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市,暢遊科技集團。
師佩佩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寬大整潔的辦公室內,快速而有序地處理一堆堆文件。兩位高級秘書侍立在她的左右,一位正在報告公司發展情況以及這一天的日程安排,另一位則靜靜地等待她的吩咐以及詢問。
很難想像,師佩佩在處理文件的同時,還能聽清秘書報告的每一件事,並不時提出意見。這種非凡的能力簡直令人歎服,或許正因如此,兩位秘書的眼中都帶着崇敬之色,望向師佩佩的目光就像把她當作世間最尊貴的女王一般。
然而,「女王」也有煩惱的時候。
秘書將行程安排報告完畢,師佩佩忍不住停下手頭的工作,微微蹙眉問道:「三天內我一點空都沒有嗎?能不能將行程壓縮一下,我想騰出一天時間來。」
秘書連忙搖頭,道:「師總,無法再壓縮了。這些安排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每個都需要您親自處理。」
「這可怎麼辦?」師佩佩轉而小聲嘀咕道,「如果再不去看他,他的心就要飛走了。」
「師總,如果您沒什麼急事,三天之後或許能安排出時間來,那時候處理也不遲。」秘書建議道。
師佩佩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有電話打進來。另一位秘書連忙接聽。
「蒙小姐打來的。」秘書遞上話筒。師佩佩不禁有些驚訝,因爲她知道若非發生緊急事故,蒙靜不會突然給她打電話,因爲她知道蒙靜最近也很忙,她已經有兩天沒回住所了。
「發生什麼事了,二姐?」師佩佩拿起電話笑問,然而蒙靜的回答卻讓她頃刻間臉色大變。
師佩佩立刻站了起來,對先前負責報告的那位秘書急聲道:「阿雯,給我安排飛機,我要立刻去SH市。」
「師總,發生什麼事了?」兩位秘書忙問。
「快給我去安排。」師佩佩大聲喝道。
「可是今天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處理。」阿雯據理力爭地道。
師佩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是不是要我親自去?」
阿雯連忙垂下頭,她可從來沒見過師佩佩如此疾言厲色。另一位秘書見師佩佩如此着急,二話沒說便拉着阿雯出去安排了。
「大概是因爲那個傳說中的男人,看來他出事了,師總才如此着急。」門外傳來秘書的聲音。
「男人真的這麼重要嗎?」這是阿雯的聲音。
師佩佩正準備打電話給秋若,聞言暗暗搖頭。
你們不會明白的,如果失去了他,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這是師佩佩心中一瞬間的所想。
※※※
像做了一場最深沉的夢一般,韓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非常美麗的山谷之中,耳聞鳥語,鼻嗅花香,起身即見身邊溪水潺潺,原來他竟落在了一條淺溪之中。
「你醒啦。」溪邊傳來悅耳的問候。
韓海連忙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衣女子盤膝坐在溪邊,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穿着一件白淨的長袍,腰間繫一根白色絲絛,恰到好處地顯出了她無限美好的身段。但讓韓海覺得古怪的是無論如何努力,他都看不清白衣女子的樣貌。這並非因爲對方臉上遮着什麼東西,事實上是白衣女子的臉給人一種異常恍惚的感覺,以韓海的修爲,運足目力也只是略見那張臉的美好,至於真切的樣貌,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楚。
「你怎麼不說話呀?」白衣女子忽然問道。
韓海便疑惑地問:「妳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麼?不知道,我忘記自己的名字了。這個山谷的名字我倒記得,鎖仙谷。」
「鎖仙谷?」韓海聞言一怔,連忙又問,「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也不知道啊。」白衣女子懶懶地道,「我只看見你從天上掉下來,原以爲你會摔死,想不到你只壓死了幾株花草,自己反而沒事。我氣不過,所以就把踢你到水裡去了。」
