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邰元良和顧辭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進入到旬英的別墅中,但是出來的時候,卻只有邰顧兩人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蘭臨的耳朵裡。
“你確定那個少女,是我之前發給你照片上的人?”
蘭家書房中,蘭臨再次確認了一遍,雖然之前邰元良當面那樣說話,但是他依舊有些不相信,蘭止息竟然會讓自己感興趣的人物,處於一個很可能危險的地方。
只可惜,手下的人卻否定了他的懷疑,將一張照片從懷中拿了出來,“我們可以確定,就是那個叫做葉殊的女子。那位附近如今都是容家的人,我們不能湊近,但是爲了確認,在遠處還拍了照片,您看看是不是這個?”
蘭臨接過照片,帶着老花鏡的目光落在上面,只見那上面的少女微微扭頭,似乎正巧看向相機這邊,將她的面容照的一清二楚,的確是她。
或許,祁山被蘭止息給騙了,這種從死界裡面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有喜歡的人,還是這麼小一個丫頭片子,這絕對是他的障眼法。
摩擦着手中的照片,蘭臨越發覺得自己猜測的想法是對的,他將照片放在了抽屜中,對着手下道:“你繼續去那邊盯着,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發給我。”
“是。”
“無極樓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聽下面人調查說是最近多次出入R國境界。”
“恩,我知道了。另外,告訴老韶,讓他那邊都給我機靈點。”
“是。”
“出去吧。”
書房門被輕輕關上之後,蘭臨緩緩站了起來,明明是白天,但是窗戶卻被一張陰鬱的窗簾擋住,剩下屋中微弱的燈光。
自從前天他和顧邰等人離開之後,容家就接管了那位周圍的安全問題,他所有的手下都被換掉了。
不過因爲容家一向中立,蘭臨倒也不擔心,畢竟,那位身邊還有他的人,如今,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按照他心中所想那樣子進行,所有的事情都將會成功。
他,最終會成爲站在最頂層上的人。
蘭臨嘴角越發的擴大,一把拉開窗簾。
燥熱的日光瞬間鋪滿他的周身,雖燦若流輝,但一如烈火,終將,自焚。
……
“這邊,慢點慢點,你們這些人怎麼能這麼粗魯地對首長?”
一條漆黑大概只能允許兩個人通過的通道中,旬英的侍衛長孫希囉囉嗦嗦地說了一路。
從邰老顧老走之後,墨月帶着無極樓的人,將旬英從牀上搬下來,一直到現在,嘴都沒有聽過。
戮月差點就想要發飆了,但是想到如今不是時候,還是咬着牙和無極樓另外的人一起擡着擔架。
旬英睡的還有些暈乎乎,如今腦子也不是很清楚,哪怕現在躺在擔架上,這短短的時光,也是這幾年來,他最舒服的時候了。
葉殊跟在人羣的後面,慢慢地走着,想着剛剛她見到旬老的第一面,實在是佩服他的忍耐力。
之前邰元良算是說對了,這旬英身上還真不是什麼疾病,之所以如此衰弱至此,不過是因爲他身上有無數的陰靈纏繞,甚至於還有極大部分的煞氣包裹,他若是邪術師,能夠用術法將這些東西消除或者抗衡,但偏偏他是個普通人。
每到午夜時分,受到都是精神方面的痛苦,隨着時間的增加,精神和肉體兩方面的痛苦,幾乎都能逼得人發瘋,而在外表卻看不出任何的毛病,只道是器官衰竭。
更可惡的是,施法者還在他的屋中擺放了各種冥咒,導致夜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連旬英自己都記不住,這樣無法得知病情,卻在每個夜晚備受折磨之下,還能夠活到現在,葉殊也夠佩服他的。
不過,那位畢竟是那位,心智果然如妖啊。
墨月最後一個下到了通道中,他這一下來,後面的路便會全部堵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他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隊,走在葉殊的身邊,他開了口。
依舊是冰冷的嗓音。
“果然有人在拍照,剛剛已經走了。”
葉殊點了點頭,“我就知道蘭臨那老東西不可能不派人盯着這邊,還好我親自來了,不然想騙過對方也不好搞。”
她如今的五感比之前要更加的靈敏,之前蘭止息不讓她親自過來,說是要找一個替身,但是她知道蘭臨不見到她本人,是絕對不可能放鬆警惕,再說替身也是人,她又有什麼理由讓別人代替自己。
果不其然,這一次她剛到旬英所在別墅門口時,就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只不過一瞥,她就鎖定了對方的位置。
“對了,我們這邊把人帶走,容爺爺那邊能掩飾多久?”
