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大雨還在下着,帝京醫院裡燈火通明,穿着制服的特種兵手拿着槍四處走動巡邏。
盛朗熙的手術於兩個小時前結束,主刀醫生說,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盛朗熙的個人造化以及老天爺的安排,衝動的簡閔當時聽了這句話後,差點一刀砍死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專家。
盛朗熙現在在無菌重症室,重症室的門口設了五道關卡,每一層關卡都有十二個手持真槍實彈的特種兵把手,他們上司給他們下的命令是,任何嫌疑之人都不許靠近,就是飛進一隻蒼蠅,也要弄清是公的母的。
往日熙熙攘攘的帝京醫院今天安靜極了,每個人都屏氣凝神,連呼吸都不敢出太大的聲,負責盛朗熙手術的人被安排在會議室吃夜宵,他們的身上都被安置了定位追蹤器與錄音系統,誰膽敢把盛朗熙生死未卜的消息泄露出去,誰就是死罪一條。
一二十個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並列會議桌兩旁,默默的吃着東西,誰也不跟誰說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每個人臉上都是慎重又威嚴的表情。
突然,恍若白晝的會議室猛的一閃,徹底變成黑暗,放眼望去,整個帝京醫院都變成黑漆漆的一片。
會議室有誰打翻了飯盒,熱湯迸濺到誰的身上,有人尖叫了一聲,馬上有人推門進來,十個人拿着手電齊照向他們:“不許大聲喧譁,繼續吃飯!”
相比這裡的安靜,總指導室危急的多,在停電的那一刻,六叔以及各級將領就意識到要有事情發生,他們分工合作,各司其職。
“馬上從總隊調過來五千精兵!”
“重症室那邊增派二百人!”
“傳令下去,所有的醫護人員、病患以及家屬全都不許動,一旦發現異常,以重罪論處!”
“馬上啓用儲備電源!”
“加強防禦,防禦係數增至特級!”
……
在裡面的人採用臨時特級方案時,黑暗中,一個穿着夜行衣帶着黑色棒球帽的矯健身影出現在病房大樓的外面,他手裡拿着一條繩索,繩索的一頭有個五爪勾走,他輕輕一甩,鉤子就勾住某曾病房的窗臺,他拽着繩索的這頭如蜘蛛俠一般哧溜溜就爬了上去。
說時慢,那時快,他沒用多久就爬上了外科的病房樓層。
他用特質的鋼刀劃開玻璃的一角,把手探進去,把窗戶打開,然後一個翻滾,就滾入到裡面。
這不是什麼病房,而是這層病房的公共洗手間,他像是早就算好哪裡沒人把守一樣,所走之處均沒人看管。
他如鬼魅一般走到走廊的一角,稍一遲疑,從腰間拿出一個煙霧彈隔着走廊的窗戶扔了出去,伴隨着嘩嘩的雨聲,外面響起一聲巨響。
走廊裡響起一陣紛雜的腳步聲,一個特種兵跑來與同伴低語:“重症室那邊出現敵情,陳隊讓我們火速前去支援。”
“收到!”
本來聚集了十幾個特種兵的走廊只剩下兩個把守在一個病房前,黑影從走廊拐角閃出,他手上拿了一塊兒手帕,手帕上沾有迷暈藥,吸入口腔者立即暈倒。
兩個特種兵拿着槍來回走動,黑影故意製造出一點聲響,一個特種兵聞聲趕來,蹲守在拐角處的黑影看準時機,從特種兵背後躍出,沾有迷暈藥的手帕往他嘴上一捂,這個特種兵立馬暈了過去。
解決了一個還剩一個,黑影正面朝着那個特種兵走過去,這個士兵還沒看清他的形體,他一記勾拳就把這個士兵打暈過去。
黑影打開病房的門,一個閃身閃了進去,他來到牀前,低聲呼喊:“蘇宴蘇宴……”
連叫幾聲沒反應後,他把蘇宴放到背上,然後用繩索把她與自己捆在一起,打開窗戶,向上拋過去五爪勾,鉤子勾住樓頂,他一個跳躍,又如蜘蛛俠一般向上攀巖。
讓人疑惑的是,他要帶走蘇宴應該朝下走纔對,爲何朝樓頂的方向爬,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守衛帝京醫院的士兵似乎發現了黑影的存在,樓下被儲備電源照的燈火通明,黑影朝樓下邪魅的一笑,好像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到了樓頂才發現,原來這裡停了一輛小型直升機,黑影帶着蘇宴上了直升機,他看着腕錶,小聲念着,一,二,三,四,五,當數到五時,帝京醫院一派通明,來電了,他嗤笑一下,發動了直升機,直升機飛濺起朵朵水花,緩緩的朝着未知的黑色天際駛去……
會議室裡,六叔“啪”的一下一掌拍在木質桌面上,惱羞成怒的說:“四分鐘,帝京醫院部署了上千精銳官兵,竟然讓人在我們眼皮底下把人劫走,我們連他的臉都沒看見,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各個帶兵隊長均沉默着,他們簡直匪夷所思,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人,單槍匹馬衝破銅牆鐵壁把人劫走,而且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這不是人,這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邢部長,這次行動你是主指揮,你給我一個說法。”六叔冷着臉說。
邢部長支支吾吾了半天:“如果真的是一個人的話,肯定不是盛子清那邊的人,那邊有如此高手,我不會收不到情報。”
“誰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蘇宴那個女人!”
