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哀怨記事:比相親更討厭的事情,是代替別人去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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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說到哪裡了?哦對了,是我投資二十萬的那個項目……”
優雅有格調的咖啡廳裡,坐在白灰灰對面的西裝男人把手機放入口袋,繼續演講着。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讓她恍惚回到了大學時代,被迫聽一天報告的杯具日子。
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很不好。並不是嫌男人長相醜陋,而是——她的怪癖,不喜歡看男人穿西裝。第二印象同樣很糟糕,他話太多了!二十萬的投資項目,估計二十萬字都說不完,太愛吹牛了吧。如果有論文寫不出來的苦逼同學,來找他正合適。這麼能編!
要不是看在這裡環境不錯,公衆音響放着的音樂很合她心意,白灰灰肯定立馬甩臉走人。
昨天她從古代穿回來的時候,很不幸,又是天黑了。就如同穿越走的那天一模一樣,公孫大人他一點也不見外地霸佔着她家,熟練地置辦了好幾個菜當晚餐,然後提出自己在沙發上將就一宿,天亮走人。
一個牀都睡過了!雖然那是很大很寬敞、打幾個滾都碰不到對方的牀……所以,借個沙發什麼的,隨他了。
白灰灰也是累極了,一夜好夢香甜。第二天一大早,她還睡着,就被二姐白白白的奪命神速call給吵醒了。難得二姐起大早,絕對沒好事!
半眯着睡眼,她勉強接通電話:“……喂?”
“你這丫頭跑哪去了?網上消息好幾天都不回覆我。人間蒸發了嗎?”白白白殺氣騰騰地質問,卻不等她回答,直接指使她,下命令道,“老媽又逼我了,我今天有勢力戰走不開,你替我去相親!”
勢力戰?重啓的大腦一片空白,白灰灰愣了好幾秒鐘,才恍然明白,這是網絡遊戲的用詞!她無力垂頭:“二姐,你真是,好樣的。”說這話的時候,她幾乎是咬着後槽牙——那是一種特別無奈的糾結。
這種三次元一切事宜靠邊站的境界,白灰灰是不可能達到了。她除了購物,都很少上網,就總是覺得泡網浪費時間,不如現實中努力奮鬥讓她有充實感。
說真的,要是她有個這樣的網蟲女兒,搞不好也會急得上火,好像白美麗那樣,變着法子地哄她出門去接地氣才行。
對於她的“誇讚”,白白白照單全收,洋洋得意地說:“我當然是好樣的!就這樣,地址稍後發給你,bye。”
唉……
從早晨的回憶圈子跳了出來,白灰灰的思緒再次飄散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她動了動險些陷入麻木的腳丫子,手指無趣地捏着小勺子攪着咖啡,一圈一圈,就這麼看着棕色波紋帶動的漣漪發呆。
真不明白,她都用“哦”“啊”“嗯”這種單音節來回復了,他怎麼還在吹噓個沒完。
相親,果然是讓人煎熬的技術活兒。
咖啡廳的音樂已經轉換了風格,從溫柔的俄羅斯慢搖,變爲活潑的鄉村小調。白灰灰蹙了蹙眉,琢磨着她該告辭了。應該感謝這個男人給她一個放空的時機和藉口嗎?
男人結束了上一話題的演講,做好陳詞總結。並熟練地又開始自賣自誇起來:“我這人啊,實在,還就不愛佔便宜。”
“哦。”總算還有個長處。白灰灰動動嘴脣,正在醞釀着從大腦中拉拽出幾個華麗詞語來誇獎一下,可是……
“服務員,免費贈送的沙拉給我來最大盤!”
=_=果然是不愛佔便宜。
算了,她乖乖閉上嘴巴。要誇獎這個男人,恐怕她得從厚重的新華詞典裡好好翻一翻才行了!白美麗也真是的,雖說她的主要目的是想白白白出來玩一玩,接觸社會。可是這麼極品的男人,她是拐了幾道彎找到的……
萬幸今天不是週末,男人結束了他單方面很愉悅的午餐,就告辭回公司了。白灰灰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打哈欠……這種陰陰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了。反正她人出現了,老媽那裡算是過關,白美麗忙得很,纔沒有時間追究來得到底是哪一個女兒。
至於拒絕的理由嘛,還是讓白白白她自己頭疼去吧!
如果今天她的老闆大人不打算召喚自己的話,她在考慮下午買幾本書,回家補個超長的午覺吧。
“相親呢?”
白灰灰驚悚地擡起頭,爲自己的預知能力驚歎。纔想到公孫策,他就出現了……不過,他僵着個臉是怎麼回事,工作遇到瓶頸了麼?
“嗯……”確實是相親,確切說,她是替二姐相親。
公孫策的臉更黑了。她竟然在相親!