墨月想了想,“大概一週。”
一週?
也差不多了。
旬英在京城,到底不是無極樓的地盤,哪怕耳目再多,蘭家人掌管的地方部署起來也麻煩,只要他們成功將人帶出去。
這一招金蟬脫殼,蘭臨就算髮現了,按照容老的資歷最多也就被拘禁個把月份,只要蘭臨不想自作孽,他就不敢再多做什麼。
很快這條通道就到了盡頭,再出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到了京城郊區的一處樹林中,外面早就有人在那裡等着。
葉殊剛從洞裡鑽出來,就被摟進了一個懷抱中,她微微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蘭止息作爲無極樓的樓主,他的行蹤自然是要牽住蘭臨的目光,這次的行動他本應該去往R國的,如今出現在這裡,很明顯能夠想到什麼。
“有人替我去了。”蘭止息淡淡道,並沒有多解釋什麼。
葉殊也明白了,一聲不吭的被抱着進了車中。
這一次是秘密行動,因爲旬英的模樣,一路上轉移了不知道多少次,等到回到了麋鹿山已經是幾天之後。
“您好一點了嗎?”
這日,葉殊熟練地從旬英身體中抽出一部分煞氣,後照例進行了詢問。
旬英此時坐在麋鹿山後面的花園中,這部分屋子是秘密空間,除了建築的秘密性,還有在建造之後又用了一些迷魂陣發。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但是外面的人,卻無法看到這裡,而進入的方式也僅僅只有一部分人才知道。
如今葉殊和旬英就像是被關禁閉一樣,被自己關在這裡。
“好多了。”旬英一臉慈祥的看着面前忙碌的小丫頭,他還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恢復的一天。
葉殊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旬英一定會輕鬆了,這麼問只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
“恩,照這樣下去,大概還得一個月左右,才能將您身上的煞氣全部清除乾淨。”她轉過身子,看向老者神情微微帶着些許嚴肅,“其他的事情自然會有別人去管,至於您,像普通人一樣享受生活就好。”
旬英微微一怔,笑容有些發苦,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這小丫頭給看穿了,他嘆了口氣,笑容有些苦澀。
哪有那麼容易,他一直當那人是兄弟,元良離去之後,他也逐漸將白界的權力放給他,沒想到這一放卻放出個白眼狼。
一抹輕飄飄的冷嘲飄了過來,葉殊回頭就瞪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男人,這些日子按理說她應該是在京城,所以就算回到了麋鹿山,爲了保險起見,她也沒有再出去過,而蘭止息也發了神經一般,跟着她住進裡面不走,到了晚上,咳咳……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某些狼子野心之輩,就應該直接做掉,顧及什麼兄弟情,真是可笑。”
葉殊忍不住扶額,她發現了一個問題,不知道爲何,蘭止息每次看到這個旬英的時候,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模樣一般,句句帶刺,好像諷刺不成就心裡難受一般。
而旬英,竟然也像是習慣了一樣,身處那個位置,對於蘭止息的挑釁,不僅沒有發怒,反而如同一個最親近的長輩那樣包容。
對對對,就是現在這個眼神。
葉殊看着旬英再次嘆了口氣,就像是她小時候每次和母親賭氣,然後媽媽就算是在生氣,看着她的時候,也只剩下無奈了。
蘭止息見旬英沒有反駁,反而甩了臉子站起來就走,甚至罕見地沒有理會葉殊。
旬英見葉殊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不禁辯解道:“唉,這麼多年了,這孩子一向都是這樣。”
孩,孩子。
葉殊一口水差點都要噴出來,不可置信地看着旬英,“您,和小蘭花關係很好嗎?”
“小蘭花?”
“咳咳,是我給他起的暱稱。”葉殊道。
一旁的濯邪喵喵叫了兩聲,‘明明是我起的。’
葉殊並沒有理它,旬英在一開始楞了一下之後,才笑道:“說起來,我也算是他半個師傅吧。這孩子以前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
師傅?
