉,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掙不開!
只能被他拖出去好幾十米遠,毫無還擊之力!
這時,陸加忽然停住了腳步,狠狠地將宋亦霖甩到了旁邊的牆上。
聽着他的脊背砸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陸加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呼哧呼哧喘着氣,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大人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孝子,又含着幾分隱忍,“……是你母親出事了!”
“你說什麼?”宋亦霖前一秒還在揉着生疼的後腰,後一秒鐵青的臉色就立刻變了,再沒心思和陸加拌嘴,忙問,“怎麼回事?我母親?出事?她出什麼事了?!”
“具體我也不知道……伯父在和我視頻通話的時候沒有說清楚,他是完全慌了神,幾乎是語無倫次了。但是憑這點也能推測出事情到底有多麼的嚴重……機票我已經買好了,lynn,你必須要回去!我會晚你一天,幫你處理好公司的各項事宜。”
“可是,暖暖她……”
陸加深吸一口氣,立刻向宋亦霖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他的聲音嚴肅極了,“lynn,我不管她到底怎麼了……但是,美國那邊是突發狀況,很緊急。要麼,你把她一塊兒帶走,要麼,你將她託付給你信得過的人……”
他頓了頓,留意了一下宋亦霖左右爲難的神情,嘆了口氣道,“我想,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宋亦霖點點頭,他使勁抓着後腦勺的發,肯定道:“我會回去……但是,我無法丟下暖暖不管。lucas,你給我點時間,我要好好想一想解決的辦法……”
他說着,有些失神地轉過了身,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
陸加皺眉問道:“lynn,你要去哪?”
“當然是先把事情問清楚,我要知道我媽到底怎麼了,現在的情況如何!”
宋亦霖頭都不回,快步走遠。
轉角處,正巧和齊高擦肩而過,但宋亦霖的速度太快了,一閃便沒了影,齊高連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擠出來。
想到項老夫人在電、話裡焦急的口吻,齊高也警醒地提好手中的袋子,不由加快了步伐。
——“老夫人,我回來了。”
看到近處坐在長椅上,一臉不快的項老夫人,齊高已經做好了自己會被痛罵一頓的準備。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走上前,不緊不慢地將袋子裡還冒着熱氣的銀耳粥捧出來,端到她的面前,沉穩地說道:“老夫人,不好意思,因爲附近都沒有銀耳粥賣,我才跑了比較遠的地方,耽誤了不少時間。”
齊高一邊說,一邊將勺子擱進碗裡,“讓您等久了,請趁熱喝。”
項老夫人冷着眉眼接過來,下一刻又給放到了一邊,表情冷峻得不得了,泄氣地低吼道:“這些都不是個事兒!”
齊高一怔,完全雲裡霧裡。
項老夫人交疊着雙臂環住胸口,佛珠掛在她的右手,她一邊撥弄着,一邊和齊高講述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因爲記掛着項慕川的安危,她講得時快時慢的,順序都有些亂了,所幸齊高的理解能力極好,很快將它們理清了。
“你說,現在怎麼辦吧。川川被警察帶走了,還被扣了個‘故意殺人’的罪名。今天本身就夠亂了,又來這麼一出……”
項老夫人糟心地按住腦門,連眉毛都快要愁白了。
然而齊高很淡定,緩緩道:“老夫人,其實您不用太過擔心……我這就去請律師,去一趟警局,很快可以將總裁保釋出來。”
“你確定?可之前我聽那個葉警官說,死掉的那個意大利人似乎大有來頭,好像是什麼黑手黨家族,繼承人啊,親戚之類的……”
項老夫人記性不大好,這會心煩着,更是說不清楚話。
齊高悠然地繼續給她打強心針,“老夫人,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有法律空子可以鑽。意大利人怎麼可能熟知中國法律,他們請警方來調查這個案子,本身就是一個既錯誤又吃虧的決定。”
項老夫人覺得挺有道理,點頭,表情漸漸緩和。
“而且,您別忘了,三少爺是做什麼的。在t市,可不是什麼黑手黨的天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一向是這個理。誰說了算,還是得看本事的。”
“對啊,還有項諾呢!真是……你看我老太婆,川川一被帶走就方寸大亂了……”項老夫人一面點頭,一面綻開笑容,她摸着銀白色的發,像是忽然一下子有了底氣,竟拿起之前被她推到一旁的銀耳粥,舀出一小勺來,輕輕抿了一口。
“那老夫人,我這就去警局。總裁夫人那邊,還請您照看一下……”
齊高小聲提醒了一句,項老夫人明顯不耐煩地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快去。
高個男人提着公文包轉過身,只是好巧不巧的,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齊高立刻停下了腳步。
“又怎麼了?”
“……有簡訊。”
項老夫人聽齊高吐出三個字,一口粥含在嘴裡沒來得及咽,差點被嗆死。
她咳嗽了兩聲,氣急敗壞地罵道:“多大點兒事!你路上看不就完了嘛!”
齊高後腦勺冒出一滴冷汗,解釋道:“老夫人,那是總裁的手機……我看,不合適。”
“川川的?”見齊高點了點頭,項老夫人又一次將粥擱下,朝他攤開手,“拿出來給我……”
齊高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當,卻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只好乖乖照辦。
項老夫人接過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顯示着發件人是“依依”,她念叨了一句“林丫頭髮過來的”,手一快,便點了下去。
不看還好,一看,嚇得項老夫人大驚失色,心臟都快要從胸口蹦出來!
簡訊的內容只有短短的三句話。
——“慕川,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既然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那麼我尊重你的選擇……”
——“慕川,永別了……”
“天!”項老夫人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短促的一個字,猶如驚雷。
齊高被嚇了一跳,忙俯下身問:“老夫人,怎麼了?!”
項老夫人眼神嚴峻,一邊撥打着林依的號碼,一邊攥住了齊高的手臂,“你先別忙着去川川那裡,我這兒的事更急!”
齊高哪敢動,只好維持着原先那個姿勢在原地待命。
項老夫人心急火燎,出了一頭的汗,五分鐘之內就撥了十二通電、話,她私心想着,林依要是再不接,她可要報警了!
然而下一秒,電、話奇蹟般地接通了!
項老夫人趕緊護寶貝似的攥緊手機,沒等那頭說話便緊張地開了腔,“林丫頭!林丫頭喂,你可終於接了啊!真嚇死我老太婆了!”
停了停,她又低聲下氣地連忙誘哄道,“我的傻丫頭,乖啊,不哭不哭,奶奶在呢!千萬別做傻事,啊~”
“……哪能啊,不會不會,川川他口是心非呢……別慌,別擔心,奶奶幫你解決……奶奶可是很想你做我老太婆的孫媳婦兒的……”
項老夫人費盡口舌地安慰,語聲越來越柔,眸光卻越來越冷。
——可不能因爲川川的一時糊塗,就白白糟蹋了這麼一個好姑娘!
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決不能就這麼輕易地讓它沒了!
項老夫人心中很快有了計較,她捂住手機,擡頭對齊高吩咐道:“去,把項忱給我叫過來。”
齊高面色微變,心中浮起一絲不好的念頭,他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那總裁……”
“快去!”
迴應他的是項老夫人雷霆一般的冷銳氣勢。
高速首發總裁前夫,休想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