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筠其實心裡已經有數,但是經驗告訴他,必須矜持,切不可操之過急,直接自己拿主意讓他們進城,一則讓人生疑,二則獨自擔責太不值當,於是向房漸之拱手問道:“房刺史,你看,我等是不是應該開城接受他們地投降呢?”
房漸之很是爲難,“元帥這還是您來定奪吧!”
“誒!哪裡的話,房刺史您纔是蘭州臣的一方父母,是否開城當然由您來決定。”
“可是……”房漸之似乎總感覺哪裡不對,“可他們來向元帥您投降而來的,下官如何能擅自主張。不知元帥是否有心招安他們,如果要,下官自然開城,如果不要,下官肯定閉城不開。”
高筠看了看陸佐,陸佐點頭示意,於是才道:“房刺史也見到了,此次抓住奸細,陳退之一干人等功不可沒,足見其誠心至矣,再者我們現在隊伍正缺兵丁,他們來投,自然是好事一樁,哦!不!應該是好事成雙啊!”說罷哈哈大笑。
房漸之笑着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開城。”於是吩咐下去開城。
龐蠱指着跪在地上的章德和許武佑問高筠,“那這兩個人呢?”
“押到監牢看管,待我修書一併將今天的事情告訴皇上,再做處理。”
蘭州府衙的大堂上,端坐着高筠,房漸之和陸佐分坐其側,殷季和龐蠱站在身後,他們特意約陳退之在府衙大堂相見。
不一會兒,陳退之在兩個衙役的引領下來到堂中央,見高筠在堂上一本正經的端坐着,越覺得官威十足,心裡也覺好笑。不過見堂上還有蘭州的刺史房漸之在,還是生生的忍住了。陳退之單膝跪地,抱拳道:“草民陳退之拜見大元帥。”
高筠雖然也覺好笑,但是戲還是演足,於是厲色道:“陳退之,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那你說說,你都犯下了哪些罪啊?”
“草民錯在犯下命案私自奔逃,不該聚嘯山林打家劫舍。”陳退之話鋒一轉,辯解道,“但是草民當年所殺之人具是貪官污吏,所劫之人皆爲豪強劣紳。”
高筠點頭道:“嗯……看在你認罪態度良好,且抓住了敵國奸細,實是此次最大功臣,所以本帥特赦你們無罪。此次西征正缺良將,暫時先封你爲騎兵校尉,讓你戴罪立功。”
陳退之感激不盡,“謝元帥!”
是日用過午膳之後,高筠等人領着陳退之和其帶來的人馬一同前往城外營地,當日下午對陳退之的人馬整編之後,幾人重新聚集在高筠的帥帳內。
幾個人在賬內有說有笑,看來這一次的很成功,沒想到一夜之間就能抓出奸細。正當高筠等人心滿意足的大笑之時,陸佐卻道:“現在也不是開心的時候,我們還沒找到韋諾的下落呢!”
龐蠱摩拳擦掌道,“他孃的,他還跑得挺快的,可別讓我給逮住了,否則非得捏爆他的腦袋不可。”
殷季問師父,“師父,您說他現在會不會跑鄯州去了?”
陸佐眉頭一沉。“應該不可能,現在兩兵交戰,城門緊閉,蘭州城是不可能出得去的。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應該還奪在某個地方。”
高筠道:“既然還在城內,那就是房漸之的事情了。現在還是先談論一下我們自己的事情吧!大哥,您說我們的大軍現在開拔嗎?”
“現在天色將晚,明日再出發不遲。”陸佐道,“明日一天時間差不多就能到鄯州,後天我們就可以先試探性的攻城。”
第二日清晨大軍開拔,出蘭州直逼鄯州。大軍在離鄯州二十里處紮下營寨。是夜休整之後,直至次日天還未亮之時,埋鍋造飯。
這邊鄯州城內,已經得知消息,於昨日就已經布好城防,天還未亮,大蕃國的元帥希若贊卓在鄯州府衙內召集將領開會。但見一個滿臉橫肉,寬額高鼻的男子,身着金盔金甲,端坐在大堂上,那人正是大蕃國的元帥希若贊卓,堂下兩旁分坐十幾員虎背熊腰的大將。
就在希若贊卓準備說話的時候,堂外一名探馬飛奔至堂內,跪地稟報道:“稟告元帥,敵軍昨日在城外二十里處的虎盤嶺上紮營,先正在燒火做飯。”
希若贊卓閉着眼,面無表情,向底下的探馬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堂下一名偏將起身抱拳道:“元帥,我們與其在這裡等他們來,不如主動出擊,趁此機會,領一路人馬殺去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有幾位將領聽罷也紛紛叫好附和。
希若贊卓雙眼微睜,左手捋了捋短髭,搖搖頭,冷冷的道:“不可。”
那名偏將一愣,“這……是爲何?”
希若贊卓不說話,沉默了許久,底下的其他人也不敢有太多的反對,大家都知道希若贊卓雖然是大蕃元帥,大論之子,但是對漢家兵法卻瞭然於胸,對守城攻堅也頗有心得,既然主帥說不可輕取妄動,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許久,希若贊卓才忽地站起身來,背後披着的紅色斗篷隨之轉動,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走到那名偏將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坐下。那偏將一臉茫然的看着主帥,緩緩的坐下後,嘴裡嘟囔着道:“主帥,這……”
希若贊卓這才呵呵笑道:“各位試想,我們得了他們的鄯州,前者荀謀又兵敗,如今他們正同仇敵愾,只等我們主動出城,可是我們爲什麼要出城呢?幹嘛非得出城呢?難道鄯州不好嗎?”
又有一名偏將道:“元帥說得有理,我們又鄯州這座堅不可摧的城池,何必跟他們硬碰硬。再者虎盤嶺地勢高,我們如果主動去攻擊虎盤嶺,敵軍居高臨下,沾盡優勢,那麼我們豈不是化優勢爲劣勢了麼!”
希若贊卓鼓掌道:“嗯!正是此意!漢軍遠征,我們只要據險守城,過不得幾日,他們的士氣便會一落千丈。而且‘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的糧草運輸都必須經過蘭州,那裡有我們的內應,彼時我們和內應一起略施小計,就可以讓他們斷了糧草來源。”忽然想起他們來,接着問,“對了,蘭州那邊現在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