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安慰記事：愛上皇帝就是個杯具, 算了算了吧。
×××
展昭還沉浸在施展輕功之後的調息中，呼吸綿長悠遠……許久，他擡頭, 露出憨實一笑。
“真的很抱歉, 你們剛從任務時空回來, 就讓你來幫我。”
“……”其實也還好, 根本談不上累。說起穿越到慕容家的任務, 她除了享受極奢侈的物質生活，真心沒什麼成就。倒是她整天跟經濟數據打交道，覺得自己的學識水平又漲高了幾個層次。
白灰灰抱着自己磕在茶几邊緣的膝蓋, 委委屈屈地看着展昭，眼神裡滿是控訴。好像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沒聽錯的話, 是說“龐飛燕”這個名字沒錯吧！
“你別激動。”一直在整理他在名牌店新買來的夾克襯衫, 展昭這才注意到, 白灰灰如此怨念，扶着膝蓋撅嘴瞪他。他也不過是個跟白灰灰差不多年歲的大男孩, 不免覺得有些後悔衝動的一番懊惱，只好後知後覺地儘量安撫。
“我能不激動嗎？”
她理智上也知道，公孫策跟龐飛燕沒有什麼牽扯！可是感情的事情談什麼理智呢，電視劇裡面到處都是他們兩個綁在一起的傳說，以前沒這個人也就罷了, 現在還讓她去救……醋罈子都被打翻了, 白灰灰覺得自己周身都是濃濃的乙酸味道。
哪怕不高興, 白灰灰的性格也從來是彆扭的, 也許她會找公孫策算毫無道理的秋後賬, 但不習慣在外帶有情緒，何況這貌似是一件不小的大事。
深呼吸好幾次, 她瞳仁中乍現的熊熊怒火才漸漸消失，轉頭面向非常茫然的展昭，雙手叉腰：“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摔碎花瓶之後，面對父母質問的膽怯。白灰灰大致猜到了——
“我不是去宋朝幫皇帝跑腿麼，後來飛燕也在皇宮。她跟皇帝姐夫的關係有點曖昧不清，兩個人貌似都有些好感，但又恪守規矩……總之她很糾結，後來我就帶她穿回來了。可是……”
是的，事情的重點往往就在“可是”後面。
“可是，我穿越的時候沒弄好，剛到現代，就把她給丟了。”
展昭摸摸頭，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不斷“跑腿”和“犯錯”。別看公孫策向來把他當自己人，可是一旦犯了錯，尤其是這種低級卻麻煩的錯誤，那個傢伙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這才急中生智，馬上找了白灰灰求援。
大約聽到人家龐飛燕貌似有自己的感情歸屬，白灰灰心裡那點彆扭的感覺也消散許多。她仍然是堅持那個觀點，“愛上皇帝註定是個杯具，除非是光桿皇帝，沒有後宮的那種。”要是白灰灰自己，她一定會對皇帝這種職業敬而遠之。哪怕能給她獨一無二的寵愛，心裡大概也不會踏實吧。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
不過，事已至此，說這些完全沒有什麼意義。她倒了杯水潤口，毫無同情心，順便對展昭那一臉的糾結進行慘無人道的圍觀。
“丟哪了？”
默默從身後拿出一本黑乎乎、陰森森的恐怖電影：“丟這裡面了。”
“穿過來的時候我是在事務司辦公室的，桌上有一盤光碟，隨手拿了起來，卻忘了時空之門還沒關，飛燕還沒過來！就這樣，她直接從宋朝穿到無厘頭的光盤裡面去了……”
他試圖解釋一下事情經過，但白灰灰的情緒顯然比剛纔還激動。她一下子倒退好幾步，躲瘟疫一樣惶恐着，看待那張光碟的眼光完全就像是見到了殺傷力爆棚的核武器。
她的膽子不大不小，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在學校的時候也圍觀過醫學生們解剖屍體，像是真實世界的血腥和死人她不會怕，而且她個人也極其狂熱案件什麼的……可是一沾到“鬼神”這種虛幻的東西，就怕了。她長這麼大都沒看過一部鬼片，就是知道自己接受無能，一定會做噩夢。
“爲什麼……找我啊？”白灰灰吞了吞口水，害怕地閉上雙眼。
“因爲故事發生在女廁。”他進不去啊！
現在是有求於人，所以展大俠一點也不敢炸毛，特溫順的摒棄了自己的老虎雄霸之氣，化身小貓咪無限賣萌。“其實不可怕，真的，她剛過去幾個小時，還不到恐怖劇情。廁所外面很多人，是公共場所，你就進去，把她拉出門口，那裡是一個穿越點……如此簡單。”
這種大塊頭的硬朗肌肉男跟小萌孩兒似的語氣實在讓人招架無力。
雖說她從他的眼裡面看到了“我是真心求幫忙”和“任務完全很簡單”幾個大字，可是白灰灰還是覺得自己耳邊彷彿有女鬼犀利尖叫的迴音，毛骨悚然，她糾結在去和不去的邊緣，滿屋子踱步。
“你要不要考慮，自己女扮男裝去呀？”
“那間廁所門口有個常駐大嬸，她看得出來呀。”
“靠……這什麼變態設定！”果然多奇葩的劇情都有，白灰灰忍不住跺腳。
