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待滿三日嗎?”灰羽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從昨天開始就不吃東西,連水都不喝一口的落落,雖然修真者早已辟穀,可是落落尊者明明往日就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人,怎麼如今卻……看來落落是十分生氣了。
落落瞥了一眼在徐思惘身上橫躺着十分愜意的小黃雞和正在和糊塗道人論道的允樂,擡了擡眼皮,他現在連翻白眼都不想翻了。
“落落!”身旁雄霸天的喊聲,讓落落瞥了他一眼。
“落落,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們一路啊?”雄霸天糾結地問道。
落落哼了一聲,難得徐思惘的隊伍裡還有這人比較識時務。
“其實,你要是十分不願,完全可以離開的。”雄霸天眨了眨眼說道。
落落被這話噎住了喉嚨,半晌才找到聲音,“你懂什麼?!”
“落落只要破開結界,不就能離開了嗎?”
雄霸天十分的固執和天然呆,落落收回了之前絕對雄霸天識時務的想法,這傢伙還是那麼缺心眼,對雄霸天之後的問話,落落一律選擇了無視。
梅燕拉過雄霸天,“你少說幾句。”
“我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啊。”雄霸天頗感無語。
“你這個笨蛋,落落是和允樂和灰羽一同前來的,他也不會拋棄同伴啊,而且他還與糊塗道長定下了三日的約定,是不可能離開的。”梅燕耐心地解釋。
雄霸天這才恍然大悟,可半晌又疑惑道,“可是我們來的時候,落落不是想跑嗎?他根本沒把三日約定放在眼裡吧。”
梅燕也有些奇怪,但瞥到允樂與落落之間似乎有些奇怪的氛圍,心中似乎對落落有了一個認識,這落落對待親近之人的確比較有耐心。
待允樂和糊塗道人講完話,灰羽拉過了允樂勸道,“落落昨天都一直鬧彆扭,你去哄哄他。”
允樂看了一眼落落,觸到對方嫌隙的眼神,低下了頭,低聲迴應,“不用了,落落尊者有你就行了。”
落落自然聽到了這番迴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來想去,他這麼自虐到底爲了什麼啊?
“哥!”灰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哥,明明老哥以前對落落尊者很有耐心的,怎麼會?難道老哥真的想留在明瞭茶莊?
當天晚上,落落就開始正常進食,確切地說吃的還比之前的多,似乎是悲憤化爲了食量。
“吃慢點,還需要茶水嗎?”徐思惘突兀地插進來,就給落落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
落落手指一彈,就將那茶杯彈出了桌,“我要喝冷的。”
徐思惘喔了一聲,鎮定自若地撿起了茶杯,茶水濺了一身褲腳也不生氣,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明明以前最討厭冷了……”
落落挑起了眉,“滾!”
徐思惘並沒有依言滾開,而是重新倒了一杯冷茶,放在了桌上。
落落正要伸手一彈,就將徐思惘一雙手馭使功法,將茶杯牢牢地冰在了桌上,外面的杯面上覆蓋着一層冰霜。
落落一隻食指戳着茶杯暗自使着內勁,徐思惘也不遑多讓,茶杯裡的茶水開始顫動。
兩人在這較勁的模樣,引得一旁的糊塗道人哈哈大笑,也讓其他人相視一笑,都覺得這兩人怎麼像孩子一樣。
灰羽趁機對着允樂道,“落落他本來就是小孩子,自然乖僻一些,你又何必在意呢?”
允樂搖頭,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自己與落落之前橫跨的鴻溝,落落太強,連糊塗道人都自愧不如,他又怎麼比得上那個人,和落落站
在一起,他只會覺得自慚形穢。之前糊塗道人說他有求勝欲,他承認。一路走來,落落的眼裡真的有他們嗎?恐怕不是吧,落落只是將他們看做玩物罷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丟掉了,他正是因爲看清了這一點,才選擇執着於此的,既然不捨落落前輩,那隻能努力變強,更何況,他還有弟弟,有師父,有大師兄,他必須變強。
桌猛然碎裂開來,這劇烈的聲響驚醒了沉思的允樂,他擡頭看到互相爭鬥不止的落落和徐思惘,心上似乎劃過什麼很重要的想法,但只一瞬就消失了。
杯子早已騰空,靠着兩極的巨大力量,但杯身明顯出現了碎裂,只是堪堪靠着兩方之力聚合罷了。
糊塗道人一眼就看見了杯子滲出的一小絲**,他搖了搖頭,感嘆道,“成也空,敗也空,一切皆是空。”
落落冷哼了一聲,他用上了一個手掌,那巨大的力量猶如洶涌的猛虎襲向徐思惘,徐思惘皺眉立馬抽身,隨後落落將口裡的茶水一飲而盡,舉着勝利者的茶杯向徐思惘榮耀示威。
徐思惘笑了笑,將微微顫抖的手背在了身後,“你喝了就好。”
落落表情呆愣了一瞬,然後驚慌地將手裡的杯子一把摔在地上,羞惱地帶着一臉潮紅跑出了房間。
徐思惘捂着臉,肩膀不住地顫抖,落落真是,太可愛了。
白晚霜見到這幕,心裡越發酸澀,境主不止在方纔的爭鬥中讓了落落,而且一心只想靠近落落,恐怕這次來到明瞭茶莊也是境主故意爲之。
梅燕嘆了口氣,她算是明白了徐思惘真正在意的人是誰了,既不是她,也不是白晚霜,而是那個小混蛋落落。說來,徐思惘怎麼會看上那樣的小孩子呢,雖然修爲強勁,但是性格真的令人不喜啊!
