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真的吐血了!
總裁前夫,休想復婚!,
同一時刻,xx醫院。愛耨朾碣
淺灰色的窗紗將陽光阻隔在外,窗戶緊緊閉着,一絲風也吹不進來。
幽暗的室內,除了消毒水的刺鼻氣味,還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沉重。
牀頭靠坐着一個人影,深深地低垂着頭,脊背彎成一個極不自然的弧度,似乎是在沉思。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轢。
一道光偷偷溜了進去,然後劃過地面,一路推移着爬到病牀上,最後停留在被褥的某一處。
伴着沉穩的腳步聲,男人慢慢將頭擡起來。
——正是昨天忽然昏厥被送進醫院來的項慕川醐!
男人的臉色完全不輸給墊在背後的那個慘白色的枕頭。大概是一夜未睡的緣故,他的眼白上覆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黑眼圈也已經掛到了下巴上,正和那些青色的鬍渣聯起手來,雀躍地將項慕川襯托得更加的半人半鬼。
只是那張臉依舊好看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地步。
齊高已經走到項慕川身邊站定,他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堵牆,將陰影全投在了面前的男人的臉上。
項慕川的表情複雜極了,讓人分辨不清,他啞着嗓子問了一句,“依依她……怎麼樣了?”
“有孝燒。醫生爲她打了退燒針,現在在隔壁病房睡下了。”回憶了一秒鐘,他又補充說,“醫生在她眼睛上壓了兩個小冰袋,消腫用。”
齊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毫無起伏,連溫度都沒有。
但聽着他用這種口吻陳述事實,並沒有讓項慕川覺得有好過多少。
相反的,心底則更難受了些。
一閉上眼,就是林依哭暈在自己牀頭,整個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似的模樣。
呵……
項慕川苦澀地笑了,他這種人,肯定是要遭報應的吧?
這時候,齊高出門接了個電、話。
爲了防止病中的項慕川被擾,他的手機被暫時寄放在了齊高那裡。
等齊高確認過事件的輕重緩急,做了篩選之後,纔會將重要的電、話交到項慕川的手裡。
但這一次還沒過十秒鐘,齊高便折了回來。
大概是很要緊的事情吧。
項慕川眉心一緊,伸手接過手機。
“——是豪生酒店的大堂經理打來的。”
項慕川的眼皮下意識跳了一下。
齊高剛解釋完這個陌生號碼屬於誰,下一秒,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看着來電顯示跳躍着“總裁夫人”四個大字,齊高錯愕了片刻,一面轉身往外走,一面將手機貼到左耳上,畢恭畢敬地問道,“夫人,請問有什麼吩咐麼?”
“我想知道,項慕川什麼時候能出院?”
並不是聽不出來那道聲線裡的冷硬與高傲,但齊高淡淡的眸光一轉,看向身後的那扇門,忽地壓低了嗓音說道,“總裁的情況……有些嚴重。一整夜疼得沒合過眼,現在精神已經差到了極點。而且,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沒吃過東西,還動不動就嘔吐,都快要把胃給吐空了。”
齊高發誓自己沒有說謊。
醫生雖然說項慕川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好好調養很快就能復原的,但這會還不能出院,就說明情況還是“有些嚴重”的對吧?
而且,項慕川確實一整晚都沒睡,不過是心事多抑或是傷口疼,這他就不清楚了。
當然,東西是吃過一些了的,但到了後半夜項慕川全給吐出來了,結果就和沒吃是一樣的。
從頭到尾,他說的可沒有半句是假話!
電、話那頭的女子沉默了半晌,一時間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齊高明白夏溫暖是在動搖,頗有耐心地等待着,最後卻只等來了淡漠的一句——“那行,我知道了……你讓他好好休息吧,公司裡有我。”
齊高頓時愕然,他想不到夏溫暖竟會絕情到這種地步,她難道不知道,總裁是因爲她才——?!
“就這樣了。”
“夫人,等等!”
“……還有事?”
“如果你方便的話,還是過來一趟醫院的好。”
既然動之以情這條道走不通,那麼不妨試試曉之以理吧。
“理由?”夏溫暖淡淡吐出兩個字,但下一刻卻倒抽了一口涼氣,緊張地叫道,“亦霖——說了讓你專心開車了!看着前面t……我沒事,你別再靠過來了!”
齊高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懵了片刻,愣愣地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你繼續說。”
齊高撲克牌一樣的臉沒什麼變化,聲音倒是越發公式化了,“如今盛世公司已經在你的名下,關於這個案子,你必須和總裁面談。”
“那等他出院不就……”
“目前的問題是,董事會不肯鬆口,他們一直聯絡總裁,希望他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如果你現在去了公司,那麼很可能就會變成衆矢之的。”
“……”
副駕駛座上的夏溫暖又一次將手機丟回了後座,她一邊猛力地按着太陽穴,一邊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可就是止不住那種瘋狂跳突的感覺。
統統都夠了,真的!
