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雪上加霜才熱鬧
“勞煩嬤嬤親自來跑一趟,太后娘娘這般厚待我,我自當銘記於心,等這亂騰勁兒過去了,一定進宮謝恩。”
“您言重了,奴才當不得您這話,回頭回了宮一定向主子轉告您的話,您留步,千萬別再送了。”
那頭他他拉府既然得了宮裡頭所發的和離的旨意,這頭身在敏搏府中的雁姬自然不會慢到哪兒去,後腳趕着前腳的得到了信兒,看着比起在他他拉府面對努達海那會兒態度不知道要溫軟了多少的方嬤嬤,雁姬也不敢怠慢,飛快的領了旨謝了恩,親自將來人一直送到府門口登上轎子纔算完,而看着一行人已經動了身剛準備調轉頭回屋,還沒來得及動作,雁姬卻是隻見到又一頂小轎落在了眼前不遠處,滿臉興奮的甘珠從中走了出來,三步並作倆的直朝自己而來——
“主子,巴圖總管那兒可齊活了!”
想着方纔得到的信兒,以及自家主子接下來的計劃,甘珠雖然覺得很是暢快,但是站在府門口怕萬一人多嘴雜傳了出去,給自家主子招惹上什麼麻煩,便還是勉強壓抑住了滿腔的快意,直到隨着雁姬轉回屋內,纔將早就到了嗓子眼的話兒脫口而出——
“哦?巴圖的動作竟是這樣快?”
“可不是?得了主子您的吩咐,他哪敢辦得不利索?”甘珠一掃平日裡沉穩的模樣兒,彷彿自己像是身歷其境的將他他拉府的熱鬧看了個全兒一般,應聲得飛快,“主子,您可是不知道,老夫人可算是因着這檔子事把自個兒給搭進去了……”
甘珠雖然自問沒讀過什麼書,不懂得什麼聖賢大道,卻始終銘記着是因爲雁姬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拉了一把,自個兒才保全□家性命,此番大恩就是來世做牛做馬都無以爲報,如此,想到自家主子沒日沒夜的盡心侍奉那人,臨到了了卻是被不分青紅皁白的被倒打一耙,心底裡就很是爲自家主子不值,對那癱在牀上動彈不得的老夫人自然是沒得半點同情——
“原本聽着底下的人話,雖然老夫人年紀大了,又被大人一番蠻力之下折騰得不輕,可好生將養個把月卻總是能夠緩過來些,只是啊,您也知道,那他他拉府離了您之後,本就亂成了一鍋粥,老的糊塗,大的混賬,小的……”說到驥遠珞林,甘珠還是忍不住頓了頓,擡眼見到自家主子面上沒有半點異樣才鬆口氣繼續往下說,“這般之下,您說她又怎麼可能能好生將養得下來?一來二去的,可不就越發重了麼?”
“哦?那努達海不是自詡最是個孝順的兒子麼?這世上就得他一個人最寬容最仁慈最善良,難不成還真打算逼死自個兒的額娘,方便讓那新月以後在府裡頭作威作福麼?”
不用甘珠多說,雁姬也能夠料想得到他他拉府裡頭那攤子亂騰勁兒,聽着這話頭不由得嗤笑一聲,而在那拉府裡頭過了這麼多天幾十年未有的舒心日子,她心裡頭也敞亮得很,對那沒得半點孝誠之心也再懶得多做搭理——
“你繼續說,不用有什麼避諱不避諱的,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難道還不知道你一心爲我着想?還是說在你眼裡我竟像是那般心軟得扶不上牆的人,放着好日子不過偏偏要去摻和那攤子爛泥?”
“主子,您,您能這麼說,奴才,奴才就放心了……”
甘珠雖然沒生育過兒女,沒得這方面的牽絆,可就是不說平日裡見到的自家主子對小主子事事上心的那副操心勁兒,卻也到底明白母子連心的道理,是以,這些日子以來才句句話避開了那二人,省的惹自家主子傷心,如此,眼下里得了這話,見到對方是真的想通了,不由得大喜過望,生怕對方反悔一般的連忙接過了話頭——
“大人以往是什麼模樣兒,用不着奴才多說,您是最清楚不過的,可是眼下里不是撞上那格格之後就被迷走了魂,事事荒唐了起來麼?奴才聽着巴圖的話,竟是在老夫人的牀榻前就吵了起來,直將老夫人給氣得話都說不圓了,您也知道,這上了年紀的人是最經不得氣的,她此番病倒又本就多數是因着急怒攻心,再加上身邊再沒得像您這般好的人侍奉一二,反而是句句話直往她肺管子上頭戳,可不就是誠心想氣死她麼?聽大夫的那話頭兒,怕是就算死不了也得癱了呢?”
“呵,這風風光光了一輩子,到頭來竟是被那個最讓她引以爲傲的兒子給折騰成了這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還有呢?”
