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滿懷心事走進殿內,就聽到許多人蔘差不齊的喊道:“臣見過陛下。”
“都免禮。”允熥收回思緒,對面前的武將笑道。
之後衆人先後落座,允熥隨意說了兩句家常話,正色道:“明日就是小年了,朕本也想讓諸位愛卿過一個好年,但今日一早忽然從西北傳來消息,朕不得不晚上請諸位愛卿入宮商議。還請諸位愛卿不要介懷。”
“陛下召見,臣等豈會介懷?只是這商議的大事,可是撒馬爾罕國要出兵大明之事?”在場資格最老的耿炳文說道。
“正是。”允熥說道:“西北的錦衣衛、秦藩都六百里加急傳來密奏,帖木兒征伐欽察汗國,遍尋其兵丁無果後已收兵返回撒馬爾罕城。”
“但其返回撒馬爾罕城後卻又再次秣馬厲兵,意圖出征。秦藩與陝西行都司的諸位將領商議過後,以爲其東征的可能極大,即使不想佔領伊吾,也必是要佔領亦力把裡。”
“亦力把裡是秦藩屏障,絕不能被撒馬爾罕國奪取,所以朕宣諸位愛卿入宮,商議此事如何處置。”
衆位將領聽到這話,半晌無言。他們和講武堂的學生一樣,對於不知道哪一年纔會發生的同撒馬爾罕國之戰關心度不夠,此時從皇上耳中聽到比較確鑿的消息,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耿炳文問道:“陛下,可知此戰撒馬爾罕國會出兵多少?”
“這個說不好,不過不會少於三十萬。細作偵查得知,其手下能爲他誓死效力的精銳之兵大約二十萬,因帖木兒此人東征西討從無敗績,所以威望甚高,即使那些不歸其直轄的部族,也會願意跟隨他征戰。所以出兵絕不會少。”允熥爲了讓他們容易理解,一直將帖木兒比作草原上的蒙古人。
“既然如此,那出兵就不能少於三十萬。爲穩妥計,還要徵召烏斯藏等地的番兵出戰,亦力把裡也要出兵,總兵力不能少於四十萬。”曹震說道。
“四十萬略少。”耿炳文說道:“臣看過地圖,從撒馬爾罕至亦力把裡比從中原至亦力把裡要近許多,敵軍地利勝於大明,帖木兒又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威望甚高,何況他未必只出兵三十萬。所以在臣看來,至少要出兵五十萬。”
“不過。”他又有些擔憂的說道:“臣曾經在陝西帶兵撲滅反賊,知曉西北苦寒,恐怕難以承擔得起五十萬大軍的補給。”
“這不必擔心。”允熥自信地笑道:“朕從三年多前就開始在西北佈局,已經囤積了大量糧食,在西安、蘭州、甘州等地都修建了糧倉,足以擔負幾十萬大軍的開銷。朕又派人修建有軌馬車,現在已經從西安通到伊吾,使用有軌馬車運送糧餉也十分方便。不必擔心糧草。”
允熥在猜到那個使者是來自撒馬爾罕國後就爲西北之戰預備起來,將宮中最擅長修建有軌馬車的人派了過去,還任命夏原吉、徐暉祖等人在西北爲官,所以現在戰爭的各項準備還算充足。
當然,他並不知曉徐暉祖現在爲專門在軌道沿線打劫錢糧的匪徒頭疼。西北貧瘠,他們見到這些被押運的糧草都十分眼紅,經常打劫。這些匪徒又大多是西番人或蒙古人,居無定所,想要剿滅很困難,即使剿滅一批也起不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着沿途驛站的驛丁看守更是扯淡,面對凶神惡煞的土匪,他們吃飽了撐的爲保護這些糧草丟命。徐暉祖再嚴厲,也不能說他們看守不住糧草就掉腦袋。他不得已,只能每次都將許多馬車集合起來,其中部分馬車上安排將士護衛。但即使如此,偶爾也有糧食被搶走。
“既然糧草充足,那此事就容易多了。”耿炳文說道:“出動中原衛所兵四十萬,再徵召西北的西番人及蒙古人,一共五十萬大軍出征亦力把裡,與撒馬爾罕國的將士開仗。”
衆人都覺得這個數量已經不少了,但允熥思量過後卻說道:“五十萬是不是有些少?還是出兵六十萬吧。”
“陛下,六十萬,臣以爲有些多了。”曹震說。藍珍也附議道:“陛下,即使西北已經對糧草有所預備,但大軍出征的糧草消耗巨大,還是從寬預料的好。若是陛下對西番人或蒙古人打仗的本事不放心,可以全部用中原衛所麼。”
“不,還是要徵召西番人和蒙古人來打仗。”允熥思索片刻後說道:“朕叫了秦王與甘王入京。因大戰在即秦王事物繁忙來不了,但甘王即將入京。到底出兵多少,還是年後與他商議一番後再說。”
衆人應諾。允熥又與他們商議幾件事情,制定了出兵的數量不同徵召的不同方式,還有馬上傳令沿途各地早早的預備起來等事情。
將這些都商議完畢,已經是二更時分了。允熥留他們在宮裡吃了宵夜,又道:“這個年諸位愛卿還是好好過,西北之地比江南更冷,帖木兒絕不會此時出征大明。待過完年後朕再與你們商議。”
衆位武將應諾,隨即退下。
不過允熥將藍珍留了下來,對他笑道:“過幾日除了過年,還是思齊的生日。你可要記得爲她預備着。”
“陛下,臣早就預備起來了,絕不敢怠慢了郡主。”
“她雖然先帝封的是郡主,但也是你的侄女,除了敘國禮的時候,你可不能叫她郡主。”
“是,陛下。”藍珍躬身答應,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對允熥說道:“陛下,臣欲從陛下這裡借一名廚子,請陛下准許。”
“什麼廚子?做什麼的廚子?”
“臣記得有一次聽思齊說,她很喜歡宮裡一位大廚做的蛋糕,只是陛下不許她多吃,因此她十分眼饞。臣想這次過生日,爲她做蛋糕。”
“這可不成。”允熥笑道:“這是朕爲她慶祝生日時要預備的,豈能讓你佔了先?”
藍珍故意做出喪氣的樣子來,惹得允熥又是一番嘲笑,他才退下。
允熥使人打聽,得知熙瑤已經睡下,也就不去坤寧宮了,在乾清宮內尋了一間屋子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