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隨即返回乾清宮,與內閣諸官答禮一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批答奏摺。
迎面一份的題目寫着《請撥糧草折》,打開一看,是封到東北的英王朱鬆所進,寫到自己帶兵平定東北的蠻夷部落,其中有一個部族自從建業二年開始至今已經三次攻打,但始終沒能消滅,這次第四次攻打終於差不多能夠將這個部族消滅,但因爲攻打這個部族消耗很大,糧草不足,請求支應糧草。
“連續三次都失敗了,這個部族可夠厲害的。”允熥笑道:“不過這次二十叔終於能夠平定該部,也還不錯。”
“至於這個糧食,要得太多了吧,他的封國總共也沒有多少人口,就要這麼多糧食?先撥一半,剩下的一半,待開原的錦衣衛將消息傳回來後再做計較。”
將摺子批答完畢,允熥又想:‘張數建業元年跟隨朱鬆去東北爲左相,到明年就五年了,是否讓他回來?’
思量片刻,自言自語道:“還是算了,馬上就要與帖木兒大戰,朕還要徵召英藩的軍隊出戰,要讓二十叔親自帶兵,張數還得在東北多待一二年。”
“真是苦了他了,今年張溫病逝因爲在英藩爲相都沒能回京祭奠生父。等與帖木兒的戰爭打完了,朕要封賞他,還要讓他在京好好休息一番。”
將此事思量完畢,允熥把這封奏摺放到一邊,繼續批答下一份奏摺。
“格致院請求撥付錢財?”允熥仔細看了看,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朕不是和齊泰說過了麼?怎麼還是這樣?”
格致院因爲老的觀星臺有些舊了,況且位置也不好,想要在城外的鐘山興建一座新的,允熥已經同意了,讓他們給戶部行文索要經費。
可楊士奇沒想到過了幾日戶部竟然打了回票,不給撥。楊士奇親自去戶部找戶部陝西司的郎中商議了幾次,就是一再推脫,楊士奇迫不得已之下給允熥再次上摺子。
“你去戶部,把齊泰叫來!”允熥語氣不善的對黃路說道。
黃路答應一聲,就要退下,可允熥又道:“把楊士奇、周偉和曹徵也都叫來!”
“官家,曹徵曹大人可還在服喪。”黃路提醒道。
“朕知道。他這段時日一直在服喪,並未上值。”允熥說道。
黃路聽到這話,沒敢再說什麼,一溜煙小跑着退下了。
過了一會兒,小宦官走進來輕聲說道:“官家,齊尚書與艾照磨,楊監正、周主事與曹監副都過來了。”
“讓齊泰在側殿等着,其餘四個人叫來。”允熥吩咐道。
暴昭馬上擡起頭看了允熥一眼。齊泰可是尚書,其它幾個人都不過是五六品,甚至還有一個八品的小官,晾着齊泰,可以說是對他十分不滿意了。
暴昭想要勸諫。二品大員的體面還是要顧及的。但思量一番還是沒有沒有起身相勸。此時皇上正在氣頭上,勸諫也多半無用。‘等下午或者明日皇上氣消了再說。’他想着。
允熥沒有在意他在想什麼,等四人走進來拜見過後,允熥將面前的這份奏摺遞給楊士奇:“過一會兒朕派一個侍衛與你一起帶着朕的奏摺去戶部,當場就讓戶部播下錢糧來。若是敢稍有遲疑,朕就罷了他們的官。”
這次他要是不果斷爲格致院出頭,下次各個衙門就會更加放肆。所以他即使會招致言官的彈劾,會被一些文官私下裡罵昏君也在所不惜,必須讓他們知道自己對於格致院的重視。
“陛下,這,臣……”反而是楊士奇顯得有些遲疑。他不願意與戶部鬧得這麼僵。
“你現在是格致院的掌印官!”允熥說道:“就要撐起自己的衙門!你從前在朕身邊爲中書舍人沒經歷過這些事情。你要知道,在外朝一團和氣是做不了事情的,你軟了,別的衙門就硬,這次你不強硬的頂回去,下次戶部連格致院諸位官員的餉銀都敢拖欠,難不成到時候你還是想着一團和氣不出頭?”
楊士奇被允熥批頭訓斥了一番,忙彎腰行禮:“臣知曉了,從前是臣想的左了,還請陛下恕罪。”
“平身吧。你頭一次在外朝爲官,這樣的事情抹不下面子也平常,不過以後切不可如此。”允熥又道。
楊士奇領命,又行了一禮,方纔直起腰。
允熥又問了格致院現在的進展如何。“啓稟陛下,格致院現在有從欽天監劃撥過來的諸位官員二十四人,臣一一甄別,罷去了其中不學無術之輩一人,還剩二十三人。”
“另從民間招募了精通算數、天文等的共十八人,均授予官職。”
“現下格致院主要在研究爲何所有日月星辰能夠每一日就繞大地一圈,編制曆法,以及爲何日月星辰如此排布。”
“另遵陛下旨意,又讓他們研習算數,研究如何計算一個不規則物件的‘體積’。現在已經有了初步成果。”
“哦,有何成果?”允熥好奇的問道。
“一名從民間招募精通算數的人說,將這個物件完全浸入一個盛滿水的器皿中,將排出來的水都接住,倒進一個規則的圓桶或方盒,就能知曉這個物件的體積。”楊士奇說道。
“若是這個物件不能浸入水中呢?或者這個物件是中空的,水會滲入其內,如何?”
“臣等還不知曉該如何計算。”楊士奇老老實實的說道。
“回去繼續研究,如何計算體積。”允熥又安慰道:“那人能夠想到浸入水中計算體積已經很不錯了,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是很容易解答的。你回去賞賜那人。”
“是,陛下。”楊士奇趕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