“緊跟着這頭才倒下,那頭宮裡頭的旨意就來了,大人似乎很是意外,還頗有些惋惜,不過巴圖聽得真切,竟是說您雖然行事不妥,卻不必要罰得這樣重,貶成個平妻倒也罷了,直將巴圖給激得坐不住了,想着反正旨意也下了,您也跟他他拉府拖了牽絆,便先下手爲強的直接將那格格的信兒給捅出去了,直緊張得大人什麼都顧不得便衝了出去……”
“平妻?!”
雁姬雖不是個心高氣傲,壓根不將他人放在眼裡的人,可身爲地地道道的滿洲姑奶奶,和家中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卻也決計是容不得有人這樣侮辱自己,不由得臉色一沉,目光一冷——
“他倒是打得好主意,活跟他那個額娘一般是個糊塗到了頭的東西,真以爲我明面上退了一步便是怕了他們?”雁姬鳳眼一挑,“他不是心心念唸的想冒着大不違的要了那個新月麼?他既然這樣爲我‘考慮’,我又怎麼能半點都不爲他‘着想’呢?”
“主子,您的意思是……”
“貧賤夫妻百事哀!”雁姬輕飄飄的拋下這樣一句話,“我冷眼瞧着,那個新月雖然嘴巴上說得漂亮,什麼不要富貴什麼只要親人的話一套接着一套,可是你說她在王府裡頭過慣了好日子,又見識過了宮裡頭的華貴,就真的半點都不在乎日子過得是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努達海不是將他的月牙兒說得那樣好麼?我怎麼也得爲他們這份‘聖潔’的感情添塊磚蓋塊瓦不是?看看等到發現努達海不過是個無官無職的閒人,他他拉府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的時候,他們是不是還能這樣一如既往,難捨難分,也算全了我上趕着給他們讓道的一片‘好心’不是?”
“主子,您可別……”
“雁姬,雁姬……快出來看熱鬧,這會兒城裡頭可鬧翻天了!”
跟在雁姬身邊這麼些年,一看這模樣兒,一聽這話頭,甘珠便知道自家主子算是動了真怒了,即便心裡頭也想看那些個人遭殃,卻還是免不了怕自家主子一時氣昏了吃了什麼虧去,正在騎虎難下之時,外頭卻是突然傳來了敏搏的聲音,讓她心中猛地鬆了口氣——
“哥,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待會兒被嫂嫂看到了你這幅模樣兒,又要嗔你幾句了……”
“哎呀,我這不是樂壞了麼?”敏搏灌下一盞茶之後纔算是緩過氣來,“巴圖那小子真是能耐,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竟是把努達海那混賬東西給逼成了那樣……哈哈,你不知道,方纔下了朝,我本想着跟幾個同僚去茶館裡頭坐會兒,可這屁股墩兒還沒坐熱,外頭就唱起了大戲,聖祖朝便有過明旨不許官兵擾民,可那努達海倒是好,人家不敢說的話他說了,人家不敢做的事兒他也做了,騎着馬便往宗人府去,一路上不知道掀翻了多少攤子,直氣得隔壁桌的御史老爺當着大庭廣衆便寫起了摺子,而這還不算完……”
想到最遲明天朝廷上就有大熱鬧看,早就在心裡將努達海狠狠記了一筆,巴不得對方怎麼倒黴怎麼來的敏搏直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想着他去了宗人府,總是得回來吧?便又耐着心繼續等着熱鬧戲瞧,果不其然的,還沒等那御史老爺將摺子寫完,便只見到渾身污濁的努達海一瘸一拐的託着個比他更爲難看的人從宗人府裡出來了,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有朝廷命官跑到宗人府裡頭去搶人,甭說是那御史老爺直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就是那圍觀的百姓都傻了眼了,動靜大得提督院都驚動了!”
“哦?你的意思是說這會兒他已經將那新月從宗人府裡頭撈出來,這會兒怕是已經回到他他拉府了?”
“可不是?”上下打量了下自家妹子,“我實在是覺得奇怪,看那人跟個瘋婆子一樣沒得半點樣子的德行,怎麼就……難不成努達海竟是口味這樣獨特?欸?你這是準備幹嗎去?”
“哥,你可別是看熱鬧看傻了吧?”雁姬頗有些哭笑不得,“我雖然原先想着他就是再被那新月迷花了心,總不至於敢半點遮攔都沒有的就直闖宗人府,眼下里鬧得這樣大,消息怕是已經傳進宮了,萬一待會兒直接把他他拉府給封了怎麼辦?他們一幫人想要上趕着求死我管不着,可我那些個嫁妝底子竟是就便宜了他們去?”
“那怎麼行?!”
“那你還傻坐着幹嗎?”雁姬挑了挑眉,“你不是愛看熱鬧麼?這回就讓妹子帶你上門去好好看個真切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丹和瑤瑤投的雷,我會繼續努力,鞠躬=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