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現在已經完全的退出了新城,新城的命運掌握在新城人自己的手中,李燁管不了也不能管,爲了遼東半島和江南的發展,李燁只能讓新城自己選擇在大唐的位置,是做一個卑躬屈膝的大唐順民,還是做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財產和家人的刁民。
新城現有騎兵五百、步兵二千、一個火炮連,兵力看起來少了點,但是新城還有二千警察,二萬多民兵,加上通往新城的要害都已經設置了關隘和城堡,不要說想控制新城,就是派兵攻打新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新城完全有一戰的能力。退一萬步說,大唐軍隊封鎖了新城,將新城團團圍住,新城照樣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因爲新城與外界的海上聯繫並沒有切斷。
而且整個渤海和黃海上除了登州水師外,再沒有一支可以威脅新城的海上力量,想從東海調集水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要等到江南的王郢被消滅。登州水師朝廷是不用指望了,不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果朝廷下決心調集了東海的水師北上攻打新城的話,登州水師不好出面,但是一直盤踞在渤海的沙世平海盜也不是好惹的。
李燁給新城做了周密的安排,現在就看新城自己如何選擇了,畢竟造反的事情不是人人都敢做的,也許是擔心自己和家人,也許感覺與朝廷對抗不值得,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人心的凝聚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天成不能插手這件事情,登州還需要張天成,而且張天成的兩個兄弟還在長安,更不能跳出來明目張膽的支持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中影響最大的就是那些在新城擁有土地的百姓,而像王海這樣的無產階級工匠選擇起來就容易多了,既然李燁已經準備放棄新城,沒有什麼好說的,跟着李燁回遼東半島,即使現在不會走,等到新城放棄抵抗的時候,也會離開新城,因爲只有跟着李燁,這些工匠才能得到尊重和地位。
新城的商人選擇起來同樣痛苦,新城的地理位置優越,現在已經成爲南北商品的中轉站,坐在新城都能賺錢,要讓新城的商賈放棄已經到手的肥肉,好像殺了他們一樣。商賈已經被壓迫了上千年,好不容易有了現在一方樂土,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十分糾結要不要離開新城。
溫林旭被公推爲新城商賈的代表,找李燁探聽口風了:“李刺史,你走後真的就不管新城了嗎,新城可是你一手建立起來的,你就願意棄新城不顧嗎”。
李燁知道溫林旭是代表新城所有商賈來找自己:“溫翁,你也知道現在某的處境,不是某不想幫新城,而是某不能幫新城,你們在新城的利益現在掌握在你們的手中,你們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你們有權選擇自己的命運,你們做出的任何決定某都會支持你們,但是要某出面對抗唐朝廷,至少現在還不可能”。
溫林旭有些不甘道:“那我們現在的生意怎麼辦,離開了新城,我們只能白手起家了”。
新城的商賈眼光還是太狹窄了,坐商當然很輕鬆,但是利潤卻並不多,只是賺取了中間的差價而已。李燁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溫翁,新城只是南來北往的一箇中轉站,中間的利潤並不豐富,爲什麼不能走出去呢?利用新城的商船,把新城的商品直接銷往北方甚至是倭國,也可以把商品賣到南方,甚至是廣州更遠的地方,兩頭的利潤可比中間的利潤大上幾倍,甚至是幾十倍。新城有船有人,還有戰艦護航,根本不用擔心海盜和沿路的盤剝,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嗎”。
小富則安不思進取是古代商賈悲哀,也是整個民族缺乏勇氣和拼搏的無奈,這裡面當然有很多的原因,但是自身的原因同樣不能忽視。什麼富不還鄉等於錦衣夜行、財不露富、落葉歸根無不彰顯小農經濟的狹隘思想,現在李燁給他們一塊發展的土壤,依然不願意拼搏進取。