他本來是約了人來談事情的,卻見白灰灰在這裡跟男人約會。幸好,短暫的理智回籠,他觀察到她滿臉的不情願,明顯是對西裝男不感興趣的樣子,這纔有了一種“放心”的感覺。趁那人一走,立刻從暗處走出來,大方打招呼。
“好久不見!”跟女孩子溝通搭訕,顯然是公孫策的弱點。他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乾巴巴地學着電影臺詞。
白灰灰自然知道公孫大人的木訥不會寒暄,她端起咖啡杯的動作一頓,很是無語。他早晨才從自己家裡出門,現在不過幾個小時而已,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公孫大人,就算是膩死人的鴛鴦,也是需要私人空間的。”她誤以爲公孫策在暗諷自己不知進取,跑出來礦工。好冤啊,這又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誰規定跟着工作狂的助理,自己也要是工作狂啊。
公孫策挑眉,臉上的寒冰漸漸散去。鴛鴦,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和她,他點點頭,覺得不錯。
“爲什麼相親,既然你想找個伴侶,看我如何?”公孫策大方地推薦着自己,“身邊資源不要浪費嘛!”他在感情方面的頭腦一向簡單,純粹,愛情什麼的從來沒有被他算在計劃之內。方纔那一瞬間的醋意令他醒悟了一些……
如果這個調皮賣乖的姑娘一直在自己身旁,好像也是不錯的。
瞧瞧,這麼氣宇軒昂的人,一本正經地說出如此孟浪的話,都不帶臉紅的。白灰灰估摸着,他八成是因爲沙發睡到脖子疼,纔不爽地戲弄自己來了。
心潮起伏一瞬,白灰灰馬上定了定神,爲自己解釋:“誤會,我替二姐相親。”不是替自己相親,領導是不是可以從輕處理啊。趕緊心虛地出了門口,爲自己的事業進取態度表決心,給領導拍馬屁:她下午一定要去工作室奮鬥!
“嗯。”他一路走在白灰灰身側,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護着她在裡側,免得被路上行人刮到。既然她崇尚自由自在,那他也不急於一時,順其自然什麼的,很有必要。不過洗腦工作還是一定要有的,“結婚不一定是開心快樂的,單着也不一定就是不幸的杯具。一切的源泉,還在於自己的心態!”
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在有些吵鬧的環境中聽到他沁入心脾的嗓音婉轉動聽,白灰灰一時有些恍惚。許久,她笑着揶揄他:“我知道你是個單身族,不用把身邊每個人都變成無心的機器人吧!”他才該去找總是憂心忡忡擔心別人找不到對象的白美麗,讓白美麗給教育教育,扭轉大腦回路。
並不打算在這個事情上多說什麼,公孫策一直都相信,他想要的,時光都會給他。所以他不急。
“下午一起去工作室吧。”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把白灰灰放在自己身邊,“以後你就在我辦公室裡,需要什麼樣的桌椅和電腦配置,自己去後勤問。”
不得不說,他這麼一絲不苟地關心,還真讓她受寵若驚了。白灰灰婉拒了他的好意,自己暫時貌似並不需要那些高端的配置,真有案子的時候,也多是跑外和穿越的,何必浪費。
“下午,有什麼事嗎?”她的眼眸亮了亮,滿心歡喜地以爲又有案子來了。
“的確有事。”不慌不忙地踏着步子,他優雅地拾級而上,回頭才說,“打遊戲。”
白灰灰的頭頂有那麼一瞬間的電閃雷鳴,轟隆隆——
打遊戲?拿工資玩遊戲?
呆呆地跟上公孫策的身影,白灰灰一進工作室大廳,差點被驚嚇到拔腿就跑。
所有人都在悶頭盯着電腦玩遊戲,操縱液晶屏上的人物奮力衝級刷怪,手下鍵盤啪啪響,鼠標嘀嘀嘀點速極快,還時不時夾雜着被boss打趴下之後所能罵出來最難聽的話語。這裡,什麼時候變網吧了!
她掐掐手心,疼痛傳來,才確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
大家太投入,以至於沒人發現公孫策和白灰灰二人的出現。倒是她所熟悉的高-潮特助從茶水間抱來許多杯咖啡,給遊戲迷們一一分發完畢,一溜煙跑來公孫策身前站定:“老大!”
他其實很想問老大身邊的姑娘是哪位,神秘高手,還是最新案犯?側目半晌,也只看出這姑娘目前被辦公室裡打遊戲的狂熱場景給震撼到了,他撓頭,還是打了個招呼:“你好。”問題什麼的還是算了,萬一不小心觸到老大的逆鱗,下場……會很慘的!
“哦,你好,高-潮。”白灰灰正在圍觀大傢伙的炫彩裝備,那得不少錢吧,也給報銷?她默默轉頭看向公孫策:傳聞中天天都在加班的工作室,什麼時候轉型成娛樂場所了?
高-潮愣了一下,反問她:“你認識我?”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接觸過這位美女!
糟糕,白灰灰這纔回了神。早先自己頂着公孫策的身體,跟高-潮沒少接觸,一時大意了。理論上來講,她應該不認識才對!爲自己的粗心懊惱,她嘻嘻哈哈地搖搖頭,否認到底:“記錯了,我不認識你。”
“……”高-潮鬱悶了,明明都喊了他的名字啊,怎麼又不認識了。姑娘,你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