雄霸天則越發覺得落落的修爲高深莫測起來,連北境境主都不是落落的對手,天下還有誰能是落落的對手呢!
落落上了屋頂,自己一個人藉着月光沉思,他舉起了手,又嘆了口氣,杵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月亮。
爺爺,你說的對呢,落落其實就是個井底之蛙!若那徐思惘與他對敵結果是他贏了的話,那麼徐思惘坦然對待成敗的態度就已經贏了,他根本不是徐思惘的對手。
戲弄也好,全都只說明落落不如人家,唉!
“星星啊星星,這世界上最強的人是誰呢?”落落問着滿天星辰。
星辰遙相輝映,一閃一閃的似在迴應,落落聽到那個答案失落地點頭,“我真是太笨了,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強者就好像這滿天星空中的星星一樣,數之不盡,唯一能做比較的就是人生髮出的光芒了吧。”
啪啪地拍掌聲響起,落落轉頭,見到是徐思惘,哼了一聲,就想下屋頂,被對方攔住。
“你說的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計較剛纔的得失呢?”徐思惘問道。
落落轉過身子不看這個人,嘟囔道,“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能做的到。”
徐思惘沉吟了一聲,“你說的不錯,就是我也做不到。”說完他便坐在了瓦片上,不再說話,月光灑下,趁着這個人本來冰冷的面龐更加的孤寂。
落落不知名地沒有離開,只是離徐思惘遠了一點的地方坐下。
下面的糊塗道長示意衆人都不要去打擾,於是殿裡陷入了安靜的氛圍,也使得整座庭院更加寧靜了。
“落落,我是不是很令人討厭?”徐思惘試探地開口。
落落撇了撇嘴,想到之前這個人百般戲弄他,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我想靠近你,你沒有想過原因嗎?”徐
思惘苦笑了一聲。
落落臉一熱,“我才懶得管你爲什麼靠近我呢!”
徐思惘笑了,聲音十分的低沉,“呵呵……落落,每次呢喃你的名字,我都感覺心臟一陣一陣的疼痛,你就那麼不喜歡我嗎?”
落落猛地站起身,閃身到徐思惘的身旁,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眼裡滿是殺意,“我落落從不做替身,我也說過,我不是聖母,你也休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感情的慰藉,你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必殺你。”
徐思惘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他抓住了落落的手,瞥到落落狠厲的目光,連忙放開了手,聲音有些顫抖,“落落,你不是替身。”
落落嗤笑了一聲,明顯是不信這人,“這話你說不定和不少人說過吧,比如說同樣叫落落的人,只可惜呢,我不是那種令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賤人……”
“夠了!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徐思惘打斷了落落的聲音,帶着極大的悲痛和狂怒。
落落看神經病一樣地看了徐思惘一眼,“我說的又不是我,哼!神經病!”罵完就閃身離開了屋頂。
徒留屋頂上感覺冷風十分蕭瑟的徐思惘。
落落,你怎麼能這麼說過去的你,你就那麼不願意相信我嗎?明明,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沉悶的低氣壓一直維持到第三日,落落見允樂竟然告別了糊塗道長,略微有些驚訝,“你,你不是要待在這修佛道了嗎?”
允樂笑着搖頭,“我只是想什麼都嘗試一下,之前對尊者失禮,是允樂的不對,還請尊者見諒。”他微微彎起的笑眼裡帶着一絲試探。
“喔~原來是這樣啊,唉,我還以爲你想留在這了呢,害我白生氣了,原來你只是試試,嗯,試試也好。”落落開始能理解允樂了,他和允樂其實在某些時候是同一種人,都是想要變強的人,沒必要如此糾結那麼小的細節。
允樂有些驚訝,“尊者,你!”你變了好多,是因爲那個徐思惘?明明以前朝準一條道路直走,而且十分霸道專制的落落,如今竟然也會開始自省。
糊塗道長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瞭茶莊隨時歡迎你來這裡修道,妖修佛道,還挺稀有的,你來了也是一個特例。”經過這幾日,他與允樂論道,漸漸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其實並不是一味的尋求虛榮和勝利,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多謝前輩!”允樂笑着迴應,瞥到落落皺起的臉,連忙又回道,“不過估計可能性比較小。”果然話音一落,落落前輩的眉頭就不皺了,他內心偷笑了一下。
糊塗道長是明眼人,看清了這般互動,挪着步子來到徐思惘的身旁,內裡傳音,“境主你可要小心了,勁敵出現了。”
徐思惘瞥了一眼允樂,絲毫不將對方放在心上,他料定允樂對落落來說只是個玩伴而已,無需擔心,卻不知他的這一番以爲在將來變成了懊悔。
一行七人終於一起上了路,不再分開,只是路上十分沉寂,特別是在落落見到周圍竟然下起暴風雪的時候,他怒了!
“那麼冷,神經病啊!”落落怒斥道,徐思惘陰沉的臉突然笑開了花,他說道,“落落,你又不喜歡冷了。”
雪停天晴,落落的心上卻仿若下了一道暴風雪,整個人十分的陰沉,雪地裡堆着一個雪人,上面刻着三字:徐思惘!那雪人上還插着幾把刀子!
看着幾人離開,糊塗道長連忙將結界又打開,露出了一抹賊笑,“鳳凰是我的了。”
小黃雞在梧桐樹下睡得十分香甜,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遺忘在了九霄雲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