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臉紅記事:穿過我的黑髮的你的手,好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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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坐在鏡前,放鬆着身體,任男人將她髮絲梳理,一下一下,通順滑膩。
男人專注地凝視着她的黑髮,認真學起了影視劇裡挽發的動作,輕柔非常,生怕撕扯弄痛了她的頭皮。
女子勾起脣角,在鏡中看着自己的頭髮被細緻疊好,柔和了神色。她動了動如波的眼眸,透過鏡子,同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男人的神色。
……
如果不是公孫策那張板着的冰塊臉,還有一副“我很無聊”、“給你挽發小意思”、“我覺得無所謂”的表情!這一定是一幕動人的閨房曖昧情侶圖。
……白灰灰停止幻想,只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有力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擦過頭皮,刻意放輕了力道。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想到了精油按摩身體的舒服手法。
“你有做按摩師的潛力!”一句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公孫策的手指一頓,才又繼續梳理長髮。
他細緻地挑選了簪花,按照記憶中的美學搭配,爲她一一整理妥當。這才鬆開了手,迴應她道:“謝謝你的……誇獎。”
好特別的……誇獎。
頭髮打理好,整個人的神氣頓時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白灰灰也成了一枚清新靈動的純古代少女。滿意地對着鏡子轉了兩圈,白灰灰嘖嘖稱奇着。雖然這手法明顯比不上銀幕之上那麼精緻,可畢竟從他生疏的程度顯示着,第一次爲女子挽發,而且是複雜的古代髮髻,絕對不錯了。
也學着害羞的少女把玩起垂在胸前的一縷長髮,白灰灰倒了杯茶犒勞功臣大人。
“我剛纔說,胡裡走了,你……”
“不是還有你嗎?”公孫策截住了她要出口的疑問。他記性很好,不需要她再重複一遍。
還有她呀!
白灰灰臉一紅,爲着剛纔的親暱束髮,也爲着,他對自己毫不猶豫的肯定。她承認,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有那麼一刻幾乎是停止了跳動——就好像她發現自己中了五百萬的一種感覺。
這算是甜言蜜語麼?
她穩了穩情緒,才沮喪着搖頭,否認了這一可能性。焐熱這種寒冰?她可沒信心的。目前來說,他面對自己的時候沒有那麼嚴肅、那麼冰冷,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突然想到胡裡的情況,他似乎已經穿越回現代好久了,可是這本小說裡面的時間竟然是靜止的。本着好學求知的一貫作風,白灰灰很虛心地求問:“是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這種情況呢?他在異時空的生存,並不對現在的時空造成影響?”
她自己也是這一種。穿越到童話世界十三年,再回來的時候,世界似乎還是靜止的。只是她不同了……
八年前,剛剛回到現實世界的她非常開心,跑去原住地址找爸媽,可惜,他們不記得自己有生過一個女兒。他們不記得她了,她便沒有再打擾他們,只有時候偷偷關注一下,見到他們過得幸福開心,她也就安心了。早已看開一切,放手親情,是迫不得已,也是情況使然。
“不一定~”公孫策解答問題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彎曲食指,去推一下鏡框。雖然沒有度數,但是他一直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把自己和現實隔離開來,好像一個真空防護帶。
他伸出手去,纔想起自己並沒有把黑色鏡框帶過來。
“條件有許多,要看原時空‘變活’的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劇情發展,也往往有它自己的空間魅力。”說白了,就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唄。不過公孫策還是壞心地繞暈了白灰灰,他故意拽文嚼字,“也要看,這個空間是否具備時空悖論的穿越模式。”
“……”白灰灰大腦疾速運轉,也還是搞不明白這種過度高端的專業名詞。此時此刻,她需要消化一番這段非人類的字面意思。
“在想什麼?”拿出大把空閒時間開小差,公孫策很愜意地掃視着他們的臨時住所,琢磨着還有哪裡需要整理一下。
對於他的龜毛和潔癖,難得不同於其他人鄙視或者看熱鬧的心態。相反,白灰灰反而非常喜歡。爲什麼呢?他有潔癖,所以容不得這裡髒那裡亂,容不得,他就會去收拾。
完全一個免費的長工啊!
反正跟他在一起這幾日,公孫策絕對是包攬了保姆和護院的活計,她落得輕鬆,還有空研究古代的隱晦小說,太逍遙了!所謂隱晦小說,連“情”和“愛”這種字眼都不會明說出來,非要用詩詞來表示,高雅脫俗到令人髮指。哪怕傳說中的“肉”,都用“凝香”“芍藥叢”這種需要人豐富想象力的詞語描寫……但已足夠把她臊得面紅耳赤。
每每到這種時候,她都忍不住抗議:這絕對是鄙視文盲,要是讀書少的人談個戀愛,還不得累死人了!
譬如,人家官家小姐優雅地用“白水真人”“上清童子”稱呼錢幣,情郎都不知道出處在哪裡,也許還以爲是小姐有了新的相好!所以說,話本都是騙人的,文化不通、背景不同,發生浪漫的可能性……她列了個函數分析表來算,結論是,太小了!
