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剛到凌霄寶殿的時候,就見冥王已經聽封完畢,在衆仙簇擁下從門內出來。
此時的他面容清秀,絲毫沒有厚重的脂粉,只是周身煞氣頗重,嘴脣緊抿,沒有一絲笑容,周圍的仙人們看冥王是個不進油鹽的主兒也紛紛散去了。
冥王正在煩躁這些趨炎附勢的仙人,他可是記得以前來過那麼多次,可沒人管他死活,更沒人爲他說一句話,而今日他不過是被封爲幽冥聖君,就引來如此多的人窺探,這仙界也不過是一個虛僞之地,還不如那冷情陰森的冥府來的舒暢。
“聖君,我家主子想邀您在芳花園一敘。”一個小個子的白衣仙童突然跑上來攔下了要下界回冥府的冥王。
冥王面色陰沉不定,絲毫不想問這仙童的主子是誰,直接無視了。
那仙童見冥王竟然不理,連忙解釋道,“我家主子乃是仙君,有正事要與你相商。”
冥王皺了皺眉,“你家主子是哪位仙君?”
“成聖仙君。”
冥王頓時就知道是誰,嘴角微微帶着一抹笑意,“帶路。”
落落正在佈置美酒仙果,佈置好後,他看着周圍滿園的黃色繁花,笑了笑,“這下他該不會拒絕了。”
冥王在繁花當中,看見了埋在石桌上不知道在幹什麼的落落,問道,“你在幹嘛?”
落落連忙將手裡正發着光的小球收了起來,轉頭對着冥王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聖君,本仙君有事相求。”
冥王嗤笑了一聲,坐在一旁,倒是不客氣地開始吃起了東西,“你倒是不客氣,我倒是不知道我這還有你想要的東西?”
落落嘿嘿一笑,“那個,你這次上界聽封,是不是凡界融合一事已經定了?”
冥王點了點頭,“總歸是不如仙君名號響亮。”
落落撇撇嘴,“那些都是虛的,我問你徐思惘出來了沒有?”
“仙君可真是在仙界待久了,腦袋都木了嗎?你與那人是道侶,他如何,你會不知?”冥王冷哼一笑,眼裡帶着一絲冷意。
“哪有很久,不就一百天,我就是感應不到徐思惘的情況,我纔來問你的啊。”落落湊到冥王面前,“你快說說。”
“一百天?呵!”冥王突然冷嘲熱諷起來,“仙君會不知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更何況,早在凡界開始融合之期的時候,徐靜霄就已經被踢出了凡界,畢竟這人可是神族。”
落落面色刷的白了,他真的不知道什麼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你是說他早就離開了凡界,那他去哪了?”
“自然是從哪來,回哪去了。”冥王抓起桌上的酒鬼花生吃了一口,感覺還挺香脆,正要再抓一把就發現盤子被一隻手端走,落落正怒氣衝衝地瞪着他,撇撇嘴,“這又不是我的錯,不過,當時,情況危急,他並沒有完全度過三十六個小世界,我勸他放棄融合出輪迴鏡,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落落伸長了腦袋,面上有一絲小心翼翼的後怕。
冥王指了指盤子,落落不得不將盤子放在桌上。
“他說,既然事已如此,再也沒有退路了,更何況那時的他已經試着和金耀開始融合,於是他打算在
凡界融合的那一瞬間吸收所有神王輪迴中遺失的力量,與此同時,無數紛雜的記憶通通涌進他的腦海,當時,要不是我幫着護住他的神魄不散,他早就消失在這世間了。”冥王吃了一口花生,卻感覺沒之前那麼香了,尤其是看見對面這個人臉上的哀慼和悲傷的時候。
落落猛地站起身,眼裡含着淚花,嘴脣緊抿着,“我要去找他。”
冥王看着落落的氣息一瞬間就沒了,嘆了口氣,他沒有和落落說,徐靜霄已不是徐思惘,更不是金耀了,他是一個揹負着仇恨和夙願的神王。
當初,徐靜霄融合神魄之後,看他的那雙深邃的黑眼,看着平靜無波,其實暗藏着毀天滅地的恨意,真令人可怕啊。
……
“落落,你要下界?”齊喚星早就站在了天門外,眼裡帶着一絲不贊同。
落落瞥了一眼遠處隱身的數十天兵,皺了皺眉,“爺爺……”瞥到齊喚星眼裡的冷漠,他換了稱呼,“仙祖,金童喊我有事,我得去妖界一趟。”
齊喚星喔了一聲,有些不大相信,“我今日才問過金童,他說妖界一切平安,怎麼就突然有事了呢?”
落落呵呵一笑,“這不是兩界的時間不一樣嘛,說不定就說話這會兒功夫,就發生了些事情呢。”
妖界,姚天宮的一隻噬蝶突然變成了落落的模樣,往金童的洞府飛快掠去。
齊喚星哼了一聲,“那好,若是有事,我陪你去。”說着,他就緊拉着落落的手,一同飛身下界。
感受到手裡的力道,落落陰沉着臉,卻不得不跟着對方趕去妖界。
天門旁,隱身的天兵天將全都顯現出身形,打頭的一位元帥抹了一把冷汗,看了一眼旁邊面色平靜的浮喚仙皇,連忙低下了頭。
“仙主,由仙祖去對付成聖仙君,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浮喚瞥過頭,瞪了他一眼,衆人全都不敢再放肆,全都跪了下來,那元帥更是瑟瑟發抖。
“你們下界去一趟北境,找到徐思惘,勢必格殺!”