看着淡定從容越來越像公孫策處事方式的白灰灰突然抓狂，展昭笑得尷尬。幸好這姑娘不是那種會打小報告的女孩子，要不然他死定了——一定是被公孫策撕扯而死，五馬分屍，大卸八塊都不止！聽說骨頭也可以用來做什麼醫學研究，就算挫骨揚灰之後也仍然具有科學價值……
越想越遠，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公孫策手刃的黑暗場面。默默打了個寒顫，展昭決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難題最重要。
“其實，我也不知道劇情是不是奇葩？因爲我還沒看。”
白灰灰的身形一晃，退後坐到貴妃榻上才重新找回腳踏實地的感覺。以前她覺得包拯的間歇性抽風是世界上最難溝通的狀況……現在她遇到了更難理解的，就是展昭的不靠譜。
忍住磨牙的衝動，她握了握拳頭，儘量控制她大喊的音量：“那你跟我說‘不可怕’？”忽悠人啊！
“真的不恐怖，百度和搜狗都是這麼說的。”他是個見血不眨眼的大男人，可是不代表他也愛看鬼片啊。通俗來說，他們走江湖的這種滿手沾染了鮮血之人，反而對鬼怪一類多有避諱。看着白灰灰仍然陰鬱的臉色，展昭縮了縮脖子，“要不——你等我看看劇情，再去救人？”
“最好是這樣！”
所以，一米八幾塊頭的大男人就被白灰灰丟到無人的角落，看鬼片去了。
在冰箱裡面找來可口的香草冰淇淋，白灰灰坐離展昭很遠的地方，大口挖着色澤柔和的雪糕，安撫她被恐怖片嚇到不安分狂跳的心臟。
淺灰色透亮茶几上的手機震動，展昭往前探了探腦袋，見到是“公孫策來電”，提醒那邊兀自吃得歡樂的可恨女孩兒：“你的電話……切，分開幾個小時都要緊追不捨。”
白灰灰小跑過來，跟展昭嗆聲，她指着五十幾寸液晶屏上面的陰森畫面提醒他：“仔細看你的女鬼吧。”然後生怕女鬼爬出來似的，趕緊錯開目光，躲到一邊去。
影片的聲音開到很小，所以配樂的詭異氣氛不至於影響她的心情。
“灰灰，那邊還好嗎？”
“很好……”如果不是憑空出現在這裡的展昭和他的恐怖片，她一定很好。
“事情堆積很多。”公孫策的語氣頗帶着些無奈，現在全工作室都在加班，他就知道包拯那個傢伙不靠譜，事情不到最後一天期限都不解決。不過這也是包拯的特長，給他幾天時間破案，他通常也是在最後一刻一鳴驚人。揉揉發漲的太陽穴，公孫策對着外賣餐盒裡的濃湯完全沒有食慾，“自己好好吃飯，有事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我打算叫外賣。郊區這邊有一家不錯的野味，正好有機會嚐嚐。”
說這話的時候，白灰灰手裡捏着的是展昭的棕褐色男士皮夾。展昭悲哀地看向自己的財產，彷彿已經看到一張張粉紅粉紅的毛爺爺長了翅膀飛走，毫不留戀。
無力歪在抱枕上面，他無聲控訴：管閒事果然是有報應的。“飛燕姐，你快來救救我！”
過大的恐懼和壓力已經讓他邏輯顛倒了。
“應該是你去救飛燕姐纔對！”白灰灰搖頭嘆氣，她總覺得，這孩子變傻了！
她一定是太聖母了，纔會硬着頭皮把這種事情答應下來。其實展昭說得對，穿越任務真心沒有什麼可怕，就算在劇情裡面被殺死，也不過像是網絡遊戲的原地復活，重新跑一遍任務而已。現在她要克服的，是一種恐怖心態，和膽小怯懦。
“你給我說說，飛燕和她的皇帝姐夫怎麼曖昧了？”到底是趨向於不倫之戀，還是海枯石爛的那種遲來真愛呢？或許相對於女鬼，這纔是她現階段最感興趣的話題。
展昭本來也沒有多專心地觀看影片，幾乎等同於在數秒，等待着一百來分鐘的劇情趕緊走完。他被白灰灰刺激好半天了，難得有機會翻身，直接很幼稚地打擊人了：“女人都喜歡八卦，難道你也是？”
“我是！”心理戰術還是激將法什麼的，對她用處不大。
“……其實也沒什麼，飛燕姐也喜歡研究個案件什麼的，她比那個朝代一般的女孩子聰明很多，又大膽！”展昭看了看“膽小”的白灰灰，悶頭竊笑。“我一直覺得這種有思想有頭腦的女生，要比什麼傾國傾城的皮囊美女更吸引人。”
看展昭一副若有所思的小大人模樣，白灰灰完全對他的暗諷沒有感覺。她忍不住笑笑：“說得好像你挺有經驗似的。”但據她所知，這個傢伙也沒談過戀愛吧，一套一套的，理論知識還算不錯。“膚淺”是人人鄙視的一個詞，只可惜，有太多的人掩耳盜鈴，打着“我不膚淺”的旗號做一些明明很膚淺的事情。
“跑題了！”悠閒沏茶，他對於屏幕上的鬼片影響簡直相當於視而不見，“反正就是有案子的情況下，飛燕和她的皇帝姐夫因緣巧合、合作了那麼幾次，日久生情，一來二往，她看中皇帝的隱忍和才華，那個姓趙的傢伙同樣喜歡她的與衆不同。”
“懂了！後面大概就是，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現實因素卻太多，太致命。愛情之外的是是非非，讓兩個人措手不及唄。”白灰灰攔住他即將往下的話，看着被他內力烘熱的茶水發呆，幽綠色的清澈茶水滾滾冒泡，碗底的茶葉浮浮沉沉。
都說愛沒有錯，但愛的本身，可以帶來太多糟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