韓海不禁哭笑不得,但是另一方面也暗暗驚訝。雖然他一時無法確定自己還是不是在SH市的地界之內,但可以肯定,明水灣一戰中,肯定有人救了他,然後把他帶到了這裡。但是爲什麼又丟下他不管,他想不通。
他已經運氣檢查過全身,發現身體內外無傷,胸口所受那一劍原本就不深,現在早已經癒合了,幾乎連傷疤都找不到了。另外他發現此時體內真氣澎湃如潮,比之以前激增一倍不止,但可惡的是擒龍真氣還潛伏在丹田深處,牠好像也壯大了許多。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韓海心中有數,顯然道士師父在他身上種下的九天星辰鎖中的「一星」已被衝破。
想到這裡,韓海便打算站起身,剛纔說話時他還一直坐在水中。
然而,他剛做出起身的動作,白衣女子忽然用手遮住雙目,喝道:「你不能站起來。」
「爲什麼?」
「你沒穿衣服。」
「誰說我沒穿衣服?妳沒看到我穿了三角褲嗎?」
「三角褲?好古怪的名字,我以爲那是尿布呢。」
「妳說什麼?!」韓海露出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個女子難道不食人間煙火嗎?連三角褲都沒有見過,豈不太荒唐了。
「我不管妳了,我現在要離開這裡,所以我要站起來了。」韓海做出了要站起來的姿勢。
「你敢。」溪邊傳來一聲嬌喝。與此同時,韓海覺得有勁風襲來,他連忙運氣在溪中橫移數尺,可還是沒逃脫捱揍的厄運。一隻白玉一般的纖掌突然出現在他眼前,輕輕地在他胸口一按,他的體內立刻涌出真氣相抗。白衣女子輕輕地驚疑一聲,纖掌再催,韓海頓覺內腑一陣氣血翻涌,真氣立泄,他無力地仰躺在溪水之中。
「這怎麼可能?」韓海口中喃喃道。他一向自負自己擁有一身傲世的武功,然而沒想到在這古怪女子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
白衣女子落在了他的身邊。雪玉般的赤足踢着水花,嗔道:「叫你別動就別動,聽到沒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韓海無奈,只得坐在溪水中。然而他可沒打算認輸,雖然拳腳比不過這個女人,但是口頭上還沒比過呢,何況他也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溪水這麼清,妳還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我站起來和坐在這裡有什麼區別?」
「我不管,總之你不能不穿衣服地站在我面前。」女子的話中透出一股天真的味道。然而,韓海總覺得這種天真很有問題,這個女子並不像心智未成熟的樣子,事實上,她的天真更像是因與世隔絕而養成的。
「難道妳要我在這裡坐一輩子嗎?如果妳不想看,妳可以轉過身去,我馬上離開這裡,保證永遠不回來不就行了?」
「你想離開這裡?」白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微風一吹,滿谷頓時充滿她盈悅的笑聲。
「這很可笑嗎?」韓海不禁有些生氣,同時也暗罵那個把他送到這裡的人:救了他,又把他送到這麼一個古怪女人的身邊,這不是存心拿他開涮嗎?!救他的人顯然不安好心,他不禁暗暗猜想那個人會是誰,想來想去都覺得天水山的老頭子大有可疑。
走着瞧!如果我能離開這裡,一定要你好看。韓海在心中恨恨地發誓。
「你還是乖乖地坐着吧。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裡。」話落,韓海只覺得眼前光影一晃,白衣女子已經回到溪邊盤坐於地了。
韓海不禁暗凜,他發現這個女子的武功比他剛纔估量的還要高。如果正面與之對敵,他使出渾身解數,大概也只能抵禦百招。如果對方存心偷襲,他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因爲對方的武功太過詭異,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之外。
韓海暗暗籌謀脫身之策,白衣女子似乎也陷入了某種遐想之中。於是將近半小時,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竟是白衣女子首先忍不住。
她忽然喃喃自語道:「她爲什麼會把他也關到這裡來了呢?」
