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熙沉默着,長時間的沉默着,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放在書桌上的手緩緩彎曲,緊緊的握在一起,最後猛的一拳砸在書桌上。
“阿朗!”楚源緊張的看着盛朗熙。
盛朗熙眼中帶着狠厲,慌亂,憤怒等多種情緒,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生人勿近的狀態。
“奇恥大辱!”他一字一頓的說。
楚源跟盛朗熙多年,很少見他這麼失態過,他緊縮着眉頭,細細一思量,忽地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被蕭暮錦給耍了?”
盛朗熙又一拳砸在書桌上,幾滴血珠子迸濺出來,然後了桌角旁邊的一份文件的素白封面。
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在偌大的書房裡走了幾個來回,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焦灼煩亂的狀態。
“你馬上幫我聯繫專機!”盛朗熙急急的說。
想清楚事情前因後果的楚源漸漸冷靜下來,他盯看着盛朗熙,黑漆的眼睛散發出洞悉一切的光:“你想幹什麼?把他們兩個人追回來?蕭暮錦回來對你有什麼好處?他身份不明,後面有什麼樣的背景我們也不知道,他做爲一個外來人士,在沒有任何自己團隊的情況下把你從總統的位上拉下來,連老謀深算的盛子清都被當搶使,可想而知此人的智商以及謀略高到什麼程度……“
楚源見盛朗熙一副不願意聽不耐煩的樣子,他向前走了幾步繼續進言:“你現在的處境四面楚歌,政權動盪不安,蕭暮錦雖然走了,但盛子清還在,他之前之所以配合蕭暮錦,八成是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也許是兵符也許是其他對你不利的力量。現在全國上下都知道你的盛朗熙的妻子是易家的千金,你這要去把蘇宴追回來,你讓易珂怎麼想,讓剛給了你幫助的易南行怎麼想?“
楚源的手撫上盛朗熙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你都不能把他們二人追回。對於你來說,這或許是個恥辱,但爲了復位大計,爲了全H國的人民以及跟隨你的兄弟們,你就忍辱負重些吧!”
盛朗熙漆黑的重瞳與楚源對視幾秒,甩開的他的手:“不行,我必須找蕭暮錦當面問清楚。”
總統的寶座唾手可得爲什麼突然要放棄?
對方公佈娶了盛子清的女兒盛笑笑爲妻,爲何要把蘇宴帶走?、
他所做的一切是一個男人對權勢的野心,還是從頭至尾就是做給一個女人看的個人秀?
楚源攔住盛朗熙的去路,面色嚴肅的說:“你心裡不是都已經都十分清楚了嗎還問什麼,蕭暮錦那個人從來不是爲了什麼總統,他就是要拐走你的老婆,明白了吧?”
巨大的羞辱感籠罩着盛朗熙的全身,他生氣道發抖,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
讓他羞辱的不只是蕭暮錦帶走了蘇宴,還有就是在他全心備戰,把對方當作強勁對手的時候,對方卻是遊戲一般把他當作傻子玩弄於鼓掌。、
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對他智商的侮辱!
“阿朗,有些話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出來,蕭暮錦不管是多麼混蛋的一個人,但他對蘇宴一定是真心的。試問,這世界上能有幾個男人能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從他放棄總統的職位也要帶蘇宴走這一點,你對蘇宴的愛就比不上他,他什麼都能捨得什麼都能拋棄,你能嗎?你不能。你身上有太多的責任與義務,這些責任與義務註定你對任何女人的感情都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蘇宴跟了蕭暮錦,未必是一件壞事。不管她有沒有跟蕭暮錦走,你都已經跟易珂結了婚,這輩子你跟她是不可能的了,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楚源從來沒有見過盛朗熙這樣,慌亂,無助,放到檯面上的痛苦,狂躁的如同一隻困獸。
他用手抓了一下頭髮:“不行,不管這輩子我跟她可不可能,我都要跟她解釋清楚,這是一個陰謀,這一切都是蕭暮錦設計好的。”
說完,他從衣架上拿了外套,外套的口袋裡有他的手機。
不管現在還來不來得及,他都要試一試。
就在這時窗外猛的劃過一道閃電,緊着一個又一個的悶雷呼嘯而過,他拿着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這邊他正在與電話裡的人商量着專機的事宜,楚源疾步走過來,動作利落拍掉手裡的手機。
“你是不是瘋了,馬上要下雨了!”楚源衝着盛朗熙大吼。
他都跟他分析的那麼清楚了,爲什麼他還要一意孤行?
他現在都跟易珂結婚了,就算找到了蘇宴,又有什麼用?
