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此事,允熥又與金善聊了兩句家常閒話,關懷了一番金善家裡如何,又去監生們讀書的課堂外看了看他們的學習狀態和精神面貌,駐足聽了一會兒一名五經博士講課,以及對幾名監生問題的回答,就離開了國子監。金善將他送到衙門大門口,目送車馬從眼前消失後才返回衙門裡,隨即馬上對所有官員說道:“你們都跟着本官來公房,本官又是要與你們分說。”
允熥則坐着馬車來到了講武堂。講武堂是與國子監類似的衙門,只是一文一武,允熥來國子監,就馬上想到了講武堂,順便也視察一番。
講武堂的副校長俞周文和司務長鄭軒聽到允熥前來的消息後,馬上手忙腳亂的讓司務們趕緊將公房整理一番,屋子與樓道的爲生也馬上打掃一下,隨即快步趕往門口迎接。
一邊走着,鄭軒還不停的說道:“現在天這麼冷了,皇上不在宮裡,出來做什麼?”
“禁聲!”俞周文馬上對他說道:“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這可是講武堂,當年皇上親自設立的衙門,出來的武將級別都不低,皇上當然會十分注意。”
“說起來,賀文常這次可發達了,在安南立下大功,保住了許多糧草,就是被留在了當地爲官有些不好。”鄭軒又道。
“我倒是覺得在交王麾下爲官挺好。在京城朝廷,有數不盡的煩心事等着你,一不小心還會捲入是非之中;在交王麾下雖然官小,以後想升官也不太容易,但畢竟安心。”俞周文說道。
“你說的也是。”鄭軒道。他們身爲講武堂的官員把持着這個重要衙門,想要拉攏或者對付他們的人很多,尤其是去年後半年到今年年初這段時間,趁着皇上不在很多人雖然大動作沒有,但小動作不斷。好在俞周文非常謹慎,對於不熟悉的人能不見就不見,萬事不摻和,對講武堂的學生也是嚴格依照規矩辦事,纔始終沒有對他們二人的彈劾。
他們二人很快來到講武堂門口,見到允熥的身影馬上跪下行禮。允熥待他們只磕了一個頭就命侍衛扶他們起來,隨即走進講武堂,四處轉轉看看。俞周文和鄭軒跟在身後。
允熥已經很久沒有來過講武堂了,去年因爲他當時還在廣州,雖然所有畢業生最後的結業成績和之後所任的官職都是他親自批的,但他去年一直很忙碌,對講武堂關心的也不夠,並不知道到底誰更優秀,誰稍差一些,只能依照俞周文等人的奏報。他雖然還當着校長之職,但越來越名不副實了。
‘一定得加強對講武堂的重視。講武堂可是相當於黃埔軍校,雖然朕即使不直接控制講武堂也不至於失去對軍隊的掌控,但以後還有許多改革要在軍中推行,沒有這些貼心學生改革起來會事倍功半。很快就要歲末考試了,考試的時候朕再出來一次,親自監考並且看看誰更加優秀。’允熥想着。
在講武堂內轉了一圈,重點是視察了一番食堂,確保他們吃的還好,允熥對俞周文和鄭軒吩咐道:“你們注意些,今年畢業的學生,朕要留下幾個在京城的衛所,還要選幾個到朕身邊爲通事舍人,不要都送回原籍。”他們二人應諾。
隨即允熥就要離開講武堂。但一轉眼,卻看見侍衛陳立傑站在一旁,透過玻璃有些豔羨的看着裡面的人。
允熥忽然想起幾個月前楊峰說的話,心裡一動,阻止了李波的舉動,就這樣站着看陳立傑。李波等人十分不解,也盯着他。
過了一會兒,陳立傑收回目光,轉過頭要看向允熥,卻見到這麼多人盯着他看,心裡發慌,馬上跪下說道:“臣耽誤了皇上的時間,請皇上治罪。”
“這有什麼好治罪的?”允熥笑道:“你們嚮往學校,朕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治罪?”
“朕反而願意你們多多學習。你們在朕身邊爲侍衛,是朕最親近的人之一,朕想要讓你們過得好些容易,但想要前程還是得爲武將。”
“可是爲武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們若是從來不曾在軍中歷練過,貿然身居高位也不是好事,但讓你們從百戶開始,又有陣亡之逾,朕不願意你們中任何一人出事。”
“只有講武堂例外,你們至少可以爲千戶,與當百戶相比出事的可能就小多了。。所以你們嚮往講武堂,朕絕無不滿,反而會爲你們高興。”允熥掃視了一圈所有的侍衛:“這不正在進行明年入學的講武堂學生京衛的選拔,你們若是有心來講武堂學習的,可以在本衛參加選拔,若是通過了,朕一定準許。”
“但朕決不許你們通關係,利用其它手段入學講武堂。朕對於這樣的事情一定嚴懲不貸!”
“臣謝陛下隆恩。”在場的侍衛很感動的說道。一般的皇帝爲了自己的安全考慮,雖然會對侍衛很好,但絕不會對他們如此,尤其是允許他們外出爲將。所以大多數人都對允熥十分感激。
只有少數人意識到:講武堂已經設立好多年了,幾乎所有的侍衛都是被家裡人認爲選拔不進講武堂纔來當侍衛,現在即使大了幾歲,估計也選拔不上。只有那些來自各個寺廟、道觀的人,以及機緣巧合之下爲侍衛的有可能,但可能也很小。允熥不過是畫了個大餅而已。
‘也未必是畫了個大餅,’李波偷偷看了一眼陳立傑:‘或許有人能夠入學講武堂。’
待他們站起來後,允熥與衆人走出教學樓,走到大門口離開講武堂。
可允熥這次卻並未坐車,而是頂着寒風騎上馬,輕聲吩咐了李波一句話。李波馬上踱着馬到了外圍。不一會兒,陳立傑踱馬來到允熥身旁,輕聲喚了一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