葉殊有些不明所以,“恩,我都知道。只是,您怎麼會是他的師傅呢,他小時候,不是在——”
“你想說,他是在死界對吧。”旬英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我也是在那孩子八九歲的時候才知道他的。”
那次他例行去死界接收一部分刑滿出獄的煩人,其中一個出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於蘭止息的,他查了之後才知道這孩子竟然是由於那樣的關係,才被自己的親人送進去。
後來他找到蘭止息,想將他接出來,他卻是自己不肯,那那時候的蘭止息就已經在一些地方有了勢力。
只是死界到底是一個單獨存在的地盤,哪怕他已經是白界的首領,周圍蠢蠢欲動的勢力盯着,他也不能長期留在那裡惹人注意,後來就隔一段時間偷偷去下面,打敗了蘭止息,但是又教了他一些功夫。
只是沒想到蘭止息天資聰穎,竟然自己獨創了一套功法,不過一年就打敗了他,一直到了十歲,他才肯從死界裡面出來。
葉殊嘴角抽了抽,原來之前蘭止息沒有和她說自己和旬英的關係,怕不是因爲他曾經被旬英打敗過吧,還有什麼才肯從死界中出來,估計是死界沒得玩了,纔想出來報復社會。
這一次的談話讓葉殊瞭解了很多蘭止息的事情,後來一併成爲她調侃對方的臺詞,這且是後話。
這一年對於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京城那邊,葉殊帶着旬英遁走之後,按照墨月的猜測,容建安大概可以瞞過蘭臨一週,但是沒想到竟然瞞了大半個月之久,後來葉殊才知道,原來蘭止息到底還是派人擬容成她和旬英的模樣,每天在那別墅裡面露臉,這才能夠安撫住蘭臨。
至於蘭臨這麼久雖然表面還沒有動手,但是私下裡面的準備早已做的越發充分起來。
而這大半個月來,麋鹿山私人會所已經召開完畢,國內所有大佬們在住進來之後,震驚到他們寸步都不想離開,幾乎要將自己的家搬了過來,若不是趙經武他們提醒對方一年只有三個月的期限,這才讓那些大佬們送了一點。
四月多,容建安隱瞞的事情到底還是被發現了,僞裝成葉殊模樣的‘少女’被抓了起來,得知這個消息的蘭臨幾乎要氣炸了,他本來是準備充分之後,就讓那位被死亡,讓葉殊被這個黑鍋,他好有個充分的理由上位,但是現在——
“既然已經走了,那就不需要再回來了。”一道微微有些陰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蘭臨眯了眯眼。
“按照之前的計劃,旬英已經死了,是葉殊受國外某些人的指示所爲。”
“可是,他們到底死沒死還不知道,若是他們回來了——”
“沒有什麼可能。”那人站了出來,竟然穿着R國傳統服飾的一個青年男子,和祁山有五分相似,“這件事本就有風險,難道臨君這種覺悟都沒有嗎?想要做大事者,必要有狠下來的心,只要你佔據了先鋒,下了決心,那些人就算是再活過來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想翻身不成。”
“你可別忘了,這次我們安倍家和父親掌握修羅門的勢力,都壓在了你的身上,你若是輸了,我們一樣倒黴。按照你們華夏國的話來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做與不做,都看你的了。”
蘭臨看着安倍千葉的目光,最後終於咬了咬牙,“我做!”
四月十八日,白界發佈了一條重要的消息,舉國皆哀。
每個人的手機上,電視上,都在連續不斷的發送着白界首領被害去世的消息,而罪魁禍首竟然是因爲一個普通的少女。
這個少女曾在十幾歲的幼齡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風華集團,還在如此小的年紀成爲華夏古董界的繼承人。
這樣的消息一宣佈,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是商界的人們。
不過那些和葉殊不熟悉的人,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殘害白界首領的事情,唾罵聲不絕於耳,根本都不帶腦子思考,甚至於葉殊舉辦的風華集團,也被認爲是那外國聯絡得到的報酬,畢竟相信這樣一個消息,也比相信一個十幾歲少女能夠有如此成就,讓人心中舒服的多。
蘭臨這樣一個消息下達之後,風華集團果斷就被查封,所有的店鋪一夕之間被貼上了封條,所有的店鋪都不準再次經營,他們想要將風華所有的東西充公,沒想到竟然發現倉庫空空,連點渣渣都沒有剩下。
葉殊和她的家人們自然是被第一個抓捕的,只可惜這些人和那些東西一樣,一夕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誰也沒有辦法找到。
至於店員們,蘭臨爲了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自然也不會去爲難,而這些衷心的員工們,早就在之前收到了工資,此時也沒有透露出一絲消息。
京城中容建安被暫時拘禁,容卿因爲在外面‘做任務’,還沒有通知,邰家涉及到推薦葉殊的事情,也被關押,顧家倒是逃過一劫,畢竟顧辭只是一個大學教授,說好聽一點也就是古董界的會長,他認識的人太多,蘭臨暫時還不想惹衆怒。
還有其他和邰家一夥的人們,都通通被找了各種理由被關押,一時間人心惶惶,白界似乎成爲了蘭臨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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