盛朗熙陰沉着臉瞪楚源一眼,彎腰去撿地上的手機,楚源的氣不打一處來,擡腿就踹了他一腳。
盛朗熙身子向前踉蹌了一下,與地上的手機拉開了一段距離,他憤怒的衝楚源低吼:“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
楚源上前惡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領:“想要走出總統府的大門,首先先打贏我。”
盛朗熙重瞳如墨,華光嗖然一凜,出口的聲音帶着冰冷的寒氣:“你別逼我!“
“我就逼你了怎麼了?既然你都已經選擇了總統職位放棄蘇宴,這會兒又來裝什麼什麼深情?”
“我沒裝!”盛朗熙大吼。
人人都覺得他薄情寡義,爲了總統的職位怕拋棄了蘇宴,可誰又能知道他心底真實的想法?
他當時根本不知道,也沒想到蕭暮錦對蘇宴用情這麼深,就想着局勢這麼亂,蕭暮錦能派人襲擊他,就能派人襲擊他身邊的人,蘇宴是跟他嘴親密的人,地方如想要抓人質逼迫他就範一些事情的話,除了達達,就是蘇宴。
達達那次被蕭暮錦捉住讓盛朗熙心生惶恐,他真不敢想象蘇宴如被人捉去,敵方拿她作要挾,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他還有沒有理智顧全大局?
答案,是NO。
蘇宴在他的心裡佔了太大的分量,敵方如真擒了她,他一定會最大的妥協。
爲了蘇宴的人身安全,也爲了他自己不分心,纔有了後來跟蘇宴離婚。
當然他不否認是爲了重新當上總統才這麼做,但離婚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只要他一重新掌權,重新強大起來,他一定要把蘇宴重新追回來,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
與易珂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場儀式。
他從沒想過要跟她怎樣。
“你沒裝你選擇易珂放棄蘇宴?”
“你懂個屁!”
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緊接着,一場大雨傾盆而下,伴隨着嘩嘩的大雨,書房內親密無間的兩兄弟掐成一團。、
簡閔聞聲趕來,看到書房內的情景一時搞不清狀況,不管什麼狀況下她都會站在盛朗熙這邊。
噌的一下拔起隨身的佩劍,泛着寒光的幾道劍鋒亂閃,簡閔就把處於下風的盛朗熙護在身後,用劍鋒指着楚源:“有我在,你休想傷害閣下!”
“阿閔這裡交給你了!”
盛朗熙大病初癒,跟楚源一番較量下來,早已筋疲力盡,他感激手拍了一下簡閔的肩膀,踉蹌的跑出了書房。
“你不能去!”
楚源欲要阻攔,簡閔長劍亂舞,美目散着戾氣:“那個叛徒好大的膽子,敢傷閣下,看我不殺了你!”
簡閔雖然勇猛,但在力道上遠不及楚源,楚源幾個躲閃,一個轉身,從後面圈住簡閔,扼制住她的手腕,氣急壞敗的說:“你知道阿朗要去幹什麼嗎?你這是在害他不是在幫他!”
簡閔從楚源的懷中掙脫出來,疑惑的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楚源沒時間跟他解釋清楚,拉着她急匆匆的往外走:“回頭再跟你細說,我們現在先阻止阿朗……”
……
蘇宴在直升機上睡了一覺,他們還沒到目的地。
不得不說的是,蕭暮錦這個人真的很會享受,這架直升機裡面的裝飾直逼五星級客房,除了空間小,其他設施都一應俱全。
她翻一個身用腳戳了一下對面真皮長沙發上的蕭暮錦,沙啞着聲音說:“我們飛了幾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到?”
蕭暮錦迷瞪着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塊兒做工精良的懷錶,用同樣剛睡醒那種沙沙的聲音說:“還早着呢,繼續睡吧!”
“我睡飽了,現在一點也不困!”
蘇宴見蕭暮錦欲要翻身接着睡,她一腳踹過去:“別睡了,陪我說說話。”
這飛機好是好,就是在裡面待時間長了無聊。
蘇宴現在就只能做兩件事,吃飯跟睡覺,因爲沒有信號,她連個電視劇都不能看。
“你睡足了我還困呢!”蕭暮錦嘴上說着困,還是提起精神坐了起來:“無聊就看日出吧,你肯定沒從這個視角看過日出。”蕭暮錦指着厚厚的雲層深處亮光的地方說。
蘇宴這才發現在東邊天際有橘紅色的光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她轉過去身體,望着那個逐漸亮起來的地方,好奇的問:“我們現在是不是比H國的人先看到太陽?”
蕭暮錦湊過來,跟她擠在一張沙發牀上,也望着太陽馬上要升起來的方向,想了想說:“理論上是這樣的。”
“意思就是我們已經在明天了,而H國的人們還在昨天?”
蕭暮錦有點被蘇宴搞的神經錯亂,耙了耙頭髮,蹙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宴託着下巴,惆悵的說:“好像穿越回去回到昨天。”她轉過頭神情憂傷的看着蕭暮錦:“我就不該跟你上這個飛機,我現在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