不過就是一羣旁觀者,憑什麼要來對她指手畫腳?
她不想和傘在呆一起的時候,爲什麼雨卻非要和她呆在一起?
“暖暖,你還好麼?”
夏溫暖閉着眼,朝宋亦霖揮了揮手,沉聲,“調頭,去xx醫院。”
“哦……啊!”
忽然的叫聲讓夏溫暖睜開了眼睛,“怎麼?”
宋亦霖撓撓頭,拉下墨鏡,露出了非常無辜的眼神,扁扁嘴巴說道,“是lucas的奪命連環call。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親自去處理……不能陪你了。”
夏溫暖瞧着宋亦霖一副像是要被主人丟掉的棄犬模樣,無力地腹誹道:喂喂,這會好像她纔是要被拋棄的那個吧……
這樣想着卻是忍不住彎下了眉眼,剛纔憋在心底的那些悶氣也彷彿瞬間煙消雲散了一般。
“沒關係啊,等忙完了不就能見面了麼。”夏溫暖看了一下路段,“你前面拐個彎,我自己搭車去。”
宋亦霖點點頭,想了想又抓緊方向盤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和我說……不管那人是誰,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夏溫暖看着宋亦霖信誓旦旦的模樣,只是靜靜地看着,卻沒有做出任何的迴應。受委屈?
沒有人能讓你受委屈,除非你任人委屈你!
齊高回到病房,項慕川也已經切斷了通話。
他坐在牀上,上半身卻已經彎曲得快要貼到被褥上。
黑髮蓋住了男人的面頰,他的右手緊緊捂着脣,指縫間已經滲出了粘稠而濃黑的液體。
“總裁!”
齊高作勢上前,項慕川卻立刻豎起左手——“我沒事。”
他抓過牀頭的溼巾,將手心擦乾淨,聲音像是被什麼重物壓着,“只不過咳了點黑血而已。”
項慕川把話說得如此平淡,就好像他只不過是喝了一口水罷了。
齊高眼神微沉,想了想,說道,“總裁,剛剛夫人……”
沒想到項慕川卻忽然狂性大發,狠狠一拍牀板,吼出兩個字來——“出去!”
氣息走得太急,項慕川劇烈地咳嗽起來,剛剛擦拭乾淨的脣角又再一次滲血,滴在雪白的牀單上,刺目而妖嬈。
別提她!
至少在這一刻別提起她……
要不然,他肯定就這樣吐着血瘋掉了!
項慕川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黎陽是項忱身邊的人,他只是挖了個陷阱讓你跳而已!
但是,他們又不蠢,何必撒這麼容易就戳穿的謊言?
給他平白抓到把柄?!
項慕川知道自己應該相信夏溫暖,但只要一想到她整整一夜都沒有回酒店,想到她可能正跟誰在一起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他就完全冷靜不下來。
特別是黎陽那句“也有給夏小姐打電、話詢問她的情況,卻沒想接聽的是個男人,還叫我小聲說話,不要吵醒夏小姐”,就像是一把燎原之火,將他身體裡所有的理智燃燒殆盡!
血液倏然沸騰,渾身的肌骨都開始叫囂着疼痛。
冷汗已經將額上的發浸溼,項慕川眨動着眼睛,視網膜前全是一片斑駁的黑點,彷彿下一秒就會墜入黑暗。
他猛力搖着頭,手心撐住牀以穩住椅的身軀,齊高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他,沉着道,“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都說了沒事!”
項慕川費力地揮開齊高的手,卻反而被一股極大的作用力按在了牀上。下意識的掙動裡,剛做完手術的身體脆弱得不堪一擊,很快敗下陣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絞在了一起,劇痛難當。
“齊高,你反了是不是?!”
