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自地平線升起,尋常的百姓還在家中酣睡,這些個節度使大人們卻不得不提前起牀入宮。李昊天打了個哈欠,有些不快的對着身邊的燕晉安道:“哎,要是盛世,皇權集中講講禮儀也就罷了。這世道,如此紛亂,卻還要守他勞什子的禮儀這麼早進宮,皇帝陛下就看不清眼下的形勢?”
像李昊天這般想的節度使還有很多,然而顧慮到這畢竟是國法禮度,自己這些人表面上還得聽從朝廷號令,倒是沒有人敢不動身前往。奔赴皇宮的路上,李昊天陸續見了許多同樣行色匆匆的人羣,看模樣,都是些各藩鎮的大佬,但李昊天獨居西北,倒是不怎麼跟他們打交道,自然也沒有上去交流。自顧自的一路前行,洛陽皇宮已經近在眼前。
再次進入洛陽皇宮,李昊天卻正是走的自己當年把守的東門,看着東門模樣,除了門口那棵三年前剛種下的槐樹長大不少,其他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皇上有旨,羣臣覲見!”
趙黃已經當上了內務大總管,扯着尖尖的嗓子一聲叫喚,各鎮節度使及其使者們紛紛入殿。李昊天一擡腿,周邊的人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有知道他的,已經在他身後聚起一個小圈子對他指指點點。不爲其他,新進河西節度使的李昊天風頭正勁,尤其是他又一統回鶻,更是佔下西部的草原,手中那近二十萬鐵騎足以讓任何一大勢力敬畏。
“呵呵,恭喜恭喜,趙公公,一年未見,你都當上大總管了啊!”
李昊天進殿前,特意在趙黃身邊停留,貼着趙黃,掏出一塊來自大食的上好紅寶石塞進了趙黃的袖子裡。趙黃笑的更加燦爛,忙不迭的點頭恭敬道:“李大人客氣客氣,要不是雜家舊日跟李大人有幾分舊情,皇上又怎麼會重新啓用我?這一切,可以說都是拜大人所賜啊!”
“呵呵,還不是公公自己打拼,我哪裡幫得上什麼忙?”李昊天說到這兒,猛地壓低聲音:“反倒是以後,還請公公多多照顧一二,李某定有厚謝啊!”
“一定一定!”
趙黃笑的愈發燦爛,李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入了大殿。剛進大殿,迎上來一位妙齡宮女,道一聲萬福,便把李昊天領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昊天稍稍打量,這位置,竟是前三的位置呢,李從珂還真看得起他!
李從珂還沒出現,大廳裡的衆位官員按着吩咐,正在自由閒聊。李昊天的右邊無人,細細看了看大殿,李昊天判斷出這是石敬瑭的座位,也不知道這日後的“兒皇帝”今天來了沒。坐在李昊天左手邊的,正是馮道,酒宴未開,李昊天也只好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馮道閒聊起來。
大殿後廳,李從珂早已經到場。然而站在幕後往殿中一打量,李從珂怒不可遏。
“該死的石敬瑭,他居然真的沒到!”李從珂一握拳,咬牙切齒,一邊的近侍連忙上前道:“啓稟皇上,石大人讓他的夫人劉氏前來赴宴!”
“哼哼,我看啊,這石敬瑭分明是造反之心已定,現在是不敢露面呢!”
李從珂的身邊,還立着熟人,開口這人,正是當年進言李從珂除掉李昊天的王進。至於被莫玉麟追殺跳入懸崖的小四,卻沒了蹤影。與石敬瑭關係惡化之後,李從珂手中的精銳力量鳳翔衛與影子衛便統統派出去與石敬瑭手中的暗力量進行角逐。一年多來,雙方互有勝負,雙方都是損失慘重,小四無奈之下,親臨一線,爲的就是有效遏止石敬瑭手中那些暗衛的行動。
“哼,他不露面,今天的局倒是白設了!”
李從珂一聲冷哼,王進想了想又道:“陛下,時間已經不早了,是不是該開宴了?”
“嗯,奏樂,開宴吧!”
鐘鼓齊鳴,李從珂從後廳來到大殿正中的寶座之上,羣臣紛紛站起恭迎,齊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嗯,平身!”李從珂聲音威嚴:“今天諸位卿家能不懼路途遙遠,車馬勞頓,親自來爲朕祝壽,朕心大慰啊!諸位等候已久,朕也不再多言,開宴!”
一時之間,觥籌交錯,李昊天喝着酒,看看右邊的空位,心中納悶。這石敬瑭,怕不是現在就要反了吧!這孫子跟自己的協議都還沒完成,就想直接跟李從珂擺明了叫板啦?
酒宴進行了約小半個時辰,李從珂突然以身體不適爲由退到了後廳。李昊天正在猜測李從珂這是玩哪樣,一個內侍卻忽地湊過來小聲對李昊天道:“皇上有請,還請李大人隨我來!”
大殿之中,諸位將臣已經沒有按座位就坐,起身碰杯交談的混爲一團,李昊天衝着馮道一點頭,迅速地跟上那內侍來到了後廳。
“微臣參加陛下!”
後廳之中,李從珂正一臉平淡的半臥在塌下,看見李昊天進來,臉上才露出些喜意道:“來,不必多禮,坐坐!要真說,咱們也不用講那些個禮數,我本來就是個放牛娃,你又是我女婿,你直接叫我岳父大人就行!”
避開了羣臣,李從珂倒是相當隨和,他本來就是李嗣源收養的義子,出身微寒,要不是顧及人前爲君的禮數,更多時候,他倒想是個粗俗的漢子。李昊天也不客套,直接道:“不知道岳父大人喚我所爲何事?”
“這是什麼話?”李從珂面有不渝:“沒事就不能叫你來嗎?我叫你來,只是想着你入京來,還沒私下見見你,現在特地把你叫來,來好好看看我的好女婿麼!昊天,我問你,惠明可好?”
李昊天笑道:“多謝岳父大人掛念!惠明好着呢!”
“嗯嗯,這就好!”李從珂連連點頭,忽地又嘆息一聲道:“昊天,自從重吉死後,我便沒有了適齡的子嗣。而我年事已高,你又是我半個兒子,將來咱們大唐還得好好靠你撐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