盛朗熙醒來要找蘇宴怎麼辦?醒不來,他還要讓蘇宴陪葬,不管盛朗熙醒來與否,蘇宴都不能丟。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邢部長悄悄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心虛的說。
他縱橫實戰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有如此身手的人,不管是智慧,武力還是技能都達到了驚人的水平,他到現在都懷疑醫院裡是不是有內應所以纔會把蘇宴劫走。
一個人在四分鐘內在上千武警官兵的包圍下把人劫走,太嚇人了!
六叔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嘆口氣:“好在總統閣下沒什麼危險,否則十個腦袋都不夠你掉。”他疲憊的揮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一個人想想。”
邢部長與衆隊長交換了一個眼色,羞愧的憤然離去。
他們一走,楚源閃身進來,他關上會議室的門,懊惱的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六叔上前,低聲問:“怎麼樣,查出什麼來沒?”
楚源閉了閉眼,搖搖頭:“都是些沒用的。那一巨響,就是一個竄天猴多加了一些炸藥,任何一個鞭炮廠都能製造出來,根本無章可循。從窗臺的勒痕以及牆壁上留下的腳印上看,此人在一米八零以上,年紀在23到27之間。從受傷的士兵身上,可以推論出此人擅長散打,拳力了得。單槍匹馬把一個蘇宴帶走,可見無論是武力值還是肌肉力量都在特級水平之上。”
六叔緊蹙着眉頭,在記憶中仔細搜尋着夏與楚源描述吻合的訊息,搜尋了半天,銳利的雙眸眯成一條線,冷冽的沉聲道:“難道是孟老大的人?”
楚源心裡咯噔一聲,震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孟老大?就是那個無國籍無身份專門培訓頂級特工與殺手的孟東成?”
六叔的眸色越發幽暗,他陷入一種複雜的思索裡。
“孟東成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嗎?”楚源沉吟片刻:“就算不死,他也是快七十的人,他常年生活在沙漠裡,怎麼會出現在我們H國?”
過了半晌,六叔緩緩的說:“不是他,也有可能是他的後人。”
楚衍更是不解:“據我所知,孟東成一生都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如果你說的是他訓練出來的那些人的話,隨着孟東成宣佈金盆洗手那些早就銷聲匿跡,對了,有人說他訓練出來的那些特工殺手全都死在孟東成的手裡,也不知道真假。訓練出一批精英再親手殺死,這個孟東成是不是不太正常?”
六叔眉頭漸漸鬆展,他揹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無盡的夜色:“一個人一個想法,我們不是他,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無法判斷對錯,我們能做的就是管好我們自己。”六叔轉過身看着楚源說:“在阿朗醒來這段時間你辛苦些,有你親自看着他,我還放心些。”
楚源有些疑惑,正說着孟東成怎麼不說了?他本想問清楚,看見六叔臉上的倦色,遲疑了一下,順着他的話說:“行,我再找幾個兄弟過來我們一起,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六叔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然後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楚源看了他一眼,打開房門,轉身離去。
楚源走後,會議室裡只剩下六叔一個人,他站在窗前,負手而立,望着窗外嘩嘩的大雨凝眉深思,如果今晚劫走蘇宴的人真跟孟東成有關係,那是孟東成派人來找他還債了?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原以爲什麼都過去了,沒想到孟東成始終不想放過他!
精瘦矮小的六叔發出一聲長嘆,他的背影在若大的會議室裡顯得孤寂又蕭索,他望着無盡的雨夜,心中涌起一陣難言的酸澀。
談家舊宅,凌晨三點半。
蕭慕錦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藥,把牆上的油畫向左一旋轉,油畫後面放着書架的一面牆慢慢打開,蕭慕錦小心的端着藥碗進去,那面牆又慢慢的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