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他大叫“不好”,登時嚇了一跳,同時問道:“什麼不好?”蕭漢臉色灰白道:“大宋最近可有使者到來?”
李從善一怔道:“皇兄即位,江北自然來使來賀。”蕭漢哀嘆一聲,頹然跌坐到凳上,喃喃道:“豬一樣的隊友。”
張全約奇怪道:“蕭掌門說什麼?”蕭漢跟他們解釋不清,心中罵個不停,呀呀個呸的,趙匡胤真是個豬頭,趙光義就是個豬屁股,二人必是知道自己與李月螢的關係,爲了拉攏自己,讓使者傳達他們的意思,說要把柴心月許配給他,讓李煜配合。
李煜懦弱無能,自然只有聽從的份,再加上好歹也是一國之尊,不能委屈妹妹給人做小老婆,當然要極力反對此事。而且這種事還沒法言明,這也就怪不得李月螢在宮中上竄下跳李煜也抵死不鬆口。
給他一百個膽子李煜都不敢得罪趙匡胤與趙光義,倒把蕭漢給坑苦了,極有可能落個雞飛蛋打兩手空空。石初陽打贏擂臺被趙宋放了鴿子,自己打輸了又拒絕趙匡胤提親,呀呀個呸的,不作死便不會死,現在倒好,被人玩得團團轉還發不得脾氣。
蕭漢面色青一陣紅一陣,看得李、張二人面面相覷,呆呆坐在對面,過得好久才聽蕭漢吐出一口濁氣道:“媽的,沒有這樣搞人的。”二人不敢發問,只是看着他。
蕭漢咬牙道:“《國際歌》上說,從來都沒有救世主,一切只能靠我們自己。”二人傻傻看着他,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東西。蕭漢不理他們,繼續道:“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局我認了。”二人仍不說話,根本聽不懂他說得什麼。
蕭漢看他二人一眼,恨恨道:“事在人爲,我就不信了,別人想玩我,我還就不服。”見二人呆呆看他,蕭漢擺手道:“你們不用奇怪,我有一個計劃,說出來你們聽聽,就看你們敢不敢放手一搏?”
張全約小心道:“事到臨頭,進生退死,本官也是久經戰陣之人,只要能爲鄭王爭得一席之位,本官萬死不辭。”李從善欣賞地看他一眼,跟着道:“蕭兄請講,我等洗耳恭聽。”
蕭漢咬牙道:“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被別人擺佈,就得自己當家做主。”二人同時點頭,聊到現在,總算聊到了正題,二人一臉期待,死死盯着他。
蕭漢面目猙獰道:“不日便要操兵匯演,本人有上中下三策。”張全約雙目放光,忙道:“請直言。”李從善也是一臉期盼,伸手道:“此間無人,但講無妨。”
蕭漢冷笑道:“上策便是派戰虎趁李煜視察匯演之際,突襲下手,發動政變,辣手殺之,江南唾手可得。”
二人面面相覷,李從善猶豫良久方道:“皇兄一向仁愛,對大臣敬愛有加,如果驟然殺之,恐怕國政不穩,本王也不能保證諸州欽服,如果激起兵變如何是好?”
這也是事實,蕭漢只是隨便一說,以他對李從善的瞭解,知道他必下不得手殺自己的哥哥。
蕭漢輕哼一聲,接着道:“中策便是借操兵之機,向李煜投誠示弱,同時派戰虎在武平邊境製造動亂,然後請纓出征,趁機擴張實力,收軍隊爲己用,一步一步收買朝廷與地方官員,架空朝堂,最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李從善默然不語,張全約問道:“製造動亂容易,如果朝廷不用鄭王帶兵如何?”蕭漢看一眼李從善,李從善嘆氣道:“此事倒也不難,皇兄一向心軟,只要我再三求懇,再命夫人向皇后求情,應該可行。”
蕭漢看他一眼,跟着道:“下策便是暫時偃旗息鼓,蜇伏數年,秘密發展,走一步看一步,待朝政昏亂,百官不滿,民怨沸騰時反戈一擊,必能安登大位。”
張全約與李從善二人四目相對,用眼神交流一番,張全約開口道:“上策太猛,下策太緩,以我之見,還是中策平和適用。”
李從善點頭道:“如今天下還算太平,北面大宋國勢漸穩,與北遼、北漢糾纏不清,一時不及南下,我們正好藉此時機發展,擴大實力。明日本王便給戰虎指揮使金秋平下令,在邊境挑釁生事,張刺史回去聯絡各州刺史、地方大員,本王負責朝中官員,此事易辦。”
