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達達瞪着大眼,指着衆位妃嬪宮女,震驚得兩眼好比銅豌豆,因爲他見到了不可思議的詭異事件:“怎、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睿景帝,是呀,陛下的女人怎麼都穿着男裝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睿景帝但笑不語。
聰明的大盼臣子卻已經明白了過來。難怪皇帝陛下會在金鑾殿上大擺筵席,款待來者不善的突厥使團,又是吃喝又是歌舞的呢!
阿達達張口結舌,瞪着容妃等人:“他們、他們都是、都是女的?”
妃嬪宮女們面對這位粗獷的異域大漢,心中難免怯怕,卻硬是咬牙端着架子不敢失態,嚴陣以待,無人說話。唯有沈日鳴聞言站出一步,雙眉一揚,對阿達達朗聲說道:“當然是女的!阿達達,我聽說你在朝堂上大吵大鬧,就是因爲我是女子?”
“欺騙!這是欺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阿達達瞪着血紅的雙眼,攥緊了拳頭。他沒有忘記那天在金鑾殿上的恥辱,那是他這一輩子受到過的最大的奇恥大辱。
阿達達窮兇極惡,沈日鳴仗着己方人多勢衆,自己又理直氣壯因而心中無懼無怕,輕蔑地看着他,從鼻子裡輕輕地哼出一聲,“手下敗將,還敢囂張?”然後拔高了聲音,“阿達達,你不要忘了,當日在回答你們突厥提出來的問題時,我可是當着衆人之面,告訴過你的,你們出的難題並不難,就是到長安大街上隨便叫個孩童來回答,都能回答得出來,是也不是?”
其他外域使團和一衆大盼朝臣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紛紛作證道:“對對對,沈日鳴確實說過這句話。”“當時突厥使團不也承認了沈日鳴說的這句話嘛!”
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阿達達狡辯,他漲紅了臉,啞口無言。
沈日鳴看着阿達達醬紅色的臉,又輕輕鬆鬆道:“再說,你們當時出難題,也沒有
規定不許女子來作答吧!”
“你……你強詞奪理!”阿達達瞪着沈日鳴,緊緊攥住的拳頭卻怎麼也使不上力來了。
沈日鳴輕鬆地雙手抱胸道:“好吧,你就當我是強詞奪理吧!阿達達,我且問你,當時我也是穿的這身衣服出來回答問題,你可曾問過我是男是女呀?”
“……”阿達達已經知道自己理屈詞窮,再也不可能挽回一點點的敗局了,他的頭因爲心內這巨大的受挫感而情不自禁垂了下去,唯有嘴上勉勉強強擠出一句話來:“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誰還記得?”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三娘子沈日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只有你阿達達,還有你們這些突厥來使,自以爲草原有多麼廣闊,自大自傲,不將別人放在眼裡,看不出來我是個女子也就罷了,居然還好意思反過來誣陷,說大家合起夥來欺騙了你,欺騙了突厥!阿達達,我看你這使者當到今天,算是當到頭了!如果我是你們尊貴的大汗王、怒查哈小王子,我絕對不會派你來出使大盼,免得丟人現眼!”
沈日鳴一番擲地有聲、振振有辭的話語,就好像轟轟隆隆的天雷,啪啪啪啪打到阿達達的身上,令阿達達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他望望一衆外域使團的使者們,又望望大盼王朝的君臣和後宮妃嬪,他們的表情均是早已瞭然的模樣,再看看自己的隊伍,突厥使團的使者們卻是一臉茫然、驚愕的表情。是啊,誰都知道沈日鳴是個女子,偏偏自己不知道,硬是把穿着男裝的人都當成是男子,這能怪得了誰呢?也許,人家大盼王朝的習俗就是這樣開放,女人可以穿着男人的衣服,男人也可以穿着女人的衣服……
待一衆外域使團和大盼朝臣離去後,御花園內響起了一片笑聲和掌聲。
沈日鳴的臉因此而紅彤彤的,看上去就連夕陽都沒有她迷人呢。
容妃多次醋妒地瞪着站在自己旁邊的沈日鳴
,暗地裡把牙齒咬了又咬。只因爲睿景帝當着衆人之面誇了沈日鳴一句:“巾幗不讓鬚眉。”
沈日鳴對此卻渾然不知,轉頭欲要同容妃打聲招呼,感謝大家的合力幫助,才共同打擊了突厥的囂張氣焰時,卻發現容妃領着一衆妃嬪宮女已經離去了。
轉瞬之間,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御花園,居然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現在,她該到哪裡去呢?沈日鳴茫然四顧着,碎綠宮?天牢?李珉舜處?還是太上皇李天逍的逍遙殿?亦或是晴明公主的晴明宮?
沈日鳴茫然地走着,腳步遲疑而緩慢。忽然聽見側面傳來一個低低的哭聲,她走過去一看,竟是晴明公主。晴明也看到了她,兩個人相對一愣,晴明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她奪路而跑。就在剛剛,晴明終於得知自己喜歡的大笨蛋,竟然會是女扮男裝的娘子!翩翩佳公子眨眼變女子,這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沈日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心說:她怎麼了?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沈日鳴轉頭一看,萬萬沒有想到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後,玉樹臨風,“是你?”
黃赫身穿碧綠色官袍,面容俊朗得幾乎教人目眩神迷。看到沈日鳴愣怔的模樣,黃赫便在原地站着:“如今你又立了一個大功,實在可喜可賀!”
沈日鳴聽不出他話中隱含着的酸意,只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等到她反應過來,這個美如謫仙一般的年輕人已經如黃鶴一般飛遠了,再看不見了。沈日鳴的心頭突然生起了一股陌生的落寞感。
她搖着頭順路而行。李珉舜的病還沒有得到根治,她低着頭苦苦思索着,終於想到了一個主意。
迎面,只見高句麗使者阿彥匆匆而來,一看到她就說:“少主的病又犯了!”“我正要去找他!”沈日鳴未及細思,當先疾奔而去。阿彥卻沒有跟上去,反而警惕地望着四周,忽然折身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御花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