“是!”
……
落落看着下方打起來的火族和靈族,面上帶着一絲驚愕,怎麼看情況,這兩對人打的都不像是演的,也太真了吧。
“仙祖能來真是太好了,界主,我海族因爲勸說拉架,都無辜受難,這兩幫人馬,我可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金童面露難色,拉了拉落落的手,微微搖了搖,眼神示意了一番。
落落也說道,“這羣人可真是不把我這個界主放在眼裡!”說着就飛身下了姚天宮,金童連忙跟上,臉上帶着一絲慶幸和後怕。
刑枯站在一旁,眼裡帶着一絲狠色,“那麼多年不來我們妖界一次,這次怎麼想起來看一看了?”
齊喚星轉頭看了一眼絲毫不懼的刑枯,皺了皺眉,這人身負浮羅界和行天界的雙重因果,他不敢怠慢,卻也不會輕易被對方挑釁,“仙界天宮時日與妖界不同,那裡才月旬,這裡卻已經過了半載了。”
意思是,我們沒那麼有空,可以時常來其他界串門。
刑枯呵呵一笑,“那如今怎麼又有空了?不該妖界再過百年的時候,你們纔想起來看看嗎?”
齊喚星抿了抿脣,這人可真是咄咄逼人,一點都不像落落那般溫順的性子,罷了,還是直接挑明的好,他可是記得這刑枯對徐思惘估計也沒什麼好感吧,“今日之事其實另有隱情,不知刑枯可願意與我細細相談。”
刑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天空上電閃雷鳴的模樣,就知道落落在發怒,於是點點頭。
落落本來只是想讓這羣人演演戲來着,誰知道這羣傢伙竟然藉着這機會公然泄私憤,可真是讓他氣個半死。
透過分身的記憶,他掠過了這一百年裡妖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原來矛盾是想爭妖王啊。
他讓分身上姚天宮,試探一下爺爺,想了想,拉過一旁看好戲的雲翳,“你去一趟無盡之海。”他拍了拍雲翳的背脊,雲翳今日穿的衣服乃是深色,啥也沒看出來。
雲翳有些不明所以,還想再問,就被落落一句讓你去那裡探查一下結界穩固與否而堵住了嘴。
等雲翳離開,落落來到終於鳴金收兵的兩方人馬面前,冷笑了一聲,“哈,不錯啊,看不出來你們還想借着這次機會了了恩怨,行啊,這妖界也過了一百年,是應該選個妖王出來了,這樣吧,今日我坐鎮,正好還有仙祖來訪,你們都給我好好表現,不要丟了妖界的臉,有什麼恩怨,咱明着來,別搞那些背地裡的一套,當初我建妖界可不是讓你們自產自銷,內部消化的!”
鳳尋堅毅的雙眼看向落落的時候波動了一瞬,微微點了點頭,“既然要選,海族也可參選。”
金童撇撇嘴,這戰火怎麼燒到他這來了,誰知道落落竟然同意了,他嘆了口氣,只能捨命陪君子,眼裡卻有些幽深,妖王嘛,這個位子,他勢在必得。
梅語和嚴默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他們也不想再過這種互相試探的日子了。
落落有些意外,這一百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說梅語和嚴默竟然湊成了一對;方荷音也與一個靈族的妖修即將舉行雙修大典,誰知道一個火族看上了方荷音,覺得以方荷音的脾氣該去火族纔對,這是兩族矛盾徹底開明化的原因;而錦瑟和琳琅則自立了一個小門派,不受限制地招收着只要願意修音攻門道的妖修,也漸漸地辦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倆在這次鬥爭裡扮演着什麼角色;最令他意外的當屬金童了,這傢伙修煉起來那是一個可怕,而且身負海之心和山之心,這次爭鬥他恐怕也有意想將海族的位置擡高了;鳳尋則還是和過去一樣,一直執着於鳳族苦修,聽說這人越長大越古板,越嚴肅,當然也因爲這個原因,火族團結的很。
那如此說來,這次妖王之爭,可有的看頭了。
姚天宮,剛與刑枯說完徐靜霄將會對浮羅界造成巨大威脅的齊喚星,就見落落突然走了過來,面帶微笑地說了一句,“原來這兩方人馬爭鬥的原因是因爲妖王之爭,正好,爺爺你也在,不如也當一次妖王競選的評選吧。”
齊喚星發現落落竟然沒有跑,雙目直視天空,眼裡閃過星芒,透過星辰,的確沒有落落離開的痕跡,也就點點頭,“也好。”
刑枯看向落落的眼神卻帶着一絲不明,這小子竟然還騙起他這個爹來了,明明這傢伙是個分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