“我在想……”白灰灰挑眉,老神自在地翹着二郎腿翻找閒書,“學妹拜託我幫忙寫的論文。”她一甩手來古代遊玩了,也不知道學妹那裡急不急,有沒有通過微博微信、□□或是短信催促自己?隨便催——反正她收不到的。
“什麼論文?”公孫策很給面子的接了話茬。
白灰灰想了想,扶着下巴回憶:“大致是‘論獅虎獸和虎獅獸哪個更珍貴’這一主題。通過辯證母虎和母獅的分娩危險係數、討論他們免疫力帶動的成活率問題。回現代之後,我得去找找他們生產和哺育的資料……”畢竟答應了人家,就要認真完成嘛。話匣子一開,她就止不住的多說幾句閒話,“其實都是廢話,一早就知道虎獅獸珍貴,而且那傢伙個子很小,萌的呢!做學問通常會遇到走過場的情況,真是無趣。”
“……”換公孫策暈頭轉向了,他只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老虎”和“獅子”,或是“獅子”和“老虎”,它們哪個是爸爸哪個是媽媽的問題。他就不該擺專業範兒忽悠她,這下子好啦,果然是遭到報應了吧!
——哪怕是天才,也不會對自己所未涉獵的領域有所建樹。
“哎呀,你不用糾結!”意識到公孫策對於兩種動物的陌生和茫然,白灰灰想了想,拿出一個更貼切的比方。“攻受知道吧?他們的名字很有學問哦,攻在前!‘獅虎獸’自然是獅子爸爸,老虎媽媽。”
“……”他一個直男,有必要了解這種詞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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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胡裡搬走之後,迅速入住進一對跑商的夫妻。妻子是個開朗話多的人,纔來了一天,就吵得白灰灰直想把自己的聽覺感官關閉掉。
“我們該回去了吧?”
算起來他們已經停留了好幾日,對於公孫策這種大忙人來說,好像已經很難得清閒了。再有就是,隔壁的魔音實在恐怖,只能說這個世界設置的太神奇了,各路炮灰都是活靈活現的。
正在白灰灰琢磨着這屋子裡有什麼需要帶走的紀念品時,隔壁年輕的妻子竟然跑來他們的院子。那女人顧不上寒暄,直接塞給她一張紙,“大妹子,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啥?”
架不住她的熱情,主要是吃人家的嘴短,誰讓她昨日還吃了人家手藝極好的滷雞蛋呢?
白灰灰看了看,笑着答道:“大嫂子,是漢樂府《上邪》。”
“真的?”那妻子瞪圓了眼睛,還是有些懷疑地問:“不是情人寫給我家相公的情書吧?見不得光的那種?”
原來她是不識字的。白灰灰恍然,笑了笑,倒沒有嘲笑她的意思。這《上邪》第一句便是“上邪!我欲與君相知……”也難怪,因爲不認識字,很容易把“上邪”兩個字當作信件開頭的稱呼,就這樣誤會了。
隔壁的男人愛好個讀書,常常穿着素雅的青竹或是墨梅長袍,完全沒有生意人的銅臭味。他此刻也追了過來,不好意思地朝着白灰灰表示歉意,然後拉了自己媳婦兒,卻無語應對。
他還是有些委屈的,因爲自己這麼不被人相信嘛?“你聽到啦,只是我讀書練習的句子,想拿來送給你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送給我啦?莫不是你被我發現了,才這麼說的!”女人的脾氣已經消了大半,她本來就是直性子,因爲自己沒有文采才覺得在丈夫面前略低一頭,所以敏感了些。她不甘心地掐着男人的大腿,“你以前不是常說,有知書達理的小姐排着隊追你嗎?”
男人也被她氣笑了,只大方地攬着她的肩膀搖晃,眉宇間頗是無奈:“傻瓜,我說了,你就信——你傻嗎?”他不過是滿足一下男人的虛榮心罷了,還真沒想到媳婦兒就當真了,還一直提防着。
“你說誰傻呢,啊?”
“我傻,我傻還不行麼!”
兩個人感情迅速恢復,並且不分場地、不論矜持地在別人家院子裡你來我往,好不曖昧!
白灰灰突然覺得,自己的一些想法也有偏激的。似乎這裡是小說世界的原因嗎?一切皆有可能嗎?這個男人顯然是愛極了他的文盲媳婦兒,一點兒也不介意他們之間的身份差異。每天打打鬧鬧,吵吵架,感情依舊不錯。
因爲……那句最著名的“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便是出自《上邪》,想來他要送她的,也就是這一份無價的心意,他的心。
“在看什麼呢?”公孫策許久沒見她回屋,便動手把簡單的幾件物品放入包裹,然後出來尋她。
白灰灰笑得燦爛,伸手一指:“……在看幸福啊。”
公孫策低了頭,看白灰灰一臉憧憬地笑着,心中亦是滿滿的,不再空蕩。
至於那張寫滿詩句的紙張,已經不再重要。白灰灰將它摺好,也同樣放入包裹中,深藏功與名!
跑商的小夫妻吵鬧着甜蜜蜜回家去了,並沒有注意到,公孫策和白灰灰已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