韓海聽得一怔,忙問:「妳看到把我丟到這裡來的人了?」
「我沒看到,不過我能猜到,這個地方也只有她知道。」
「她是誰?」
「她就是她。」
韓海真是服了她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天真過頭,還是狡猾多智,總之似乎從她口中問不出一句有用的話來。
「看你這麼可憐,告訴你吧,她是一個醜尼姑。」
「名字叫什麼?」
「不知道。」白衣女子搖頭。
韓海迷惑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與尼姑扯上關係,另外,從白衣女子剛纔的喃喃自語,他隱約能猜出,她是被關在這裡的,看樣子似乎已經與世隔絕很多年了。然而,他環顧山谷四周,發覺四周雖是懸崖峭壁,但以他的武功,應可以輕易地上下,更別說這個古怪女子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韓海覺得陷入了一個更大的謎團之中。就在這時,他又聽到白衣女子的聲音。
「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了很多壞事?」
韓海不解,不過還是搖了搖頭。
「奇怪呀。」白衣女子似乎再度陷入了迷惑之中。
「你姓什麼?」白衣女子突然又問。
韓海都快被她搞糊塗了,不過他也不想在這件事上隱瞞,於是道:「我姓韓。」
「真的姓韓嗎?」白衣女子竟有些激動起來。
「當然。」
「這不可能,不是說還差十年嗎?」話落,白衣女子忽然飛身過來,韓海這次有了準備。單掌在水中一按,身體已向空中射去。半途中,他感覺到對方的單掌已經遞到了他的身下,不禁暗驚。於是連忙於空中翻身,同時雙手駢指使出氣劍,無數劍氣劃破長空,頓時封住了白衣女子的進勢。
「你的武功好有趣。」白衣女子一邊與韓海過招,一邊還能分神說話。
轉眼兩人過招近百,整個山谷之中都是激盪的氣勁,聲勢駭人之極。
「快停,不打了。」半空中忽然傳來白衣女子的聲音。
韓海只得收手,於是兩人分別落於溪水左右。
「看來不必證明了,你姓韓我相信了。只是你的樣子不夠好看,我很奇怪,那個醜尼姑怎麼會看上你。」
「妳在說什麼呀?」韓海覺得這個女人越來越古怪。
「那個尼姑到底是誰?」
「她是我的死對頭,就是她把我關在這裡的。」
「這裡有什麼特別嗎?」
「這叫鎖仙谷,連神仙都能鎖住,你說特別不特別?」
韓海不禁暗驚,他連忙仔細查看四周,這一看就是半小時之久。白衣女子不知出何目的,跟在他的身邊,不說話,也不偷襲,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韓海忙碌的樣子,偶爾輕笑一聲。
「天啦。」韓海突然驚呼道。
「怎麼啦?」白衣女子的話中竟透出一絲的關心。
「這是大周天陰陽混沌陣,難怪我剛纔沒看出來。」
「你認識周圍的陣勢?」白衣女子興奮地問。
韓海點了點頭,末了卻垂頭喪氣地道:「可我破不了,以前我只看到這個陣勢的殘本。慘了,這下子真的出不去了。」
「唉,我早知道你不會比那個醜尼姑厲害的。不過……」白衣女子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那種笑聲竟隱有惑人的味道。
韓海懶得理他,只在原地恨恨地罵道:「臭尼姑,我與妳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爲什麼要把我丟到這個地方來?難不成因爲妳嫁不出去,所以就嫉妒我的好命。」
剛罵到這裡,空中忽然飛下一片凌厲的勁風,其勢快到無以復加,韓海連躲都來不及,勁風就割下了他額前的數縷髮絲。
與此同時,一個女子的冷叱響自上空濛霧之中:「這是警告,你若再罵,下面就是耳光。」
韓海可惱了,他能猜到,這個在半空中傳音的女人就是白衣女子所說的「醜尼姑」。
「妳爲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韓海怒問,然而卻不見回答。
白衣女子卻來到他身邊,握起拳頭鼓舞道:「快罵,快罵,你罵才管用。」
韓海頓覺古怪:「爲什麼非要我罵?」
「因爲我罵慣了,她也聽慣了,她不會理我的。我罵她醜她都不介意,你只罵她臭,她就介意了,還是你罵管用。快罵,快罵。」
韓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氣不過,罵道:「臭尼姑……」
「你如果不想出去,你就儘管罵吧。」空中傳來壓抑着怒氣的聲音。