溫林旭膽怯的問道:“這樣可以嗎?都說樹大招風、財多招禍,萬一什麼時間因爲身外之物招來殺身之禍,可就得不償失了”。
的確在家天下的封建社會裡,財多並不是一種福,往往會變成一張催命符,商賈的擔心不無道理。李燁生氣道:“某把權力交到你們手中,你們就要利用手中的權力維護自己的利益,新城今天是這樣,以後呢?難道你們一直想依靠強權生活,沒有話語權就沒有生存權,你們想生存下去就要自己拼搏,不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託在別人的憐憫上”。
“你們可以反抗,至少你們做過了,你們可以選擇離開或者戰鬥,某在北方和南方都給你們準備了一條後路,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爲了自己,也爲了自己的家人,難道你們想一直這樣窩囊的活下去不成”
朝廷的敕書要比李燁想想的來的更晚,也許是李儇在中間拖延,也許是多事之秋朝廷上下一直沒有時間顧及李燁這隻小蝦米,敕書一直到三月十日才最後抵達登州。
李燁沒有想到宣旨的宦官竟然是自己在商州認識的楊守光,兩人雖然談不上什麼交情,但是雙方並無大惡,見面氣氛便有些融洽:“恭喜李刺史、賀喜李刺史,看老奴又說錯話了,應該是恭喜郡王殿下、賀喜郡王殿下,皇上已經同意渤海國使者的要求,送郡王殿下回國,請郡王殿下交接一下登州的事務後,跟高使者回渤海國”。
李燁一見楊守光眉飛色舞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好,別人的快樂是建立別人的痛苦之上的,楊守光開心肯定沒有好事。宦官能不得罪儘量不要得罪他們,這些沒有卵子的陰人,好事不會做壞事絕對少不了他們:“楊天使,不知下一任刺史是誰,某應該跟誰交接登州事務”,很顯然李燁除了看見一個渤海國的使者外,沒有看見其他的官員與楊守光一起來登州,李燁心中不由得高興,看來狄慶江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登州刺史。
楊守光不以爲然道:“登州刺史的人選朝廷還尚未決定,郡王殿下就暫時把登州事務交給狄別駕吧”。
狄慶江沒有被朝廷任命爲登州刺史並不奇怪,但是朝廷快四個月都沒有商定好登州刺史的人選,就顯得有些不合常理了。只是李燁還不知道那些被王仙芝、黃巢攪得心神不寧的刺史們,聽到登州有刺史位子空缺,都打破頭想調任到登州,一時間朝廷上下託關係走門路的官員大有捅破天的架勢。
既然朝廷還沒有派來新的刺史,李燁只好跟狄慶江交接工作,狄慶江也知道李燁盡力了,朝廷任命誰當登州刺史可不是李燁說了算的,李燁只有推薦權沒有選擇權,況且李燁還派人到長安賄賂田令孜,最後花落誰家就不得而知了。
李燁設宴招待楊守光,打聽到楊守光這次來除了給李燁送來敕書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擔任平盧藩鎮的監軍。至從宋威在沂州謊報王仙芝的死訊後,狠狠的忽悠了朝廷一把,楊復恭見此情景便上奏朝廷,要求在平盧藩鎮設立監軍,作爲楊復光的養子楊守光就被派到平盧藩鎮了。
渤海國派到大唐的使者名叫高健弘,官拜太常寺少卿,正四品的高官,負責宗族祭祀的長官,這次來大唐一是向唐朝廷奏請李燁的事情,二是專門接李燁回渤海國。既然李燁已經打定主意返回渤海國,便與高健弘有意親熱起來:“高少卿,某的郡王爵位來的糊塗,不知能否告知某是怎麼一回事”。
李燁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到渤海國郡王位子上的,這點李燁必須搞清楚,不然稀裡糊塗跑到渤海國算怎麼一回事。
高健弘是渤海國高家一脈,不然也不會被高太后指名到大唐來接李燁,算起來還是李燁的舅舅,只是現在李燁的身份沒有最後商定,一些話還不好明說。但是李燁既然要回國做郡王,與高家又有莫大的關係,高健弘對李燁的態度顯得十分的友好:“郡王殿下,這件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高健弘就把渤海國朝廷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這些事情也都是高健弘能夠知道的事情,像李燕的事情高健弘並不知情,也就不可能談起。
“當今渤海國皇太后是郡王殿下的外祖母,郡王殿下跟當今渤海國王是表兄妹關係,郡王殿下在大唐流浪多年,皇太后不知道有多想念郡王殿下。某離開渤海國時,皇太后千叮囑萬囑咐要某一定平平安安的把郡王殿下帶回上京,郡王殿下回國之後可要與皇太后多親近親近”
高健弘話裡話外一直說皇太后如何如何,根本沒有提及渤海國王對自己怎麼樣,言下之意李燁如何能不明白。