“總裁,你需要好好休養。”齊高的臉上沒有出一滴汗,但要制服項慕川其實費了他許多的力氣。
他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態度重新恭謹起來,高大的男人打開電視機,又將頻道調到了一個相聲節目,建議道,“不妨看看這個調節一下心情吧。想得太多,對你的身體沒有半點好處。”
項慕川心底有氣,但也知道齊高是衷心地在爲自己着想,卻又拉不下臉來,所以還是擺着一副臭得要死的表情,狠狠地側過了頭。
夏溫暖隻身一人站在離xx醫院只有五十米距離的水果攤外,垂着頭,眯起眼睛看着那一格又一格的木箱子裡裝着的各色的新鮮瓜果,不開口問價,亦不走開,手中把玩着她那精巧而細緻的錢包。
她一身寬鬆的長款風衣,純正的紅咖色,細膩的材質貼合着她柔軟纖瘦的腰肢,曲線盡顯。
錯落有致的荷葉邊領子鬆鬆地垂下來,她烏黑的秀髮搭在上面,更顯得隨性淡然。經典的英倫風,卻被她傣了自然的唯美。
這衣裳是宋亦霖一大早出門幫她買的——因爲昨晚兩人一直聊到深夜,夏溫暖累慘了,懶得回酒店,索性就在海景別墅裡睡下了。
而她總不能穿着晚禮裙去上班,原本宋亦霖不到半小時就挑好了衣服買了回來讓夏溫暖表示非常的懷疑。
但事實證明,那個男人的時尚嗅覺不是蓋的,完全可以化腐朽爲神奇!
但夏溫暖的這身裝束,同眼前這五顏六色還稍顯凌亂的攤子搭在一起,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水果攤老闆是位淳樸的大嬸,爲人很友善,也特別的熱情,平時招呼生意的時候不到一分鐘就能和客人談得很熱絡。
但今兒個面對着夏溫暖,她卻一反常態地安靜着,甚至有些侷促地揪着自己身上的圍裙,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着。
夏溫暖的睫毛輕顫,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走到這裡來,而且還一動不動地站了這麼久。
她是來談公事的,又不是探病,就算不提個一籃子的水果,也不會顯得失禮吧。
但是……他好像很愛吃香蕉的。
胃出毛病了,食慾應該好不到哪裡去,而且齊高說他一直沒吃過東西,又吐了許多,看到自己愛吃的,多少總會……
等等等等,怎麼回事?自己又想到哪裡去了?
這樣好像就顯得,她很在乎項慕川的死活一樣啊!
夏溫暖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用力地甩了甩頭,長髮飄起來擦過臉頰,微癢。
短暫出竅的神智終於回籠,夏溫暖將錢包收進內袋裡,擡眼對水果攤大嬸充滿歉意地笑了一下——“阿姨,不好意思,我還是不買了。”
直到眼前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冰美人走得有些遠了,水果攤大嬸才倏地一驚,猛然回過神來,欣喜地大叫了一聲,“沒關係啊——”提起一口氣又補了一句,“下次再來!”
說完之後她又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真的是嘴欠,也不想想自己是在哪裡擺攤的,怎麼會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來!
只不過夏溫暖聽不見了,因爲她已經走進了醫院裡。
但是,她纔剛踏入那扇旋轉門裡,連腳步都沒有站穩,下一秒就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一大羣的記者,眨眼之間便將夏溫暖團團圍在了正中央。
他們相互擁擠着,相機已經閃爍了無數次,強光刺得夏溫暖皺起眉,不得不擡手稍稍遮住眼睛。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極其興奮的表情,伸出話筒的手緊緊繃着,像是刀子一樣捅到她的眼前。
“項太太,請問昨天競標會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項先生爲什麼會忽然住院?”
“項太太,請問昨天抱着你走出會場的那個男人是誰?”
“項太太,你們的舉止如此親密,大庭廣衆都不知收斂,項先生是因爲這個才病倒的嗎?”
“項太太,項先生昨天就入院了,請問你爲什麼隔了這麼久纔來探病?”
“項太太,請你迴應一下!”
夏溫暖沉默着掃過衆位記者如同嗷嗷待哺的雛鳥一般的嘴臉,聽着他們一口一個“請”字,心想着他們之前都藏在了哪裡?又等了多久?
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子的糟糕狀況,齊高根本不會勸她來醫院。
那這麼說,這羣人都是臨時聚集在一起的麼?
只是爲了堵她?
一個人面對媒體對夏溫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他們靠得太近了,又這麼的咄咄逼人,她就擔心推搡間會摔倒,或者是被碰傷。
手下意識護住腹部,她剛想回答。這時,有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記者忽然站了上來,問道——“項太太,請問你手上的婚戒呢?”
男人以粗壯的胳膊推開旁邊的兩個女生,拿出幾張照片,展開到夏溫暖的面前。
她的瞳孔不易覺察地放大了。
上面是那一天夏溫暖和項慕川準備辦手續的時候,在民政局外拉扯的畫面,雖然很模糊,但人是想象力非常豐富的生物,這種時候就算她否認,也會被人說成是狡辯。
“還是說,你和項先生已經——離婚了?”
記者高聲又問,他頂了一下帽檐,露出非常挑釁的眼神。
夏溫暖抿住脣,想:這或許,纔是最糟糕的狀況……
高速首發總裁前夫,休想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