白衣女子非常失望:「妳爲什麼不打他呢?打他才精彩嘛。」
這叫什麼話?!韓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要怪我。」白衣女子話中透着委屈,「我是爲你好。」
「兩個瘋女人。」韓海無奈地恨聲自語。沒想到這句話惹禍了。話音剛落,他就覺得眼前一花,只見一白一灰兩個人影向他撲來,他想躲閃,卻發覺周邊的空氣忽然沉重無比,他想閃躲一步都異常艱難。無數的拳影揮來,他使出氣劍相抗,然而只過了數招,就覺得身體忽遭電錐般的襲擊,渾身大穴頃刻間全被封住,他覺得眼前一黑,頓時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我怎麼這麼倒黴呀!這是韓海即將昏迷前腦海裡掠過的唯一的念頭。
※※※
顧氏企業大學。女子籃球聯賽的決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雖然小明星隊一路高奏凱歌,但是隊員們的情緒明顯不高,當然這一切都因爲籃球經理韓海的缺席。
周慧已經不止一次公開發誓,如果那小子再在她面前出現,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頓。雖然這種誓言響應者甚衆,然而牠並沒能改變結果,那就是韓海逾期不歸的事實。
這樣才能把那個小子抓回來呢?周慧心中開始盤算起各種各樣的念頭。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史劍蘭的大喊:「韓海……」
周慧心中不禁一喜,她以爲韓海回來了。然而,她打開門一看,卻只見史劍蘭領着一男一女正往她的房間走來。而當她看到史劍蘭那裝成一本正經其實暗藏詭笑的樣子,她立刻明白了:這個女孩喜歡惡作劇的老毛病又犯了。很明顯,她身後那一男一女成了她耍弄的對象。
「教練,妳有沒有看到韓海,這兩位來找他。」史劍蘭笑嘻嘻地蹦到周慧身邊道。
周慧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小聲道:「現在妳還有空耍這種鬼把戲,快向人家道歉。」
此時,那兩個陌生人已經走到了周慧面前。他們的樣貌都長得頗爲不俗,男子的年紀頂多二十歲,一米七的個子,消瘦,滿臉笑容,給人狡猾多智的感覺。女子的年齡比男子稍大,個頭也比男子高一些,身姿挺拔,冷若冰霜,舉手投足都是一付生人勿近的樣子。
史劍蘭沒有向兩個陌生人道歉,卻一溜煙跑了,讓周慧不禁哭笑不得。
「妳是明星大學籃球隊的周教練?」陌生男子笑問。
周慧一怔:「你認識我?」
陌生男子搖頭,嘻嘻一笑,道:「只是聽說過而已。我們是韓海的朋友,想要找他,不知道他在不在?」
周慧狐疑地瞥了他們一眼,一時也不揭破韓海不在的事實,轉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真是韓海的朋友嗎?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這麼說吧。」陌生男子做了一個撓頭的動作,道,「我是韓海的表弟,聽說他來了TZ市,所以趕來這裡看看他,順便向他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當然,我最想看看他現在的女朋友有沒有我的女朋友漂亮。」
周慧不禁覺得古怪,心道:那小子古怪也就罷了,怎麼連他的表弟也這麼古怪。
剛念及此,原本靜立一旁的冷臉女子忽然勒緊拳頭,淡淡地問陌生男子:「剛纔你說誰是你的女朋友?」
雖是平常的一問,然而陌生男子卻立刻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後退一步,擺手道;「開玩笑,開玩笑,妳別介意,這是工作需要。」
「少廢話。你以爲女人這麼好騙?」
冷臉女子的話無疑說明了男子剛纔在說謊,周慧不禁覺得古怪起來,她搞不懂這兩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但直覺已經告訴她,這兩個人來者不善。
「既然我不行,妳上吧。」陌生男子對冷臉女子賠笑道。
冷臉女子冷哼了一聲。隨後,手掌一翻,向周慧亮出了一張證件。
「國家安全局,有話問妳。」
周慧立時愕然:「那小子犯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