蕭漢冷笑道:“你們不要忘記我以前所說之事,如今已是建隆二年,明年大宋便會向南平與武平下手,後年便會進攻西蜀,如果一意遷延,你們就張着嘴等死吧。”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二人再次傻眼,想到蕭漢每次所說一一應驗,再加之天劈不死,在江湖中蕭漢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二人早已在內心深處對他信服,只是一時疏忽忘了先前所說之事,聞聽蕭漢再次提起,李從善終於下了決心,拍手道:“時間緊迫,明日本王便進宮。”
蕭漢不置可否,李從善稍有尷尬,知道蕭漢不滿意他剛纔猶豫不決的表現,他身爲李煜弟弟,二人一向兄友弟恭,關係親睦,蕭漢要他動手殺兄奪位,以他的內心來講真下不去手。
李從善見蕭漢面無表情,暗歎一口氣道:“潛龍還得到幾個消息,本王一併說出來請蕭兄參詳一下,也許有用。”蕭漢淡淡點頭道:“請講。”
李從善道:“北遼爲了北漢屏藩增兵邊境,威脅趙宋,東京精兵悉數向北方進軍,短期間不會南下。”蕭漢冷笑道:“此事虛無,一場虛驚而已,趙宋不時便會退兵。”
李從善默然,跟着道:“北遼一個幫派全員出動,越過大宋,目標只指南平小國,不知意欲何爲,本王已令潛龍全員監控,儘快探明情況。”
蕭漢點頭道:“這點做得不錯,南平國力弱小,如今它的國主也是個混帳,天賜不予,必受其咎。現在雖然不知這個幫派意圖,可是南平小國不容小視,絕不能落到趙宋手裡。”
張全約鄭重點頭道:“這是自然,戰虎與潛龍早已潛入,據說現在南平節度使正在招親,江陵城一片喜氣。”
蕭漢皺眉道:“招的什麼親?”張全約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高氏娶妾,藉此剝削百姓罷了。”李從善跟着道:“不日便有情報到來,到時自知,明日我進宮與皇兄商量操兵匯演大典,如果蕭兄不棄,到時扮做我的副將一併入場觀戰如何?”
蕭漢心中微動,跟着想到自己的武當大殿,慕容秋雨,南平魔教,還有一大堆雜事等着自己,剛要推辭,李從善又道:“公主到時也會親臨,本王一定給你二人一個獨處的機會。”
蕭漢大喜,恨不得跳上去親他一口,立刻答應道:“如此甚好,讓我看看這半年多下去,江南軍力可有增長?”
二人會心一笑,又談起細節之事,一直說到金雞報曉,這才由李福派人把他送回。蕭漢倒頭便睡,一直過了午時纔起來吃飯。
白九霄、司馬安帶着武當七子上街遊玩,蕭漢本要跟着前去,又怕李從善找他,好多事也需要靜心想想,便留了下來。
青天白日,客棧里人來人往,蕭漢想了半天事情,出屋來到客棧大廳,閒坐在一張桌邊,聽客人們閒談。
對面一張方桌前坐着四個衣冠楚楚的青年文士,一人端着一杯酒對另外三人道:“你們知道嗎?大宋京城最近出了怪事,一家名叫醉仙樓的客棧人頭攢動,吃飯的人足足排到一里開外。”
對面一個面色青灰的青年搖頭笑道:“兄臺淨會說笑話,一家酒樓客棧而已,會有如此火爆?”
另兩人隨聲附和,都不相信。姓孟的書生急了,瞪大眼睛道:“我的表兄便是東京人氏,小弟剛剛收到他的書信,難道這還有假不成?”青灰臉青年道:“就算真的,只是證明烹煮的飯食美味,多賺些銀錢罷了,有何稀奇?”
孟書生搖頭道:“非也非也,文兄錯了,這家酒樓的拿手菜不是我們平常所吃的烹煮食物,而是炒出來的,傳說味道與傳統大不相同,一道竹筍炒肉便要五十文,一道爆炒腰花便要價七十文,就這還得預約。家表兄吃過後極力誇讚,並盛邀小弟前去品嚐。家父正在操辦過江文書,過完年小弟便會到東京探親,到時必能吃到正宗的炒菜。”
這番話下來三人再不能不信,文書生一臉羨慕道:“如此說來,這家酒樓豈不是發了大財?”孟書生道:“那是自然,傳說趙宋晉王趙光義數次光臨酒樓,吃過後讚不絕口,還特意命人炒了幾道菜用食盒送回皇宮請大宋官家品嚐。”
三人嘖嘖感嘆,臉上都露出神往的表情。孟書生見三人信服,得意道:“傳聞一月之間,酒樓便淨賺了一千八百兩銀子,連開封府都入了股分紅。”
蕭漢聽得眉開眼笑,正要過去跟四人打個招呼,便聽一個溫和的聲音笑道:“蕭兄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